陳旭迴家的路上給家裏打去了電話，問爸媽近來怎麽樣，手頭緊不緊。
不知不覺，陳旭和爸媽的角色轉換了過來，從前總是爸媽打電話給他問他還有沒有錢。
陳旭媽媽接的電話，讓陳旭不用擔心他們，他們現在都上著班，也有積蓄，怎麽也不會需要動陳旭的錢。
陳旭媽媽又問陳旭最近怎麽樣，怎麽今天想起來打電話。
陳旭在電話裏說，自己賺了點小錢。
“對了，媽，我問你個事，堂哥陳浩最近一直跟我聊天，雖然沒直說，但是我覺得他是想借錢買車，你說我借不借？”
陳旭說的這個堂哥陳浩是大姑家的兒子。
陳旭爸爸家裏邊三個，陳旭爸爸排行老三，上麵有大姐和二哥，也就是陳旭的大姑和二伯。
大姑年紀比兩個弟弟都要大很多，早早地就不上學打工賺錢扶持家裏。
所以大姑沒什麽文化，早年的體力勞動讓她老得很快，和陳旭爸爸走在一塊根本不像是姐弟倆。
大姑後來有了孩子，也就是陳浩，也沒上成學，創業失敗過一次，現在在一個玻璃廠上班，一個月拿三四千塊。
陳旭媽媽知道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她問道：
“是不是那小子想買好車？”
陳旭苦笑道：
“是啊，如果買個十來萬的普通車，我都不用問你就直接借了，但是他問我借五十萬，說要買個性能車，奧迪s4，比老爸的a6還要貴幾萬塊。”
陳旭媽媽沒好氣地說道：
“你大姑這輩子不容易，攤上這麽個兒子，以前就像個討債鬼，現在來跟你討債了，也不知道給他買這個車，他能不能養得起。”
陳旭小心翼翼地問道：
“看在大姑的麵子上，我借一百萬給他買房都行，但是這個車，我不太想借，你說我該怎麽辦。”
陳旭媽媽說道：
“對，你別借，晚上我和你爸說，然後讓你爸親自跟他大姐說說這事。”
“好嘞。”掛斷電話，陳旭長舒一口氣。
......
因為陳旭留學申請的是春季班，在三月底開學，但是學校常規傳統是在四月份畢業。
一般情況下，本科校方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申請留學的學生畢業，但是金陵理工大學也算是211中的翹楚，對這塊抓得很嚴。
應屆畢業生可以申請提前畢業，但是畢業資料審核都很嚴格，如果不能提早畢業，一切責任都由學生自己負責。
其中一項就是申請提前一批次畢業答辯。
陳旭也申請了。
雖然他在宣講會上詳細講了自己的算法代碼，但是學校這一塊的流程該走還是得走。
三月份上旬，陳旭參加答辯。
他的論文是優秀論文候選，在大學生活動中心進行答辯，現場有八位導師參加打分，還有全院的畢業生觀摩。
導師中，有趙軍在內的四位教授，還有三名副教授，另有一名年輕講師負責記錄。
雖說為了避嫌，學生的論文指導講師不該出現在答辯教師的名單裏，但是趙軍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在計算機學院，除了趙院長，沒人能管得了趙軍。
陳旭開場介紹了自己的算法思想，然後開始深入講算法。
講到一半，台下的趙軍忽然開口打斷了陳旭，他說道：
“不用講這麽細，他們也聽不懂。”
本來昏昏欲睡的同學堆裏立刻竊竊私語，導師組也小聲交談些什麽。
陳旭詫異道：
“不講細節，導師組怎麽打分啊？學生聽不懂無所謂，主要是講給導師聽。”
趙軍瞥了一眼導師組，說道：
“我就是說他們聽不懂。”
這話一說，全場寂靜，後排學生們鴉雀無聲，都不敢說話。
導師組的導師們各個臉色都不太好看，其中一個和趙軍一樣有教授頭銜和帶博士生資格的導師站起來說道：
“趙老師，你不能因為你自己不懂就以為別人聽不懂。”
火藥味蔓延開來。
見到有人接自己的茬，趙軍來了興致，他看向對方說道：
“這篇論文被asplos協會收錄，已經超越博士論文級別，一開始我就提出讓我學生陳旭直接通過答辯，你們非要裝模作樣地說規矩不能壞，現在坐在這給這篇論文打分是不是就讓你們覺得自己等級提高了？”
台上的陳旭有些尷尬，他不明白這場莫名其妙的仗是怎麽打起來的，看著像是趙軍和導師組的其他成員在之前有過口角，現在爆發了。
這篇論文陳旭研究了好幾個月，趙軍教授也是通宵幾晚上才弄懂算法原理。
僅憑這二十分鍾的答辯，讓陳旭給導師講懂確實不太容易。
眼看場麵就要失控，最後排響起一個聲音：
“在學生麵前吵架，你們是不是忘了自己導師的身份？”
所有人轉頭看過去，是計算機學院的趙院長。
原本大家以為趙院長沒出席，但是趙院長在答辯一半的過程來到這邊，不想打擾現場，就在後排找了個座位坐下。
讓他沒想到的是，好好的一個答辯竟然變成了鬧劇。
趙院長指著趙軍，冷聲說道：
“答辯結束後去辦公室找我。”
趙軍氣哼哼地坐下，背對著趙院長。
趙院長看向導師組其他幾位導師點點頭，然後看向台上陳旭說道：
“繼續答辯。”
答辯結束之後，學生離開會場，立刻打開話匣子開始討論剛才導師之間的吵架。
陳旭被通知去程校長辦公室，說校長找他有事。
到了校長辦公室，程校長給陳旭準備了一杯茶，讓陳旭受寵若驚。
緊接著，程校長提出，希望陳旭以自己的名義在學校裏成立一個基金，像是邵逸夫那樣，設立獎學金，獎勵那些成績斐然的同學。
程校長給陳旭分析得頭頭是道，說這樣會讓陳旭提前夯實自己的底子，留學歸來後，不論是從政還是開公司，路都更好走。
陳旭安靜地聽程校長說完，他知道從安排宣講會開始，校方就在為成立這個基金做鋪墊，他就等著程校長什麽時候開口。
他說道：
“一直以來我都有個心結，我高中的時候，有個同學家裏很窮，他不住宿，但是一日三餐都在學校吃，高中學校食堂裏的飯菜都是按住宿學生的人數承包的，多少人多少份都是固定的。”
“他就買那個單獨收費的米飯，三毛錢一碗，就著免費的湯，就是那種飄著幾片菜葉和油花的湯，度過了高中三年。”
“我當時住宿，和室友一起吃飯，總能看到那個同學端著米飯和免費湯獨自坐在角落，飛快地吃完離開食堂。”
“很多住宿生不喜歡吃食堂飯菜，溜去學校外邊吃，所以食堂經常會空出好多份沒人吃的套餐。”
“有一次，我把一份沒人吃的套餐端給那個同學，那個同學很驚恐地看向我，然後自己的飯沒吃完就跑出了食堂。”
程校長同樣安靜地聽陳旭講完，才開口說道：
“我懂你意思，你是想設立補助貧困生性質的基金，而不是獎勵優等生。”
陳旭搖搖頭，說道：
“不是，我想補助學校食堂，每天提供足夠份數的免費飯菜，有葷有素，有米飯有湯，所有學生都有資格端走一份。”
程校長皺眉道：
“那樣會有很多原本不貧困的學生去端免費的食物。”
陳旭笑道：
“這樣也挺好，窮孩子不用被孤立，可以和大家融進一塊。”
程校長說道：
“那這樣的話，預算會很高，一天早中晚三頓按20塊錢夥食費算，準備五百份，就是一萬塊一天，一年是三百多萬。”
陳旭想了想說道：
“我投入三千萬，另外基金需要運作，錢生錢，三千萬應該撐十年以上。”
程校長點點頭，說道：
“行，就按你說的來，至於這個基金負責人...”
陳旭想了想，說道：
“我推薦趙院長，我覺得趙院長人品好，可以擔當這個職位。”
程校長扶了一下眼鏡，說道：
“都依你的意思，另外我覺得如果你親自去跟趙院長說這事會好一些。”
陳旭點點頭。
讓陳旭意外的是，趙院長拒絕了。
“我馬上到退休的年紀了，我一輩子都不喜歡參與涉及錢的運作的事情，就是做這個院長，平時的人際交往都讓我頭疼。”
陳旭有些苦惱，說道：
“但是除了您，我也想不到有誰能擔當這重任。”
趙院長笑道：
“我倒是有一個不錯的人選，他智商高，精於此事，而且為人正派且情商低，從來不會給別人留麵子，走後門的事情從來沒發生過，如果讓他來管這個基金，腐敗的事情肯定不會有。”
陳旭正要問是誰，沒問出口，腦子裏就有了答案。
這個人，除了懟天懟地的趙軍，還能有誰？
“好，我這就去找趙老師。”
不知不覺，陳旭和爸媽的角色轉換了過來，從前總是爸媽打電話給他問他還有沒有錢。
陳旭媽媽接的電話，讓陳旭不用擔心他們，他們現在都上著班，也有積蓄，怎麽也不會需要動陳旭的錢。
陳旭媽媽又問陳旭最近怎麽樣，怎麽今天想起來打電話。
陳旭在電話裏說，自己賺了點小錢。
“對了，媽，我問你個事，堂哥陳浩最近一直跟我聊天，雖然沒直說，但是我覺得他是想借錢買車，你說我借不借？”
陳旭說的這個堂哥陳浩是大姑家的兒子。
陳旭爸爸家裏邊三個，陳旭爸爸排行老三，上麵有大姐和二哥，也就是陳旭的大姑和二伯。
大姑年紀比兩個弟弟都要大很多，早早地就不上學打工賺錢扶持家裏。
所以大姑沒什麽文化，早年的體力勞動讓她老得很快，和陳旭爸爸走在一塊根本不像是姐弟倆。
大姑後來有了孩子，也就是陳浩，也沒上成學，創業失敗過一次，現在在一個玻璃廠上班，一個月拿三四千塊。
陳旭媽媽知道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她問道：
“是不是那小子想買好車？”
陳旭苦笑道：
“是啊，如果買個十來萬的普通車，我都不用問你就直接借了，但是他問我借五十萬，說要買個性能車，奧迪s4，比老爸的a6還要貴幾萬塊。”
陳旭媽媽沒好氣地說道：
“你大姑這輩子不容易，攤上這麽個兒子，以前就像個討債鬼，現在來跟你討債了，也不知道給他買這個車，他能不能養得起。”
陳旭小心翼翼地問道：
“看在大姑的麵子上，我借一百萬給他買房都行，但是這個車，我不太想借，你說我該怎麽辦。”
陳旭媽媽說道：
“對，你別借，晚上我和你爸說，然後讓你爸親自跟他大姐說說這事。”
“好嘞。”掛斷電話，陳旭長舒一口氣。
......
因為陳旭留學申請的是春季班，在三月底開學，但是學校常規傳統是在四月份畢業。
一般情況下，本科校方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申請留學的學生畢業，但是金陵理工大學也算是211中的翹楚，對這塊抓得很嚴。
應屆畢業生可以申請提前畢業，但是畢業資料審核都很嚴格，如果不能提早畢業，一切責任都由學生自己負責。
其中一項就是申請提前一批次畢業答辯。
陳旭也申請了。
雖然他在宣講會上詳細講了自己的算法代碼，但是學校這一塊的流程該走還是得走。
三月份上旬，陳旭參加答辯。
他的論文是優秀論文候選，在大學生活動中心進行答辯，現場有八位導師參加打分，還有全院的畢業生觀摩。
導師中，有趙軍在內的四位教授，還有三名副教授，另有一名年輕講師負責記錄。
雖說為了避嫌，學生的論文指導講師不該出現在答辯教師的名單裏，但是趙軍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在計算機學院，除了趙院長，沒人能管得了趙軍。
陳旭開場介紹了自己的算法思想，然後開始深入講算法。
講到一半，台下的趙軍忽然開口打斷了陳旭，他說道：
“不用講這麽細，他們也聽不懂。”
本來昏昏欲睡的同學堆裏立刻竊竊私語，導師組也小聲交談些什麽。
陳旭詫異道：
“不講細節，導師組怎麽打分啊？學生聽不懂無所謂，主要是講給導師聽。”
趙軍瞥了一眼導師組，說道：
“我就是說他們聽不懂。”
這話一說，全場寂靜，後排學生們鴉雀無聲，都不敢說話。
導師組的導師們各個臉色都不太好看，其中一個和趙軍一樣有教授頭銜和帶博士生資格的導師站起來說道：
“趙老師，你不能因為你自己不懂就以為別人聽不懂。”
火藥味蔓延開來。
見到有人接自己的茬，趙軍來了興致，他看向對方說道：
“這篇論文被asplos協會收錄，已經超越博士論文級別，一開始我就提出讓我學生陳旭直接通過答辯，你們非要裝模作樣地說規矩不能壞，現在坐在這給這篇論文打分是不是就讓你們覺得自己等級提高了？”
台上的陳旭有些尷尬，他不明白這場莫名其妙的仗是怎麽打起來的，看著像是趙軍和導師組的其他成員在之前有過口角，現在爆發了。
這篇論文陳旭研究了好幾個月，趙軍教授也是通宵幾晚上才弄懂算法原理。
僅憑這二十分鍾的答辯，讓陳旭給導師講懂確實不太容易。
眼看場麵就要失控，最後排響起一個聲音：
“在學生麵前吵架，你們是不是忘了自己導師的身份？”
所有人轉頭看過去，是計算機學院的趙院長。
原本大家以為趙院長沒出席，但是趙院長在答辯一半的過程來到這邊，不想打擾現場，就在後排找了個座位坐下。
讓他沒想到的是，好好的一個答辯竟然變成了鬧劇。
趙院長指著趙軍，冷聲說道：
“答辯結束後去辦公室找我。”
趙軍氣哼哼地坐下，背對著趙院長。
趙院長看向導師組其他幾位導師點點頭，然後看向台上陳旭說道：
“繼續答辯。”
答辯結束之後，學生離開會場，立刻打開話匣子開始討論剛才導師之間的吵架。
陳旭被通知去程校長辦公室，說校長找他有事。
到了校長辦公室，程校長給陳旭準備了一杯茶，讓陳旭受寵若驚。
緊接著，程校長提出，希望陳旭以自己的名義在學校裏成立一個基金，像是邵逸夫那樣，設立獎學金，獎勵那些成績斐然的同學。
程校長給陳旭分析得頭頭是道，說這樣會讓陳旭提前夯實自己的底子，留學歸來後，不論是從政還是開公司，路都更好走。
陳旭安靜地聽程校長說完，他知道從安排宣講會開始，校方就在為成立這個基金做鋪墊，他就等著程校長什麽時候開口。
他說道：
“一直以來我都有個心結，我高中的時候，有個同學家裏很窮，他不住宿，但是一日三餐都在學校吃，高中學校食堂裏的飯菜都是按住宿學生的人數承包的，多少人多少份都是固定的。”
“他就買那個單獨收費的米飯，三毛錢一碗，就著免費的湯，就是那種飄著幾片菜葉和油花的湯，度過了高中三年。”
“我當時住宿，和室友一起吃飯，總能看到那個同學端著米飯和免費湯獨自坐在角落，飛快地吃完離開食堂。”
“很多住宿生不喜歡吃食堂飯菜，溜去學校外邊吃，所以食堂經常會空出好多份沒人吃的套餐。”
“有一次，我把一份沒人吃的套餐端給那個同學，那個同學很驚恐地看向我，然後自己的飯沒吃完就跑出了食堂。”
程校長同樣安靜地聽陳旭講完，才開口說道：
“我懂你意思，你是想設立補助貧困生性質的基金，而不是獎勵優等生。”
陳旭搖搖頭，說道：
“不是，我想補助學校食堂，每天提供足夠份數的免費飯菜，有葷有素，有米飯有湯，所有學生都有資格端走一份。”
程校長皺眉道：
“那樣會有很多原本不貧困的學生去端免費的食物。”
陳旭笑道：
“這樣也挺好，窮孩子不用被孤立，可以和大家融進一塊。”
程校長說道：
“那這樣的話，預算會很高，一天早中晚三頓按20塊錢夥食費算，準備五百份，就是一萬塊一天，一年是三百多萬。”
陳旭想了想說道：
“我投入三千萬，另外基金需要運作，錢生錢，三千萬應該撐十年以上。”
程校長點點頭，說道：
“行，就按你說的來，至於這個基金負責人...”
陳旭想了想，說道：
“我推薦趙院長，我覺得趙院長人品好，可以擔當這個職位。”
程校長扶了一下眼鏡，說道：
“都依你的意思，另外我覺得如果你親自去跟趙院長說這事會好一些。”
陳旭點點頭。
讓陳旭意外的是，趙院長拒絕了。
“我馬上到退休的年紀了，我一輩子都不喜歡參與涉及錢的運作的事情，就是做這個院長，平時的人際交往都讓我頭疼。”
陳旭有些苦惱，說道：
“但是除了您，我也想不到有誰能擔當這重任。”
趙院長笑道：
“我倒是有一個不錯的人選，他智商高，精於此事，而且為人正派且情商低，從來不會給別人留麵子，走後門的事情從來沒發生過，如果讓他來管這個基金，腐敗的事情肯定不會有。”
陳旭正要問是誰，沒問出口，腦子裏就有了答案。
這個人，除了懟天懟地的趙軍，還能有誰？
“好，我這就去找趙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