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今年迄今為止爆出來影響最大的貪官,楊東有幸成為了央視《懺悔錄》中的一員。


    麵對央視鏡頭,楊東不見被抓時的恐慌,整個人心平氣和。


    經過這段時間緩衝,他的心態已經徹底放平。


    那一天到來後他反而不再害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願賭服輸的釋然。


    “你後悔嗎?”


    “我這輩子……嗯~,怎麽說呢,哈哈……”楊東忽然笑了,應該是迴想起了某些美好的迴憶,“應該算得上享盡榮華富貴,沒啥可後悔。


    真的,我享受的那些是你一輩子都體會不到的,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紅燈闖多了總有被抓的一天。


    不過燈紅酒綠逍遙了那麽多年,也值了。


    唯一稱得上後悔的可能就是最後一次惹錯了人,冒險一次毀終生啊。


    其實我知道惹上那位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我在圈內混了那麽多年,隱約聽過那位的傳奇經曆。


    可是我沒辦法,這就是進步的代價。


    年輕時候我太想進步,走了一些捷徑。


    那時候我覺得為了幹成一些事,走些捷徑是可以的,隻要初心不改就行。


    後來才發現這種想法有多幼稚。


    一旦走了捷徑,那就得一直走下去,根本迴不了頭。


    我很自然地從為人民服務過渡到為領導服務,幾乎是一夜之間悟透了這個道理。


    你問我後不後悔,我不後悔。


    再讓我選一次我還會這麽幹。


    隻不過我這次絕對不會再鋌而走險招惹那個人。


    我問你一個問題。


    你是會選擇風光30年還是窩囊一輩子?”


    主持人愣了一下,想了想堅定迴答道:“即便平庸,我也不會違法亂紀。”


    “你猶豫了。”楊東嘴角上揚,得意得像是個勝利者,“當你猶豫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選擇。


    你現在能說出這種話,無非是沒經曆過誘惑,或者誘惑不夠。


    等你日後爬到我這個高度,你就是知道人的貪婪有多難抵抗。


    相信我,當一步登天的機會擺在麵前,沒人能保持淡定。


    領導如果把35歲我提拔到正廳風光30年的話,我在15樓辦公,他們停車上樓需要3分鍾,我下樓隻需要兩秒。


    領導交代的事情兩橫一豎就是幹,兩撇一力就是辦。


    誰都可以倒領導,唯獨我不會。


    我做不了正直的君子,但我絕對不會做小人。”


    節目組工作人員麵麵相覷。


    節目叫《懺悔錄》,可是《懺悔錄》裏沒懺悔,隻有勇敢者先享受世界的從容。


    怎麽聽著還透露出一種勵誌的感覺?


    楊東在細數著他的退場,有人卻嚇得要死,連午飯都難以下咽。


    ……


    連港市,恆睿集團大廈高管用餐間。


    孫暘看著手機上楊東落馬的消息,僅剩的那點食欲蕩然無存。


    他泄氣地放下筷子,歎息聲中滿是憂慮。


    楊東是他製裁福非替尼最重要的一環。


    如今楊東落馬,最重要的一手棋做了無用功,他還怎麽阻止福非替尼上市?


    “難道真的沒辦法了麽,我不甘心!


    雲野竟然連楊局都能搞垮。”想到這裏,孫暘感到一陣後怕。


    他很清楚楊東的實力。


    楊東絕對不是一個人,背後也關聯著一群勢力。


    楊東的落馬不僅是他一個人的失敗,也是他背後的政治勢力輸給了雲野背後的政治勢力。


    一想到雲野華國首富的身份,還有那麽強的政治背景,孫暘便覺得頭皮發麻。


    他開始反思和雲野為敵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青黛,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孫青黛落寞不已,蹙著眉頭用筷子戳那條烤鰻魚。


    “我……不知道,爸,我吃不下,我先走了。”


    “嗯。”


    孫暘也心事重重,隨便吃了幾口就迴辦公室休息去了。


    下午,他本來是要按照行程安排去參加一個定價會,可是建行連港分行的行長找了上來,打斷了他的行程。


    恆睿負債率很高,十分依賴銀行。


    高行長是孫暘的過客,他不敢怠慢。


    “高行長怎麽也不打聲招唿,你看我都沒準備,實在不好意思。”


    “沒關係,不用破費,今天找孫董不為敘舊,我有事找你。”高行長擺了擺手,謝絕遞過來的茶杯。


    他嚴肅的表情和不近人情的作態讓孫暘意識到不妙。


    “請講。”


    “貴公司近期有一筆10億的貸款申請對吧?”


    “對,這件事還得你幫幫忙。”


    恆睿最近的確缺現金。


    一來,隨著福非替尼的麵世,恆睿的業務受到了波及,盈利能力降低了不少。


    二來,為了阻止福非替尼上市,恆睿花了不少錢,已經影響公司的正常運營。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恆睿才會再一次向銀行貸款。


    “不好意思,這忙我怕是幫不了。


    我們的風險部門審查過恆睿近期的經營現狀,認為繼續貸款風險過高,駁迴了你們的申請。”


    孫暘傻眼了。


    他正等著米下鍋,銀行不借錢算怎麽迴事兒?


    “別啊,高行長。


    我們恆睿在業內聲名遠揚,哪來的風險過高?


    咱們都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幫幫忙。


    我隻是一時間周轉不開而已。


    過段時間資金迴流,我馬上還錢,把公司負債率降下來。”


    高行長的表現一反常態,當麵反駁孫暘。


    這也是他第一次反駁孫暘。


    “據我所知,你們恆睿相當一部分利潤是由肺癌相關產品提供的。


    眼下福非替尼即將上市,你們的業務必然受到影響,這難道不是風險嗎?


    不是我不想幫你,隻是上麵要求我們降低民間大企業杠杆利率,我也沒有辦法。


    我也得響應上麵的政策,再幫你我怎麽混?”


    孫暘臉色有點難看,他想不明白高行長今天怎麽這麽不給麵子。


    雖然算不上摯友,但他們私交還是不錯的。


    也不知道高行長今天是不是吃錯了藥,還是在領導那受到了壓力?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另想辦法。”孫暘長歎了一口氣,略顯失望。


    高行長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出口。


    “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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