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迴說道,這左房龍在客棧裏看著那人,心中籌措,定睛細看,這是一張他熟悉不過的臉。

    臉上有道刀疤,那雙眼就像賊般打探,深色肌膚,穿著一身黑色麻衣,桌旁靠放著數把尖挺長刀。

    左房龍看到,把臉別過去,不再走了,歌辰不解的問道:“房龍如何不走了?”

    左房龍小聲說道:“這前麵有個熟人,且等一等。”

    這刀疤眼尖,看到那一身刑捕司服,疑心煉獄門難不成又被刑捕司追查?不好,若是被官差探聽,這下如何返迴總教?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於是說道:“小二,且結了酒帳。”

    一個大漢說道:“大哥,這飲酒不到半個時辰,為何要走的如此匆忙?”

    刀疤說道:“有些要緊的事,卻才忘記了,改日,我等當再請兄弟喝個痛快。”

    糙大漢說道:“大哥,要走可以,可這水酒卻要喝個痛快,再走也不遲。”

    刀疤說道:“兄弟,這真不是耍處,若是耽誤了腳程,我也擔當不起。”

    糙大漢委委婉婉說道:“莫非是為山寨一事?”

    刀疤把手止住:“休再多言。”

    然後頭也不迴地走了。

    左房龍心想,這刀疤恐怕和煉獄門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若是跟著他,也許會有所發現。

    一個字:“跟!”

    左房龍於是辭別歌辰,歌辰正納悶左房龍為何傷口未愈,獨自一個人出去,心裏也放心不下。

    所以也跟著左房龍,兩個人,正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般。

    左轉右轉,走過一扇扇穿堂而過的門,空氣中彌漫著不安的氣息,迷魂陣似的小巷和胡同,似乎在考驗著跟蹤者的耐心,還有被跟蹤者的警覺,這一點,稍有差錯,恐怕也會萬劫不複。

    水牆外轉出七八個蒙麵的漢子,把住去路。

    為首的就是那個刀疤,這刀疤冷冷地說:“你這廝好生大膽,屠我山門不說,如今又想跟蹤我?來人,給我上!”

    這左房龍的銀虎刀沒帶在身上,七八個大漢前後攔住,不讓他走,他見了,隻能用左拳招架,可肩上有傷,內功使用不上,隻能招架格擋,沒有半點迴手之力,眼看就要被打垮。

    斜陽裏跳出一人,衝蒙麵人胸口就是一腳,那蒙麵人吃跌不住,隻能倒在地上。

    左房龍嘴角流血,氣喘籲籲地看那人,正是歌辰。

    歌辰慷慨說道:“你且退下。”

    七八個蒙麵漢子一起撲上去,這歌辰精通白虎之術,把全身念力灌注在兩條腿上,卻似瑞獸下凡一般,騰空翻飛,一陣腿法都踹中這些蒙麵漢子的命門上,幾個殺手口吐鮮血,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早把這蒙麵殺手打趴下了。

    刀疤隻好棄車保帥,逃之夭夭。

    歌辰沒有緊追刀疤,而是把受傷後的左房龍背馱迴客棧。

    幸好隻是傷口流血,並不觸及五髒六腑,在客棧休息幾天便好。

    這段期間,我們也不能幹等,先把話頭說迴幾天之前的忍風那一路。

    這忍風自從辭別眾人,風裏雨裏趕路,看慣了多少山色,踏遍了多少河川。

    快馬趕到泰州府已是四天之後。

    泰州府州府大人賀一鳴正看著各郡遞呈上來的文書卷錄,我們之前已經知道,這閻遜已經在賀一鳴身邊放下了眼線殺手,在公署可能不好下手,可這一到外邊,就可以膽大妄為,再加上閻遜是典獄司人,隨便推脫是州民鬧事,殺死州府,便可以讓自己人拖了幹係。

    眼線和殺手在官府裏等了多天,這賀州府日理萬機,批章遞奏,哪有那麽多時間,哪有這麽多時間在外遊曆?

    刺客想放棄,這正好等到賀州府一天沒什麽公事,州府的文章和卷宗都已經批奏完畢了,他決定趁此機會,到街上觀看一下泰州的風土人情。

    這機會得之不易,府裏的眼線通報給刺客,刺客早有準備,埋伏在街道兩側,單等賀一鳴前來受死。

    賀一鳴改完文書,卻剛剛過了午時,這賀大人想著都是出去,不如在外邊的酒肆將就一頓,也是不錯。

    剛換了便服,賀一鳴拿著把煙鬥,搖著紙扇,頂著烈日來到州府外的一個市集,隻見:

    酒旗林揚,煙河渡停泊小船。飯香彌漫,沙子口攤販趕趁。水柳栽岸圈,飛花漲川流。江穀外商號入集市,食肆內門客吃麵茶。正是五穀豐登時,好擬家家有餘年。

    泰州城一片熱鬧的景象,賀一鳴剛好轉到一處街口,伏在房頂的殺手早已看見,把弓弩對準了賀州府,賀州府也是沒有察覺刺客已經等待動手,還搖著紙扇,看著那街市的熱鬧繁華。

    “嗖——”一聲弓弩刺破長空,眼看就要射到賀州府,忽然街邊傳來一聲疾馳的馬蹄,衝著那箭來了一鏢,就勢擋住箭頭,兩支暗器互相交抵,落在地上。

    刺客見被發覺,恐泄露身份,隻好從房簷上怏怏而退。

    “啪”地一聲,賀一鳴吃了一驚,知道有刺客等候,那放鏢的卻是忍風,他在千鈞一發的時候救了賀州府一命,忍風立住馬,撲通一聲拜倒在賀州府大人麵前。

    說道:“在下該死,救駕來遲,還望贖罪。”

    賀州府躲在一個死角,忍風接著說道:“現在這滿大街都是人,刺客位置不明,大人最好返迴府邸,不然在下獨自一人,難保大人安全。”

    賀一鳴深知忍風用心良苦,隻好返迴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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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到府邸,天色已晚,賀一鳴大人端坐在衙署堂椅上,獨自沉息。

    忍風則看著堂上燃燒著的燭火,隨風左右晃動,不發一言。

    賀一鳴沉思一會,說道:“今日之事,隻怕是有眼線在府裏,等我出得衙署,埋伏著專要害我性命。”

    忍風則說道:“大人明察秋毫,此事不假,隻是如今應當尋個法子,不可束手待斃,否則正是中了仇人的圈套。”

    賀一鳴問道:“忍風,依你所見,這事是誰下的手?”

    忍風說道:“隻怕是柳莊案一事有關,有人要謀害大人。”

    接著又說道:“恐怕和閻遜脫不了幹係。”

    賀一鳴大怒罵道:“想不到這閻遜如此心腸歹毒,竟想著殺人滅口?”

    忍風迴答道:“隻是......在下,一時半會也找不出什麽證據,來證明閻遜是這幕後黑手。”

    這時晚風吹來,蟋蟬鳴動,送來一陣花香,春天,多麽讓人寫意的季節,實在讓人覺得和陰謀談不上半點關係。

    賀一鳴起身看向窗外,靜靜地不發一言,他是個文人,懂得晚風送來的美好,不忍心打擾這一切,也不想破壞掉這詩情畫意般的美。

    忍風心細如發,可他還是提醒賀州府:“如今歹人也許有所警覺,在下是大人的人,從明日起,自然多加保護,寸步不離大人左右。”

    賀一鳴大人捋了捋須發,笑道:“哈哈,就這幾個刺客,如何能嚇得了老夫?想當年,老夫也是在刑捕司摸爬滾打過來的人,這春天好一般的舒服,你可不要因為這事,卻打擾了自己的雅興,今夜就好好休息吧。”

    忍風隻得告退。

    實在不得不提,這春天的夜實在太美,正是:

    婉勾弄月,枇杷樹下垂半影。晚風送涼,荷花塘上人陶醉。漣漪飛鳥過,桃瓣紫花落。何時何月多少人間,恰似把酒清舞江湖。

    賀一鳴獨自歎氣,他也是惆悵,為什麽要做個好官是如此的難?如果為柳莊案隕命,他死得其所。如果是為了閻遜這樣的小人,他就死得冤枉了。

    當然。也不能說不擔心,畢竟現在刺客就在身邊,也沒有人發覺他的位置,危險的很,可賀一鳴是風裏雨裏過來的人,他怎麽能不知道?他隻是不希望忍風——這個對自己有恩的人擔心罷了。

    忍風迴到了自己的寓所,徹夜未眠,在他的腦海迴想著府上可疑的人,對了!反正自己也是剛進泰州府不久,自己也扮作仆人,明日在府邸查探一番,也許會有所發現也說不定。

    伴隨著疑問忍風躺在木床上,說實在的,他睡的真不踏實,好幾次都看著窗外的明月發呆。

    因為孤獨,心細,他不想和大家住在一起,於是他的寓所安排在了朝北的環山一側,從窗外看過去,還有一座荒涼靜寂的山脈——那是連接著燕州和泰州的山川,叫燕雲山,這樹葉冷冷清清地刮動著山風,吹得讓人想起許多往事。

    “也許左房龍和耶律公子在燕州也過得很好吧。”

    他明亮的眼眸中看著一輪又一輪的月色,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萬家燈火漸漸隨著這冷僻的山風熄滅了,人,是這處沒有盡頭的困獸,雖然白晝依舊繁華,可每個人心裏都有千萬縷說不出來的想法,朝著黑暗望去,還是無邊的黑暗,依稀中隻有風的相隨,它從沒有離開本章的任何一節故事,是因為俠士在江湖,是孤獨的。

    人間不需要有江湖,可江湖卻不能沒有人間,情義無價的信念在歲月的沉淪中流逝,俠士在江湖中的瓢泊,也是孤獨的,更是很悲涼的一筆,隻有風,恰好與之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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