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好。”


    蘇璟點點頭,倒也沒有擔心朱樉會因此走上什麽不正的路子。


    真要論賺錢的話,身為秦王的朱樉想要搞點大生意,那可太簡單了。


    畢竟他這種藩王是有封地的,可以做的壟斷生意太多了。


    像是創造需求和市場這般的手段,麻煩又不穩定。


    朱樉說道:“先生,此種手段,可有反製之手段?若是大明之商人,皆是如此,那大明豈不就亂套了?”


    朱樉是有危機意識的,自己不會用的手段,不代表別人不會用。


    隻有一個兩個那還好,多了的話,勢必會對健康的市場造成破壞。


    這賺錢商賈之道越深,朱樉便越是意識到一個健康穩定的市場,對於整個國家的經濟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


    “自然是有的。”


    蘇璟淡淡道。


    朱樉立刻拱手道:“還請先生賜教。”


    蘇璟笑道:“秦王,其實這種創造市場的手段,本身就是極度脆弱的,若是沒有強有力的後盾,根本不足以維持。”


    “比如咱們現在說的彝族特色服飾,若是小範圍內的炒作,那麽造成的影響也就是少數貴族圈子內,危害也不會很大。”


    “但如果要擴大的話,比如說將這等攀比之風,直接蔓延到尋常百姓家中,危害自然會擴大,同時也會變得十分的脆弱。”


    “我同你說個故事吧,聽完你或許對於這種運作的本質,會有更深的理解。”


    隨著這些學生們越發的聰慧,蘇璟也發現自己教學的深度,需要不斷地加深了。


    一些簡單而淺顯的東西,現在可不適合教導了。


    教學難度大了,不過蘇璟這心裏卻是越發的高興了。


    青出於藍勝於藍這本就是身為一個老師最希望見到的事情。


    “先生請說。”


    朱樉給蘇璟倒了一杯茶,臉上滿是認真之色。


    蘇璟喝了一口,緩了口氣道:“好,容我慢慢道來。我說的故事,發生在遙遠的大洋彼岸,那裏有一個叫做荷蘭的國家,一切就發生在荷蘭。”


    “當時的荷蘭航運不斷地發展,然後各種船隻出海遠航,迴來的時候自然也會帶來一些其他國家的植物。”


    “一種原產於一個名叫土耳其國家的花卉,就這麽傳入了荷蘭,這種花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鬱金香。”


    “鬱金香本身有著出眾的外觀,深受荷蘭百姓的喜愛,而這種喜愛,逐漸演變成了一種狂熱的追求。隨著時間的發展,人們開始追求最新品種的鬱金香,一些珍品甚至被賣到了難以想象的高價。”


    “鬱金香的價格被炒的越來越高,無數人爭相追捧,就連普通的百姓之間,也是瘋狂的追逐。”


    “單株的鬱金香,甚至能賣出十頭牛的價格,而這還遠遠不是最高的價格。”


    “但事實上,盡管培育新品種的鬱金香需要一些成本,但複刻起來並不困難,鬱金香本身也不是什麽難以種植的花卉。”


    “鬱金香在市場的價格不斷增長的同時,數量也在瘋狂的增加著,鬱金香本身已經不再單單是美麗的花卉,而是被寄希望於可以增值的商品,人們都相信,自己花高價買來的鬱金香,隻需稍稍等待一段時間,就能比賣出更高的價格。”


    “於是,在這種瘋狂的追逐之下,鬱金香的價格一高再高,高價吸引了更多的人參與,參與的人越多,價格就炒的更高,就像是一個循環。”


    “然後……”


    蘇璟突然停了下來,看向朱樉道:“秦王,你覺得,然後發生了什麽?”


    朱樉聽的認真,立刻迴答道:“先生,如此誇張的追逐炒作一種花,恐怕總有人會支撐不住的。”


    “不斷的買入鬱金香,這並不是鬱金香本身有多高的價值,隻是買入的商人覺得這些鬱金香可以賣出更高的價。”


    “但這種市場卻又不是恆定的,總會有冒險者買入了大量的鬱金香,累積在手中,想要高價的拋出卻暫時找不到買家。”


    “一旦資金無法迴籠,為了活下去,恐怕也隻有降價了。”


    蘇璟笑著點頭道:“沒錯!秦王,你說的很對,這種瘋狂的市場下,很快出現了第一個降價者,這就像是一個信號,提醒其他的投機者,鬱金香本身的價值並不高,盡早出手才能止損。”


    “於是,一片雪花落下,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形成了一場雪崩,鬱金花市場漲的有多快,崩的就有多快。”


    “原本價比黃金的鬱金花,一夜間就變得一文不值,來不及出手的投機者們,直接變的一貧如洗。許許多多承受不住的商人,選擇了自我了斷。”


    “一切,就好像是一個美麗的泡沫,在泡沫沒有破碎之前,是那麽的美好,但當泡沫不斷地擴大迎來了破碎的時候,所有加入其中的人,也會跟著泡沫一起破碎。”


    “秦王,炒作投機者的下場,大抵都是如此的,因為這原本就是一個一戳就破的泡沫。”


    蘇璟說完,一口直接悶了一杯水。


    一旦是認真的開講,這喉嚨就會幹的特別的快。


    朱樉已然呆住,他雖然跟著蘇璟的思路,明白了其中發生的一切。


    但當他抽離出來,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去看待的時候,卻隻感覺心驚肉跳。


    僅僅隻是一種花卉,便可以造成如此可怕的破壞。


    可怕!


    真是無比的可怕!


    朱樉看向蘇璟,隻覺得無比的慶幸。


    因為知道這些的人,能做到這些的人,是蘇璟,而蘇璟是他的老師,是一個品行端正之人。


    雖然蘇璟說的很明白清楚了,這樣的方式營造的泡沫,最終必然會破滅。


    但朱樉也敏銳的察覺到,在這場炒作中,即便大部分投機者都難逃破產的結局。


    卻也一定有人是能賺錢的!


    說白了,這就是一個擊鼓傳花的遊戲,隻要不要讓花落在自己的手裏,那就是無事的。


    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那蘇璟就一定是那些能賺錢的人。


    “先生,學生歎服!”


    朱樉起身,朝著蘇璟恭敬的一拜。


    蘇璟淡淡道:“別急著歎服,聽完了,你倒是說說,想要解決這種事,有什麽辦法?”


    這是之前朱樉問蘇璟的問題,如今卻是蘇璟反問朱樉了。


    朱樉沒有慌亂,當即迴答道:“學生以為,直接管控商品的價格是最好的辦法,對於這些明顯是炒作的商品,需要強行將價格上限定死,從而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畢竟是秦王,是朱元璋的兒子,出現了這種事,直接朝廷出麵,朱樉的想法還是很符合他的身份的。


    蘇璟笑道:“這的確是一個辦法,我一般稱之為宏觀調控,就是官方下場,直接幹預市場。”


    “不過呢,一般情況下,非是事關民生的商品,比如糧食,鹽鐵這類的商品,我都是不建議使用宏觀調控的。”


    “商場良性的發展,更多的還是依賴於市場本身的流通的自我調節功能。”


    盡管蘇璟沒有完全同意朱樉的辦法,但他並沒有覺得朱樉說的不對。


    或者說,朱樉現在的表現,已經徹底的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了。


    “還請先生賜教。”


    朱樉再度朝著蘇璟一拜,虛心求教道。


    蘇璟說道:“炒作是一種手段,手段就像是武器,可以用來侵略,同樣也可以用來守護。”


    “所以,麵對炒作的行為,我們首先要對付的背後操控的人。”


    “大部分炒作的行為,通常第一步利用的都是信息差,或者是捏造一些信息來源。”


    “所以,嚴格控製信息來源和發布,便是一個十分有效的手段。”


    “就比如這鬱金香的炒作,其實背後是有人在操控的,當時荷蘭的教會把控了大量的資金和人員,不斷地鼓動和炒高鬱金香的價格。”


    “如果一開始,教會的行為就被直接揭露出來的話,那其他投機者自然也能清晰的明白這隻是一場騙局。”


    “然後就是市場的自我監管,這更多的是依賴於參與市場經營活動的商人們自己。”


    “再有就是宏觀調控的方式變化,比起直接調控價格這麽直接的辦法,是否可以優化交易的流程,設置更加合理的交易規則,加強市場監管,將一切不和諧不正常的商業行為扼殺於萌芽之中。”


    “當然了,這一次對於現在的大明來說,那都是任重而道遠的,畢竟大明的商業發展尚且剛剛開始。”


    “完善這些,需要的是一點點的試錯,隻有犯過的錯誤,才會知道該如何去避免。”


    蘇璟侃侃而談,腦海裏不禁想到了上輩子的金融市場。


    比起鬱金香泡沫,那國際金融市場上的泡沫,可恐怕太多了。


    經濟活動的形式是不斷變化的,鑽空子的人永遠都有。


    沒有人可以直接堵死所有的漏洞,因為新的漏洞一直都在出現。


    大明的經濟活動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初級的。


    有些手段壓根就用不上,那便沒有必要說的詳細了。


    朱樉無比努力的記憶著蘇璟所說的內容,那是一點都不敢忘記。


    他很清楚,這些方法策略,都是可以直接拿來用來大明身上的。


    “好了,差不多了,今日天色也晚了,就到這裏吧。”


    蘇璟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朝著朱樉說道。


    真要繼續講下去,蘇璟還是有著不少話可以說的,隻不過他來金陵飯店的時候已經比較晚了,這一說說了好幾個時辰,真的太晚了。


    “是學生聽的太入神了,先生恕罪!學生這就安排馬車送先生迴去。”


    朱樉立刻起身,馬上就安排了起來。


    雖然他也很想繼續在這聽從蘇璟的教導,隻不過時間的確是相當的晚了。


    很快,馬車到位,蘇璟與朱樉告別,坐上了馬車。


    此刻的街道上,行人已經少了許多,夜市也有不少攤位已然收攤。


    “師傅,現在是什麽時間了?”


    蘇璟朝著趕車的師傅詢問了一句。


    趕車師傅立刻迴答道:“迴公子的話,現在剛到子時。”


    子時。


    蘇璟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子時對應二十四小時製,應該是晚上十一點到淩晨一點,因為一個時辰對應兩個小時。


    剛到子時,也就是十一點出頭。


    若是在上輩子,大城市裏,十一點才是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間。


    不過在大明,十一點的街道上,幾乎沒什麽來往的人了。


    畢竟古人還是遵從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作息時間,現在這個季節,早上六點不到天就亮了,這要是晚上十一點還不休息,早上大概率是起不來的。


    蘇璟掀開車箱的窗簾,看了一眼外麵的街道。


    哪怕是京城,也是一樣的冷清啊!


    因為人少,所以馬車行進的速度倒也不慢,蘇璟不多時就到了仁遠伯府門口。


    下了車,蘇璟剛想進門,卻鬼神神差的朝著一旁走了過去。


    沒錯,正是芝依住的院子。


    走到門口,蘇璟驚訝的發現院門是開著的,朝著裏麵看去,有著微弱的燭火。


    蘇璟緩步走了進去,這才剛到院子,就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嚴厲的聲音:“什麽人!”


    蘇璟立刻轉身,背後那人是紮西,一臉兇神惡煞的模樣。


    “是我,蘇璟。”


    蘇璟解釋道,生怕誤會。


    紮西麵色一凝,喝道:“蘇公子,這等深夜,你想幹什麽?”


    不等蘇璟迴答,房門已經打開,芝依走了出來。


    “蘇璟,你怎麽來了?”


    芝依手裏還拿著針線,十分驚訝道。


    顯然,這個時候的芝依雖然迴來,卻是還在趕工。


    蘇璟說道:“我剛剛迴家,路過院門,發現是打開的,便好奇走了進來。”


    “抱歉,芝依,是我太唐突了,我馬上就迴去。”


    說著蘇璟就要離開,這沒有打招唿就直接進來,還是在這種深夜,又被現場抓包。


    就算是蘇璟,臉上依舊有些掛不住。


    夜色下,紮西怒目而視,顯然不相信蘇璟的解釋,但之前芝依已經警告過他,他也沒說什麽。


    芝依說道:“既然你剛迴來,若是不嫌棄的,進來喝杯熱茶再走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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