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毫無所獲呀。”


    紅華歎了口氣,接著又道:“大家休息一下,吃些東西,一會再找。”


    他朝著眾人作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讓大家不要聲張。


    顯然,已經有更多的人發現了李傑的藏身之所。


    紅華派人把周圍守起來,但不搜查,也不抓捕。


    白捕快和老黑不知想到了什麽,頓時偷笑了起來,暗暗豎起大拇指。


    “老弟,還是你行,反正沒事,玩玩吧,好不容易找了個樂子。”


    “戲耍曾經很多人眼中的大人物,這種樂子,很難有的。”


    “老黑,看到了沒,這就是格局與境界。”


    “換成咱倆直接拉出來殺掉而已,可是紅華老弟卻玩出了感覺,玩出了境界!”


    聽到這倆神經病的低聲對話,紅華露出無語之色,感到這些人心都太黑,把他想的太壞了。


    他之所以這麽做,目的為了陳振。


    李傑臨死之際,什麽都做得出來。


    呂正又重恩情……


    紅華實在不願意看到,至親之人死於眼前這種悲慘之事,發生在陳振的身上。


    如果能逼李傑自己出來,事情就能圓滿解決。


    紅華猜測不會太慢,最多兩天,沒東西吃,沒水喝,李傑撐不了多久。


    陳振似有所感,也不多說,搬來樹墩子,當做凳子讓紅華坐下休息。


    “放心,我心裏有數。”紅華安慰。


    眾人吃著東西,有說有笑,打趣鬥悶。


    “紅華這些人累了,正在吃東西,等他們吃飽了,就會離去。”


    “到時候,我反其道行之,就能逃出生天了。”


    樹洞內,李傑暗暗冷笑,透過樹洞中的孔洞,觀察外邊的形勢。


    “世上的事,很多時候都會與自己想的並不一樣。”呂正道。


    “這是當然,上天給了我們這樣一個上好的藏身之所。”


    “紅華就是聰明絕頂,也絕對想不到此時此刻,我與他隻是一牆之隔。”


    “等紅華離去,我們就走。”


    李傑顯然沒有聽出呂正的另一層意思。


    一天過去了。


    紅華沒有離去,弄了個簡易的帳篷,日落之後,聚完餐,就開始休息。


    “紅華現在不走,明天肯定會走。”


    “不過紅華真的比不上我,太懶惰了,如果是換成是我,絕對不會容許這樣浪費追殺的時間。”


    李傑迴過頭,問道:“呂正你說,是不是我比紅華強多了?”


    此話令呂正愣了一下,目中露出悲傷之色。


    第二天過去了。


    紅華等人哈哈大笑。腦筋急轉彎,有色笑話,一個接一個。


    眾人圍在篝火前,快樂無比,笑容滿麵。


    饑腸轆轆的李傑透過樹洞望著外麵。


    “怎麽還不走呢?”


    “我好餓,快餓死了。”


    李傑蠕動幹燥的喉嚨,但眼神裏卻又露出輕蔑之色,“紅華太懶惰了,如果我沒在樹洞內,他浪費兩天時間,足夠讓我逃走了。”


    “和一堆人吹牛打屁,太快樂了,讓他忘記了危險。”


    說到這裏,他再次看向呂正,“我真的比紅華強,他這種人是典型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注定成不了氣候的。”


    呂正就那樣子看著李傑。


    第三天。


    下了雨。


    李傑感到好開心,張開口,任憑那雨水落入口中,滋潤幹裂的喉嚨。


    他從小到大,從未像此刻這麽珍惜雨水,也從未像此刻這般,感到雨水的美好。


    可是雨很快又停了。


    李傑抿了抿起了白皮的幹裂嘴唇。


    “呂正,我快餓死了。”


    “紅華為什麽不走,他不是還要追殺我嗎?”


    他暗淡的眼睛,沒有看向呂正,而是緩緩低下去。


    “他在戲耍你,看不出來嗎?”


    呂正終於迴答李傑了。


    他的話,令李傑不得不抬起頭,“不可能,這是上天賜給我的保命之所,怎麽會被紅華發現,難道上天想要我死嗎?”


    “他早就知道你藏這裏,所以才不走的。”


    “難道生死真的這麽可怕嗎?”


    呂正悲聲問道:“你李傑也是個人物,頗有才智,怎麽能被嚇成這樣子?”


    “我當年還追隨過你。你左擎蒼右牽黃,何等威風八麵,盛氣淩人?”


    這話令李傑呆住了,目中露出追憶之色。


    然後,他的嘴角露出笑意,“是啊,我也曾威風過,這才幾天,我怎麽都能忘記的一幹二淨呢?”


    “你這樣的人物,不可以這樣窩窩囊囊的死。”


    “我呂正也不能窩囊的死。”


    呂正拉住李傑,向外走去。


    李傑豁然驚醒,身體往後縮,“別,別,也許還有其他辦法……”


    ……


    紅華負手而立,冷漠的看著從樹洞中出來的兩人。


    “呂正你想死,不要拉著我,我想活……”


    隻見李傑一個勁的搖頭,眼淚滾落。


    呂正卻死死的拉著他,就那樣子走了出來。


    白捕快與老黑一揮手,數十人架起輕弩,瞄準了他們兩人。


    一天前,紅華就聽到了呂正與李傑的話語聲。


    樹皮並不怎麽隔音。


    此刻看到兩人終於走出,他一翹嘴角,露出一排雪亮的牙齒,“李傑,咱們又見麵了。”


    還在掙紮的李傑渾身一僵,一動不動了。


    “我看到了留下的信,你說天道如此,我們再見麵時,一定是你贏,而我敗亡。”


    “如今我們終於見麵了,到底誰贏了呢?”


    紅華淡淡的問道。


    令李傑跌倒在了地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他緩緩轉過頭,那是一雙充滿恐懼的眼睛。


    “哈哈哈……”


    “這家夥竟被嚇成這樣子?”


    “在樹洞裏三天三夜都沒敢睡著覺吧?”


    白捕快與老黑大笑。


    其他鄉勇也都笑了起來。


    “在樹洞裏絮絮叨叨半天,竟還以為我們沒發現他?”


    “這個白癡,哈哈……”


    轟笑聲驚飛了一片林鳥。


    那些林鳥飛掠過樹梢上空,急速遠去,它們的身影說不出的自由自在。


    紅華收迴目光,繼續看向李傑,“怎麽不說話呢?”


    忽然,李傑翻身跪在地上,砰砰砰……


    他開始磕頭,下了雨,地麵泥濘,頭磕在地上的水窪裏,濺起大量的水花。


    很快,李傑的額頭流出鮮血,被鋒利的小石子劃破了。


    但他不敢停,繼續磕著頭。


    一時間,眾人的哄笑聲更大了。


    紅華沒有一絲憐憫,他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很冷漠,問道:“這是何意?”


    “汪汪汪……”


    李傑學狗叫,一邊狗叫,一邊四肢著地爬著。


    “我學狗叫,逗二老開心,當初契約上的事,我說到做到了,你贏了,放過我,放過我……”


    “汪汪汪……”


    李傑穿過泥濘的土地,爬著來到紅華的腳下,又開始學狗叫。


    並且他還學做狗的動作。


    求生的意誌激發了李傑的潛力,他學的越來越像,栩栩如生的狗模樣。


    “哈哈哈……”


    眾人大笑,有的人捂著肚子,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李傑可是最近這些年數得上號的人物呀,居然學狗叫,學的這麽像……”


    “李傑,你除了學狗叫,還會學什麽,會不會學豬叫?”


    “豬叫兩聲聽聽,哈哈……”


    有人給李傑提意見。


    然後,李傑真的開始豬叫。


    紅華冷漠的俯視著腳下,在泥水裏打滾的李傑。


    “笑什麽?”


    “不許笑!”


    “你們不許笑!”


    突然,呂正大吼,悲憤的衝著所有人的嘶吼,“士可殺不可辱,你們可以殺了李傑,殺了我,但不準侮辱我們。”


    “李傑,站起來,你給我站起來!”


    呂正雙目通紅,聲音都嘶啞了。


    “呂正是呂正,我是我,你們殺他,不要殺我,我想活,我真的想活……”


    李傑大叫,眼淚滾滾,“紅華,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


    紅華冷漠的看著他,搖了搖頭,“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必須死。”


    “不要,不要啊……”


    李傑趴在地上,拉住紅華的褲腿。


    紅華一腳踢開,下達命令,“來人,拉下去,先溺死,再梟首!”


    頓時,幾人走了過去。


    李傑嚇得嚎啕大哭。


    那幾人拉住大哭的李傑,將他拖到了一灘汙水旁,麵部朝下,按入水中。


    李傑哭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咕嘟嘟的聲響,那是汙水嗆進鼻孔,流向肺部的聲音。


    過了足足片刻,這聲音才漸漸停了下來。


    而後一人取出隨身的匕首,在李傑的脖子上轉了一圈。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在濕潤的空氣中彌漫。


    李傑的腦袋也在這一刻脫離了脖頸,被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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