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諸葛憶蓀迴頭淡淡地問道。


    “迴稟夫人,”霜娥說道,“奴婢昨日翻閱庫房的賬目,看這賬目上說,原來,陛下讓宮裏頭撥了三萬兩銀子,還有戶部和南境諸州歲供的兩萬兩銀子,一共五萬兩銀子,讓工部的官員和雪川行宮的都監拿著,來修繕行宮。”


    “不錯,離宮之前,湯公公也曾說起過。”諸葛憶蓀說道。


    “是,夫人可知,這五萬兩銀子,最大的一宗是用來采買什麽的?”霜娥問道。


    “難道是行宮侍奉的宮女太監?”


    “奴婢最初也是這樣以為,誰知道擇選宮人,共兩百人,隻花了五千兩銀子,”霜娥說道,“花銷最大的一宗,竟然是采買木材的,但是這木材,就花了三萬多兩銀子。”


    “究竟是買了什麽樣的木材?竟花了這許多的銀子。”諸葛憶蓀問道。


    “那賬上寫著,夫人所住的靈蘇宮、寧王殿下住的聖榆堂,年久失修,木材朽壞,皆重新采買,打造家具、修整廊廈、新貼牆壁,皆用靈香木、雲杉木、沉香木與文柏木。”霜娥說道,“這些木材皆是最名貴的,自然靡費也就最多。”


    “這倒是,若是真的靈香木做的精巧器具,可比金銀香料貴重多了。”諸葛憶蓀說道。


    “是,奴婢也是這般想,隻是這裏頭有沒有濫竽充數、魚目混珠之事,奴婢不敢擔保,於是找了一位跟咱們一同來的木匠,姓齊的,一同去庫房中查驗。”


    “查驗的結果如何?”


    “迴稟夫人,這庫房還剩餘的靈香木、雲杉木、沉香木和文柏木倒都是真材實料,夫人的靈蘇宮中所用的木料也都是真的,隻是寧王殿下的聖榆堂中所用的木料,竟有一半都是假的。”霜娥說道。


    “什麽?!”諸葛憶蓀說道。


    “這也難怪,”靈笳說道,“原本寧王殿下按理應住在遊龍殿,隻是夫人看這遊龍殿雖然開闊敞亮,可過於古板,沒什麽興味,於是讓殿下住到了聖榆堂,都監他們若是有好木材,自然先緊著遊龍殿,聖榆堂那裏地方偏遠,又不闊朗,原本隻是祭祀之用,一年也去不了兩迴,用些價低質糙的木料搪塞,咱們有看不出來。”


    “這聖榆堂都用了些什麽木料,來搪塞過關的?”諸葛憶蓀問道。


    “迴稟夫人,”霜娥說道,“奴婢聽齊匠人說,這聖榆堂原本用的靈香木,被換成浸了散香的雞翅木,文柏木被換成了檜木,沉香木被換成了黃楊木,雲杉木被換成了白鬆木,尤其是這文柏木,還是做房梁用的,他們都敢換成不結實的檜木,雪川城風大,若是房梁不結實,不小心傷著八殿下,這罪名他們擔當得起嗎?”


    “隻這聖榆堂一處,他們可從中取利多少?”諸葛憶蓀問道。


    “奴婢估量著,總歸有八百兩銀子。”霜娥說道。


    “好,好,好,”諸葛憶蓀說道,“這行宮有二十幾處宮室,聖榆堂這樣不大的宮室他們就能從中刮取八百兩銀子的油水,旁的地方就更不用說了。”


    “是啊,”靈笳也說道,“奴婢想,這八百兩銀子還是少的,或許他們就是為了撈油水,才故意換上了這劣等的木頭呢。”


    “不錯,若是真用上那千年不壞、萬年不朽的好木頭,免了往後的修修補補,豈不是擋住了他們的財路?”諸葛憶蓀說道,“我看,他們正是為了謀財,才故意用的這些爛木頭,先是以次充優、假貨登賬、冒領了銀錢,先賺這一筆,等往後這不經用的木頭朽壞了,修葺修繕還是他們來做,再賺一筆,如此一來,豈不是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了嗎?當真是打的好算盤。”


    “奴婢正是這意思。”靈笳說道。


    “論理,原該是工部領著人修繕宮事,再由都監來驗收,隻是如今咱們遠在雪川,京城工部的人不能常來,修繕的活計便落到了雪川城的有司官員身上,這以次充優、冒領行宮銀錢的事,隻怕雪川城中的官員們也一定清楚,這便更坐實了都監與雪川官員勾結一事。”


    “夫人說的是,”霜娥說道,“奴婢看其他宮裏采買的擺件,裏頭也有些貓膩,有好幾件一看就是市賣貨,滿破不過幾百文就能買一車來,可是登在上賬,一件就是幾十兩,身價翻了千倍不止的不在少數,這裏頭有多少的油水,又都進了誰的口袋裏,就可想而知了。”


    “你和靈笳、甘綸三個,小心避著些都監的人馬,若是被他們問著,就說是我的吩咐,特意放你們出來走百病的,再四處查查,隻怕還有,歸整在一處,等明日將那都監找來,本宮和他算總賬。”


    “是。”霜娥等人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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