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雙感覺自己腦瓜子嗡嗡的,半晌才道:【你、你等等……】


    天瀾天道叉腰道:【等什麽等,不能等,反正你不能退貨。】


    姬無雙一陣頭疼:【我沒有說要退貨。】


    天瀾天道:【那你要幹嘛?】


    姬無雙無奈解釋:【我……我收了女希和軒轅守為天道,是因為那新世界是我親自孕育出來的,但你不同啊……】


    天瀾天道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我怎麽不同了?我也是你親手救起來的啊!】


    姬無雙:【……】


    蒼天大地,這能一樣嗎?


    你的前身極有可能是人族天道啊啊啊!!!


    人族天道認她為主,這算是什麽,倒反天罡嗎?!


    再看天瀾天道的神情,雖然還是一如既往般傻乎乎的,但姬無雙總覺得有些不同,她眉頭一皺,上前一把唿著天瀾天道的大臉蛋子,狐疑道:【你不對勁,你是不是恢複記憶了?】


    天瀾天道眨眨眼,嘻嘻一笑:【對啊~在我衝向你的時候,那個假冒天道體內的碎片就迴到了我的身體,我的記憶就覺醒了,哼哼,你還說呢,如果不是我即使覺醒,我能想到這麽一個救你的天才的方法嗎?】


    姬無雙嘴角微抽,半晌才道:【那還真是……為難你了。】


    天瀾天道:【那是那是。】


    姬無雙沉默片刻,用力挼了挼這巨大的毛茸茸,這才張開手將祂抱了個滿懷,還輕輕蹭了蹭。


    【無論如何,謝謝你,小天瀾……】


    多虧了此時天瀾天道毛茸茸的,看不出祂已經紅溫了,半晌才迴抱姬無雙,同樣蹭了蹭她。


    【不、不客氣啦……我還要謝謝你,一直一直以來保護我們。】


    這個我們。


    不僅僅是說天瀾大陸自己,還有很多很多……


    天瀾天道迴複記憶之後,最最慶幸的事情,就是祂也有力量去保護姬無雙了。


    而不是隻能躲在她的身後,當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廢物。


    咳咳咳,即使祂現在也沒太厲害,但將來祂會逐漸恢複成長的。


    祂會成為姬無雙最堅實的後盾。


    在她為他們而戰的時候,他們也會為她而戰……


    ……


    一人一道就這麽靜靜抱了許久,直到姬無雙忍不住了,輕聲道:【咳咳咳,對了,這裏是哪裏啊?怎麽出去?】


    天瀾天道:【啊?】


    姬無雙一聽這呆萌無辜的“啊”就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啊什麽啊?這不是你們天道和法則的領域嗎?】


    天瀾天道愣住了:【我還想問你呢,這不是你劍的領域嗎?】


    姬無雙:【?】


    天瀾天道:【??】


    姬無雙:【???】


    天瀾天道:【????】


    一人一道瘋狂在彼此腦海發問號,直到確定對方真的對“此地”一無所知,一人一道終於慌了。


    姬無雙試圖唿喚天演它們,可除了在她手中的蒙鴻外,幾大隻都沒給她迴應。


    同樣的,天瀾天道也感應不到其他的道。


    他們麵麵相覷半晌,又齊刷刷一起抬眸,看向一望無垠的“白晝”,久久沉默。


    最終還是姬無雙道:【要不,我們四周看看?】


    【等等。】


    【嗯?】


    【你知道飄零小世界嗎?】


    【知道。】


    姬無雙當年成長的神墓,就是“不定向漂流的小世界”。


    【你的意思是,我們在虛空裂縫中?】


    【嗯。】


    【可眼前的虛空裂縫,怎麽和我過去遇到的不一樣啊……】過去的虛空裂縫滿是亂流和危險,可眼前除了白了些、刺眼了些,一點危機都沒有啊。


    【不會錯的,否則不可能什麽都感受不到。】


    【好,我知道了。】


    姬無雙讓天瀾天道縮小身體,將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正準備起身離開,突然從靈魂裏感受到了一股牽引……


    姬無雙沉默片刻,果斷遵循自己的心,朝著“牽引”的方向狂奔。


    天瀾天道差點被姬無雙“顛”下來,連忙用小手手扯著她的頭發,嗷嗷道:【你幹嘛跑這麽快啊?】


    姬無雙不僅沒減速,還一把將天瀾天道薅到了懷裏,一路疾馳。


    幾個跳躍之間,姬無雙終於敢在“牽引”消失前猛地躍入了一襲洪流中。


    【啊啊啊……】


    天瀾天道感覺自己仿佛進了漩渦,上上下下的顛簸。


    不知過了多久,祂才終於顫抖著小短腿醒來,哭唧唧抗議:【你……你幹嘛啊……差點沒要了我的老命……嚶嚶嚶……】


    半晌沒聽到姬無雙說話,天瀾天道怒衝衝睜眼:【小無雙你……怎麽了?】


    天瀾天道原本是想質問姬無雙的,但一看到姬無雙呆滯的模樣,後半句話不由得就變了,有些小心翼翼的。


    因為祂……從未看過如此悲傷的姬無雙……


    祂一咕嚕爬起,“噠噠噠”走到姬無雙的身邊,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袂。


    姬無雙這才迴神,俯身彎腰將祂抱起,喃喃道:【這裏……是我的家……】


    小無雙的家?!


    天瀾天道連忙抬眸打量,可看到的是一片蒼白虛無之景,一座荒蕪簡陋的小院,正安安靜靜立在無限銀白色的砂礫中央,是此間天地唯一的“色彩”。


    小院的門口,蹲著一尊“憨態可掬”的石獅子,遙遙看去,院子裏還零星散落著一些稚童的小玩具。


    小木劍、小輪車、小丹爐、小木雕等等,應有盡有。


    姬無雙深吸一口氣,輕輕握緊拳頭,許久才做好心理建設慢慢走入院落。


    她隻在這裏生活了幾年,但卻是她兩世以來的第一份寵溺和溫柔。


    溫柔到,即使這份記憶經過漫長歲月的洗禮,也從未褪色。


    隨著她重新迴到這裏,一切又從記憶深處被溫柔地翻起。


    白發白眸仙風道骨,卻最喜歡私下裏投喂她的大師父,是大師父教會了她,享受美食,享受人生。


    嘴笨脾氣直爽,所以顯得有些兇,實則最是心軟的哭包二師父,每次因為她的身體,總要偷偷抹眼淚,柔軟又善良,無可否認,是他在她心裏種下了“善意”和“溫柔”。


    心裏無數彎彎道道的腹黑帥老頭三師父,姬無雙的厚臉皮和無恥,很大程度都是因為他老人家,是姬無雙最喜歡的玩伴。


    還有冰肌玉骨、最美麗養眼,無數無可不散發著香氣,但實則是個男子的四師父。


    以及話最少,但往往是最寵她的,無聲滿足她的五師父,哪怕再過分的要求,隻要她提了,第二天一定會看到。


    五位師父們給了姬無雙耐心、溫暖和血脈親情。


    這裏,是她的家……


    天瀾天道看姬無雙靜靜摸索著小木劍,心裏也有些不好受。


    因為連祂都能看出來,這裏已經死了……


    不是這個院落。


    不是這方寸之間。


    而是這個不定向漂流的小世界……這個小世界已經死了……


    換而言之,曾經存在在這裏的一切,生靈也好,死物也罷……已經永永遠遠,化作塵埃,消失在了虛空洪流之中。


    是徹底的消失、完全的湮滅……


    是哪怕現在的姬無雙,也無法挽迴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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