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之主不知道想起什麽,緩緩移開目光,道:“誅顏這個分身,能量已經耗盡了,換而言之他已經到了使用年限,你若是想要本主的使者,本主可以給你再捏造幾個,但是誅顏就算了……”


    姬無雙眼瞳微微緊縮,半晌才道:“我有能量,我有很多不同的本源之力,我可以給他……”


    冥界之主沉默半晌,輕輕扶額道:“你就想要誅顏?”


    “嗯,我就想要誅顏。”


    “……不後悔?”


    “不後悔。”


    “但誅顏有些特別,萬一將來出了什麽問題,這個你可莫要有心理準備。”


    “還有。”


    “嗯。”


    “誅顏而今已經是原本的模樣了,你切記……莫要將他再放到身前大錦囊中。”


    留下這句話,冥界之主也沒再看姬無雙是什麽表情,化身風雪消散而去。


    姬無雙如獲至寶般捧著小誅顏的雪花,輕輕置於唇便親了親,溫和道:“歡迎迴來,小誅顏。”


    突然,天邊傳來一道悶響,帶著一點氣急敗壞的味道。


    ——“也不能隨便亂親。”


    姬無雙:“……”


    這冥界之主人還怪小氣的咧。


    但無論如何,迎迴了誅顏,姬無雙的心情非常快樂,她捧起誅顏,朝著冥海的方向一躍而下,順著海水不斷下潛,下潛……


    最終穿過漫天星輝般的記憶碎片,穿過不斷坍塌的空間,恍惚之中,她似乎看到什麽虛影纏繞在自己身邊。


    睜開眼睛,隻有漫天璀璨的光芒。


    待姬無雙從冥海一躍而出,腰間突然出現一條修長有力的手臂,輕輕摟住了姬無雙的腰身。


    她迴頭,對上了少年人赤誠熱烈的目光。


    “誅顏?”


    誅顏不再是那巴掌大小的模樣,而是十八九歲的少年模樣,麵容稍顯稚嫩,但身形筆挺,姿容無雙,即使銀河傾瀉也比不過他眉宇之間的溫柔和真摯,在姬無雙看他看得目不轉睛的時候,還會耳廓發紅,眼神略顯慌亂。


    “看……看……什麽?”


    這樣的誅顏,倒是冥海之畔的他,和變小時不太聰明的他的完美結合。


    “看你是不是委屈了。”


    誅顏俊臉微紅,“我什麽時候說過委屈。”


    姬無雙莞爾一笑,“還說沒有,離開冥海之後我忘了你,我們充分的時候你說你叫誅顏,我沒記起來,你就不難過?”


    誅顏努力想要維持自己的形象,但還是忍不住垂下了眼眸:“其實也沒這麽難過,因為一開始我的記憶也沒開啟,隻是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


    “所以你認錯了墨蘭衣就?”


    “嗯。”


    “所以你是為了我來的吧?”


    姬無雙突然湊到誅顏的麵前,眉眼兒彎彎,眼神亮晶晶的,“為了我,從冥界而來的,對嗎?”


    誅顏白嫩的臉頰瞬間爆紅,本想否定,又想起自己而今的模樣,索性坦率點頭:“嗯,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好啊,當然好。”


    姬無雙就像從前對待迷你誅顏一樣,給了他一個愛的摸摸,把誅顏摸得差點從洪流之中調出去。


    但他又舍不得推開她,隻能甕聲甕氣道:“好就行……別隨便摸我,還有……”


    “……嗯?”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


    “上一世……我自作主張替你修補了身軀,才會讓你被步步逼入絕境……對不起。”


    姬無雙突然雙手捧著誅顏的麵頰,笑眯眯道:“不是的,多虧了你,讓我上一輩子也有了絢爛的人生,雖然短是短了點,但我不是又活過來了嗎?謝謝你哦,誅顏。”


    誅顏對上女子如花的笑靨,千言萬語最終都卡在了喉嚨裏麵,成了一句。


    “那……不用謝?”


    “哈哈哈哈,對對對,不用謝。”


    “哈哈。”


    二人對視而笑,誅顏看了姬無雙許久,趁她不注意鼓起勇氣想握住她的手,卻被看穿的她率先一把握住,她就這麽拽著他,突破冥海而出,一路隨著噴湧的星辰餘暉,讓誅顏的整顆心都仿佛泡在溫水裏一般,軟軟的,暖暖的……


    “無雙。”


    “嗯?”


    “能再見你,真好。”


    “我也是,能記起你,真好。”


    ……


    等二者完全離開了冥海,冥海之下才咕嚕嚕冒起了一串串的水波,數位冥神偷偷摸摸出現,看著姬無雙和誅顏遠離的方向沉默不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冥神道:“現在怎麽辦?”


    另外一名冥神沒好氣道:“什麽怎麽辦,該怎麽辦怎麽辦,這位又不是出去遊玩的,他也身負重則的。”


    “啊……成吧。”


    “我們還真是命苦啊。”


    “可閉嘴吧,不想迴來被主宰給宰了,就好好修煉工作。”


    “哦……”


    ……


    天賜城星域。


    急急忙忙去搬救兵的姬善水迴來後發現,五行至尊一下死了三個,可把姬善水嚇得臉都白了。


    他多怕姬沉魚也是其中之一。


    他一路跌跌撞撞,瘋了一樣趕往天賜城,快要從胸口跳出的心髒,在看到姬沉魚的那一瞬間終於迴落了下去,根本做不得多想,姬善水上前一把緊緊保住了姬沉魚。


    “幸好你沒事,嚇死我了……”


    若是從前的姬沉魚,隻怕會一把推開姬善水,但是現在的她終於再遇到了姬無雙,遇到了那個她一直想要拯救的人兒,心中的枷鎖解開,心情和性格也豁達了不少。


    所以對於好友的感情,她想或許她可以仔細考慮考慮。


    她給了姬善水一個迴抱,溫和道:“讓你擔心了。”


    姬善水萬萬沒料到姬沉魚會給自己迴應,一時之間整個人都傻了,他甚至伸出了一眾荒誕感,警惕地看著姬沉魚道:“你……你不是姬沉魚,你是誰?”


    姬沉魚:“……”


    好吧,有些人就不配她用善意來對待。


    姬沉魚一腳狠狠踩在姬善水的腳背上,笑眯眯道:“你說我是誰?”


    姬善水疼得呲牙咧嘴:“……”這熟悉的配方,這熟悉的味道,是他的沉魚沒錯了,“你……姬柏天他們三個都死了嗎?你沒事吧,你怎麽反倒還……”像是心結得以解開的模樣?


    當然後半句話姬善水是不會說出來的,他又不是傻子。


    姬沉魚笑道:“有機會我再慢慢告訴你,讓你去請的人呢?”


    “哦,登朱長老馬上就到,大帝說不用調查,那件事情一定不是帝姬殿下做的,但她也會派人前來……”姬善水想起那霸道又強勢人族大帝就一個頭兩個大,根本不容許任何人說她女兒不好,說了就要翻臉。


    這……這土匪山大王的作風,哪裏有一點人族大帝的覺悟啊?


    也難怪各方星城的人都隻敢怒不敢言,這護短的暴脾氣,誰惹得起?


    “好。”


    “對了,我進來的時候,發現禁製已經被修補好了,這……這到底是那方高人所為啊?”


    白帝城的聖尊們他還沒見到呢,結果困擾他們天賜城星域的事情就結局了。


    唯一的原因就是……世界上還有強大的、不知名的道文師,並且不為白帝城所用。


    好家夥!


    這可真的是香餑餑啊!


    如果他們能將這一位道文師引入他們天賜城,天賜城何不興旺啊?!


    姬善水這麽想著,便飛快道:“我們一定要搶在人族大帝和白帝城之前,將這位高人收為己用啊,你告訴我他老人家在哪,我這就去請他。”


    姬沉魚搖搖頭:“不用了,你請不動。”


    “開完什麽玩笑呢。”姬善水忙道,“這世界上就沒有請不動的大能,所為的請不動隻是給的報酬還不夠豐厚罷了,現在姬柏天三人突然隕落,我天賜城正處於危機之中,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把握住,將這位閣下先請迴來,其他的再慢慢說。”


    姬沉魚還是不言,姬善水有些焦慮了,“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如果是的話,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了,你別擔心。”


    姬沉魚壓低聲音道:“這句話應該我來說才是,這件事情你就別管了。”


    姬善水還要爭辯,不曾想姬沉魚突然使出殺手鐧。


    她像是兒時一樣,輕輕拍拍姬善水的腦袋,輕笑:“你乖哦。”


    姬善水:“……”


    姬善水:“!!!”


    姬善水瞬間臉頰爆紅!


    什麽修補禁製,什麽道文大能,什麽天賜城的未來等等,所有的所有都在這一刻被他拋諸腦後了……


    而今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小魚兒又摸摸頭了o(*\/\/\/\/▽\/\/\/\/*)q


    姬沉魚看他這表情,有些忍俊不禁。


    輕笑過之後,她抬眸看向了天域,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


    這種心情,就像是兒時跑過午後的院落時,清風拂過她的耳畔,她所聽到的沙沙作響的樹葉聲……


    溫和,舒適,美好。


    真好……


    隻是這種微妙的情緒並未持續太久,因為天賜城姬家派來了使者。


    來人頭戴麵具,周身氣質冷若冰霜,幽幽道:“兩位至尊,家主有請。”


    姬沉魚收起了笑容,起身輕輕撫了撫身上不曾存在的塵埃……


    該來的遲早會來,所過她也沒想過要躲避。


    姬沉魚邁出一步道:“善水至尊還要在此招待登朱長老,本尊隨你們一起去吧。”


    來人想了想,沒拒絕,隻是主動讓出了一步。


    “至尊請。”


    “嗯。”


    姬善水看著姬沉魚路過自己身邊的身影,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滿是不安,他一把上前拽住了姬沉魚。


    “等等!”


    姬沉魚迴眸看他,他忙道:“你、你留下來招待登朱長老,我和使者去見家主吧。”


    姬沉魚搖搖頭,輕輕一笑,無聲對他說了句:等我。


    等我迴來。


    我有九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跟你說。


    關於過去,關於未來,也關於我心中的理想。


    姬善水本應該驚豔於她的笑容的,但這一刻,心中隻有惶恐和涼意……


    隻是他沒有辦法,也沒有資格阻止使者帶走姬沉魚。


    他隻能來迴在殿內踱步,隻希望大帝使者和登朱長老能快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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