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宴會總是千篇一律的無聊。


    蕭錦安坐在太子身側,百無聊賴地把玩著精致的酒盅,忍了又忍,忍無可忍,他剛想起身,手腕便被人抓住了。


    他迴頭,看到太子警告的目光。


    “我出去透透氣。”


    蕭錦安道。


    太子不語,隻是向上看了一眼。


    蕭錦安的目光順著太子的視線看了過去,一下就與正在為帝後斟酒的長公主對視了。


    很溫柔的一雙眼,卻有著淩厲威嚴的氣勢。


    太子緩緩鬆開了手。


    旁人說上幾百句,不如妹妹一個眼神。


    不用看,蕭錦安已經老老實實坐迴原位去了。


    但人是坐迴去了,可無聊並沒有因此減少半分,相反他更無聊了。


    就在這時,樂子送上門了。


    一個往日沉默寡言的臣子也不知是喝醉了還是瘋了,竟突然起身,手指秦王,說起了秦王在延續子嗣一事上的重大責任。


    太子雖已成婚,卻至今沒有子嗣。


    安王的身體是眾所周知的事,對子嗣一事,無人強求。


    但秦王殿下身體康健,剛毅勇猛,正是傳承子嗣的好人選,他如何能一直不成婚,不生孩子呢?


    被人指著鼻子這樣質問,蕭錦安都愣了一下。


    這又是哪裏來的愣頭青?


    不對。


    這人起碼五十多歲了,怎麽也不能說是愣頭青了,但這老菜幫子到底是從哪兒借的膽量,竟敢如此對他說話的?


    大臣們酒也不喝了,肉也不吃了,婀娜的舞姿也不看了,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是偷覷帝後二人的麵色,便是私下交換眼神,詢問同僚,他怎麽突然就瘋了?也沒聽說他有什麽瘋病啊!


    而那臣子還在繼續,說什麽不願意成婚也行,但孩子不能不生……


    話都沒說完,隻聽砰的一下,伴隨著酒盅瓷器倒地的清脆響聲,將眾人都嚇了一大跳。


    而製造出這一聲響的人,隨意地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漬後,便站起身,緩緩來到了那位大人的麵前。


    “秦王……”


    “安!”


    一些老臣和太子同時出聲,都怕蕭錦安會突然出手,將那半截身子本就已經快入土的老臣給打死,但蕭錦安卻沒動手,反而有些野性的笑著,“你叫什麽?”


    “迴秦王殿下,老臣吳璧。”


    蕭錦安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忽然笑了起來,“這殿上該不會還有你的學生吧?”


    說著,他看了一眼殿尾一個不起眼的位置,那裏坐著一個神情驚愕臉色慘白儼然已經被嚇傻的人,就在宮宴開始前,那人說了跟吳璧類似的話。


    一樣的不知所謂,一樣的不知死活。


    吳璧不知前情,隻是道:“老臣的學生不在長安。”


    “我猜也是。”


    蕭錦安臉上還是帶著笑,可神情卻越來越冷,“若吳大人的學生也是這樣的性情,隻怕這輩子他都走不到長安。”


    吳璧沉默了。


    大殿上更安靜了。


    蕭錦安卻又看向吳璧,“聽聞吳大人有一孫女,正值二八年華,長得如花似玉,不如……”


    話未說完,吳璧便急忙打斷,“殿下!老臣不知殿下從何處聽得這些話,但這純屬謠言,老臣的孫女粗鄙不堪,實在配不上秦王殿下。”


    蕭錦安嗤笑一聲,嘲弄的神色宛若利刃,“我何時說過她配得上我了?”


    吳璧老臉一紅,心中擔心更甚,“殿下,老臣……”


    蕭錦安卻不給他機會,繼續說道:“你不是說,我不成婚都行,隻要能為皇家生下子嗣,我看你孫女便是個不錯的人選,也不必算什麽良辰吉日了,便在今晚,將她送入王府吧。”


    吳璧臉色一變,當即便跪倒在地,驚慌求饒,“殿下恕罪!老臣有罪,殿下罰老臣便是……”


    “你不是說子嗣傳承是天大的事,怎麽這樣好的事情卻不願意讓你的孫女親自來做?還是說,你覺得我沒有那個資格讓你孫女生孩子,皇家也不夠格?”


    這話說出來,無異於殺人誅心。


    吳璧又驚又怕,還有些悔。


    他深知天子與太子不會無緣無故殺人,更不會縱容秦王在大殿上殺人,可他沒料到一貫對成婚一事十分抵觸的秦王會突然改變主意,更沒想到秦王會選中他的孫女。


    那是他唯一的孫女,也是他兒子兒媳成婚多年才得到的唯一子嗣,自小便被他們嬌生慣養的天真無邪,那樣單純的人,如何能入得皇家?


    那樣單薄瘦弱的身軀,如何能擔得起皇家子嗣繁衍這樣重大的責任呢?


    一時間,吳璧腦子都亂了,他忘了自己本來的章程,也忘了此刻該說什麽了,可又害怕自己擔心的事情會發生,便隻能不停地磕頭請罪。


    蕭錦安便那樣靜靜地看著。


    帝後等人也都未有任何表態。


    直到上方傳來一聲溫柔的聲音,“安,夠了。”


    是長公主。


    她隻說“夠了”,卻不論“對錯”,態度十分清晰。


    而方才雙手抱胸看好戲的秦王殿下,朝上方看了一眼後,便對地上的人說道:“也罷,長公主開口了,我便不強求了,還不謝過長公主?”


    在吳大人慶幸萬分的感恩聲中,長公主向帝後告辭,又順手帶著囂張跋扈的秦王殿下離開了宮宴。


    一走出大殿,冷冽的氣息撲麵而來。


    蕭錦安從侍女手中接過披風給錦晏披上,一邊小心翼翼道:“我沒想對他怎麽樣,是他得寸進尺不知所謂,我才想好好教訓一下的。”


    錦晏不語,隻是看著他。


    對視幾息後,蕭錦安泄了氣,“我承認,我是有意要恐嚇他,好殺雞儆猴的,誰讓那些人都不知死活,成天到晚盯著我呢……吳璧有些刻板守舊,但還算是一個好官,我不會為了這點小事便去對付一個好官……可我也是真的生氣。”


    說完後,蕭錦安有些委屈地看著錦晏,“我隻是不想成婚而已。”


    才說完,錦晏還沒說什麽,不遠處卻傳來一聲嘲諷,“難道不是你不想我和長公主成婚嗎?”


    黑暗褪去,一身黑色甲衣的青年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錦晏側身望去,滿目驚喜。


    “你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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