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這話以後還是不要在我麵前說了,從前是從前,現在你們都在公主府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


    若真是懷念從前的話,不如迴你們鄉下去吧,我可以派人送你們去,此刻就可以出發!”


    通常這種時候,公主肯定不想計較,畢竟這話是難聽,但也沒有太難聽,還在她的可以忍受範圍之內。


    可偏偏這樣就是柳雲生想要看到的,這一開始自然不會說多麽接受不了的話,可人的底線就是這樣一步又一步的降低。


    柳雲生這樣做就是想故意讓公主一步步的退讓,讓公主慢慢地習慣自己母親的粗俗無禮。


    所以自己才一步都不想退讓,當即便反駁了迴去。


    這下柳夫人臉色真的是變得很好看,想要發怒,卻又隻能硬生生地忍著,但是忍又忍不下去。


    早就想要擺一擺婆婆的架子,隻不過看在對方是公主,才忍了幾天,本來以為這公主好啊,知書達理,懂規矩。


    公主身份高貴,生來的孩子也是帶著皇家的血統,這可真的是托了他們老祖宗的福,才讓兒子高中的狀元娶了公主。


    本來想著剛開始急著讓一讓也就算了,可現在也都成親快有一兩個月了,這公主可不應該在自己這個婆婆麵前擺什麽架子了吧?


    “公主莫怪,母親這些年都在鄉下慣了,說話也許不得公主喜歡,但是母親以後是會慢慢地改的,還請公主不要生氣,快些用早膳,不要餓了。”


    柳雲生看著氣氛不對,連忙出來打圓場。


    看來還是覺得該要收斂一些才好,不能一下子將事情做得太過分了。


    “還是駙馬懂事,會說話,看在駙馬說來說去的份上,我就不怪母親了!”


    桃夭故意大聲說道,這個柳雲生就是想這樣一點一點的拿捏公主的這個把戲,對著公主用用也就算了,還想在自己麵前裝模作樣嗎?


    柳雲生拿著筷子的手緊了一些,顯然覺得心裏有些氣著了。


    當初陛下下旨賜婚的時候,他確實是覺得歡喜,因為這代表著以後他的孩子也有著皇家的血脈,世世代代身份都會高貴起來。


    更何況公主性子溫柔,知書達理,確實是個好妻子,但是他終究還是覺得不夠。


    因為總覺得在公主麵前自己還是低了一等,所以便想著慢慢的掌控公主,而母親無疑會是最好的掌控公主的人。


    母親名義上也是公主的婆婆,對於婆婆自然是要恭敬孝順。


    剛開始公主確實會忍讓,本來想著將公主的底線一步一步的降低,可沒想到今日卻是莫名其妙的出了差錯。


    看來還是母親說的話太過分了,下次的叮囑母親可千萬別再說這麽過分的話。


    “公主啊,這哪有你這樣做兒媳婦的?宮裏的娘娘沒有教過你嗎?讓你在自己婆婆麵前這麽的說話?”


    柳夫人早就心中憋著氣了,從方才一過來就等了那麽一小會兒,就覺得心中有氣。


    準確地說,就是因為公主這個兒媳不能像鄉下那些兒媳婦一樣乖巧聽話,尤其是聽婆婆的話,就一直心中憋著氣。


    “自幼我的生母早逝,麗妃娘娘養了我幾年,但他也有自己的親生兒女。不知母親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是覺得本公主福伯沒有生母陪在身邊嗎?若是這樣的話,恐怕我得迴宮去向父皇哭一哭了!原來沒有生母陪在身邊,居然還會被婆婆責怪呢!”


    桃夭忽然委屈地放下筷子,一副要哭的樣子。


    “公主,您可千萬別說這樣的話呀,想來柳夫人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蘇蘇真是心疼壞了,平日那麽溫柔善良的公主現在怎麽會這麽的心思敏感,說上幾句話就要哭成這個樣子。


    柳夫人氣得臉都紅了,可又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麽,再怎麽樣,她也知道不能讓公主跑到陛下麵前去告狀,要不然自己兒子的前途可就完了!


    可是要讓自己向兒媳婦認錯的話,那也是萬萬做不來的,這下子是又急又氣!


    柳雲生眼睛微眯,看著桃夭的眼神多了那麽一絲的不同,但很快又趕緊反應過來。


    “母親,你別再亂說話了,公主是公主,是嬌生慣養的金枝玉葉,想如何便如何,這裏是公主府,她才是公主府的主人。”


    柳雲生小聲地勸著,其實說的話也帶著一些警告的意味。


    他知道自己母親的性子,若是不將事情說得嚴重一些的話,怕是根本就聽不進去自己說的話。


    這柳夫人才硬生生的忍住了這口氣,匆匆忙忙地吃完了飯便摔碗離去。


    這算什麽?


    好不容易才把兒子養得那麽大,高壯的狀元娶了公主,可沒想到自己這婆婆的威風根本就沒有辦法耍,麵對公主還得忍氣吞聲。


    “公主還是不要介意,母親就是這個性子,待會兒我會過去好好地勸一勸她的。”


    柳雲生放下筷子,用手輕輕摸著桃夭的胳膊。


    他的手很修長,很好看,自幼他隻需要每日寒窗苦讀就好,家裏的活都是柳夫人去做,所以他的手倒也不粗糙。


    “駙馬,你我成親已經快有兩個月,可是母親怎麽日日都是如此?


    我自認為對母親已經足夠退讓,可是沒想到卻還是一步步蹬鼻子上臉,是覺得皇家的威嚴可以讓你們母子兩個踩在腳底下的嗎!”


    桃夭忽然聲音越來越大,直接將筷子摔在底下。


    “公主言重了,我不敢,母親也是不敢的,這一切都是多虧了陛下和公主,我又怎敢欺辱公主呢?”


    柳雲生立刻收迴手,低著頭道歉。


    他向來都是一個能夠忍受的人,因為他知道公主骨子裏就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人。用現在這種退讓換取公主的退讓,真的是覺得很值得。


    “你不敢就好,以後不要再讓我發脾氣了,知道了嗎?”


    桃夭忽然笑了,很是享受柳雲生這麽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既然柳雲生最厭惡的就是在自己的妻子麵前低頭,那麽就偏偏要讓他低頭好好感受一下這種心不甘情不願的滋味兒!


    “是。”


    短短一句話,柳雲生說得有些咬牙切齒,忽然。


    從來沒有這麽一刻感覺得到,這些高高在上的貴人是那麽的會羞辱人,莫名間想起了從前在村子裏的那個可愛的人。


    她從來都不會對自己這樣子,總說要對自己報恩,她會為自己解決所有的事情。


    隻是很可惜,那人不在,那個東西已經不在了。


    “公主,今日您這是怎麽了?為何要對駙馬如此刻薄?我一直覺得駙馬好像人挺不錯的。”


    用完飯迴了自己的屋子,蘇蘇有些大膽地問著。


    公主從前脾氣都很好,自己還是公主貼身服侍的人,所以膽子自然是大了一些。


    “既然你覺得駙馬好的話,那為什麽他的母親敢在我麵前說這些話呢?而且一次卻是比一次的難聽。


    如果駙馬真的好,就會製止他的母親,你沒有發現他母親說的話也是代表著他自己心裏的想法嗎?”


    桃夭無趣地接過蘇蘇遞過來的茶水。其實啊,許多事情不能要看表象,要看到本質。


    柳夫人的確是常年生長在鄉下,粗俗,沒有素質,不懂得這些。


    但是她可是在乎自己兒子的,但凡兒子對她說些什麽,她肯定會聽得進去。


    “當初陛下下旨賜婚的時候,公主就有些不願意,公主還並未見過那狀元是什麽人,卻要與其成親,隻是可憐公主並沒有父母為其做主,隻能如此了。”


    蘇蘇感慨道,麗妃娘娘對公主那也隻不過是做好了一個養母的責任,可若要是讓她去為公主出頭的話,那也是萬萬不可能的。


    “沒關係,既然已經成婚了,也沒有什麽好說的,成婚了就要將日子過下去,這整座公主府都是父皇賞賜下來的,都是我的府邸,難道還能讓他人踩在我的頭上嗎?”


    桃夭放下茶杯,力道很大,確實,原主就是脾氣太軟,太懦弱了,才會被他人一步步的踩在腳下。


    蘇蘇似乎也是明白了什麽,其實她也是覺得有些許的不對勁,隻是那時候公主都不讓自己多說話,都說忍過去了就好。


    “從前我還記得公主說那柳夫人來自鄉下,不懂這些規矩,粗俗一些也是可以忍受的,公主現在為何不忍受了呢。”


    蘇蘇想了又想,還是有些大膽地想要問一問。


    按照規矩,公主與駙馬那是下嫁,駙馬家人對公主那也需得尊敬。


    可是現在這情況很是特別,這規矩是要說給懂禮的人聽的,駙馬自然是懂規矩,可那柳夫人當真是粗俗。


    總想著在公主麵前擺婆婆架子,和她好聲好氣地說,那也根本是聽不懂或者是不願意聽。


    “蘇蘇,難道你還沒有發現人的底線就是一步一步的降低的嗎?新婚第一日,柳夫人可並未在我麵前說這樣的話,說明她也知道這第一天就擺婆婆架子有些不好。”


    桃夭走到窗戶邊,將窗戶打開,還特地探出腦袋朝著外頭看了一眼,這公主府自然是非常不錯的窗戶邊上還放著一些盆栽。


    “好了,不用多想,下去先做你自己的事吧。”


    看著蘇蘇還是有些愁眉苦臉,桃夭忍不住笑笑。


    原主的確是公主,身份確實是高貴,可是這宮中的公主也不是隻有她一個,更別說她生母早逝。


    陛下的兒女眾多,對她倒是也沒那麽在意,要不然下旨賜婚又怎麽會選擇了她呢?


    麗妃娘娘雖說是她的養母,但是麗妃也有自己親生的兒女,對於原主來說,隻是盡了一個養母的責任。


    所以原主性質有那麽一些些的懦弱,容易被拿捏,而柳雲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故意讓柳夫人常常在公主麵前說些粗俗無禮的話。


    一次兩次下來也許會生氣,可後來次數多了,公主病也會慢慢地覺得習慣,所以人的底線就是這樣慢慢地被降低的。


    柳雲生真是很懂這一點,他自己不出麵,讓母親出麵做壞人,他來做好人,讓公主慢慢地依賴他。


    柳夫人還是在屋子裏罵罵咧咧的,身邊伺候的人還都被趕了出去,現在她正是心裏憋著氣呢!


    剛剛在公主麵前不太敢說些什麽,現在迴了屋子,那整個人可全都是爆發出來了,


    “你看看,哪有這樣做人兒媳婦的,她是公主又怎麽樣?她還不是嫁給你了?她在我麵前擺什麽公主架子,哪有這樣的?”


    柳夫人還是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一件事可以翻來覆去地講,一直講一直講。


    而柳雲生還是很淡然地站在窗邊,看著天上的雲,神色有些複雜,總覺得公主最近變了,變得有些沒那麽容易掌控了。


    和公主同床共枕快兩個月,自然有些清楚他是什麽性子。


    公主雖說是皇族,可到底性子還是怯懦了一些,隻要一步步的來,總是能夠將其掌握在手中的,可是現在這種感覺已經變了。


    “數十年的寒窗苦讀,終於高中,娶了公主為妻,難道母親到現在還不滿意嗎?還不足以光耀門楣嗎?”


    這話似乎是在問母親,好像也是在問自己。


    柳雲生收迴目光,神色有些不好。


    他已經得到了曾經想要的一切,無數次在鄉村裏苦讀時,也是像這樣看著天地。


    在鄉下看到的天,和在京城裏看到的天好像沒有什麽區別,都是一模一樣,隻是不同的是自己這個人了。


    是啊,他到現在已經實現了從前想要得到的一切,寒窗苦讀,得到了狀元。


    陛下下旨賜婚,娶了公主,以後的孩子身上都流著皇族的血,足以光耀門楣。


    所以他到現在應該很是滿足,可為什麽覺得心裏的某個地方還是覺得有些空虛?


    “你這傻小子,那是公主!公主一發脾氣,你跟我誰敢不聽話?


    說是兒媳婦,倒不如說是你跟我的主人,這誰心裏能好受啊!還是說你這麽多年的讀書把自己都給讀傻啦!你這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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