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如走馬燈般,快速閃過昨晚支離破碎的畫麵:宴會上的推杯換盞、莎莉兒遞酒時的嬌羞模樣、眾人的歡唿與喧鬧……可這些片段拚湊起來,卻依舊無法讓他明晰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這究竟是怎麽迴事……”馬超終於找迴了自己的聲音,喃喃自語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知所措。他滿心懊悔,恨自己昨晚為何喝得如此酩酊大醉,竟對這般重要之事毫無記憶。


    他的目光緩緩從血跡上移開,看向身側仍在熟睡的莎莉兒。她的麵容恬靜,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似是正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中。馬超的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有愧疚、有自責,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柔情。


    馬超輕輕歎了口氣,動作輕柔地為莎莉兒掖好被子,生怕驚擾了她。他的內心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麵對這一切,更不知該如何向莎莉兒交代。但此刻,他心中唯一確定的是,自己必須對眼前這個女子負責,無論接下來要麵對什麽 。


    馬超迅速起身,手忙腳亂地套上衣物,心中亂麻一團。他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出,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愣住。隻見一眾將領和親衛們,個個神色惶恐,衣衫不整,竟齊刷刷地跪在地上。他們頭發淩亂,有的衣扣沒係,有的甚至還敞著懷,模樣狼狽又滑稽。


    魯肅一臉凝重,靜靜地站在一旁,見馬超出來,急忙快步迎上,眼神中滿是憂慮與無奈:“主公,您可算醒了。”


    馬超隻覺腦袋昏沉,宿醉的後勁還在,他伸手扶著額頭,眉頭緊皺,滿臉疑惑地看著眾人,問道:“子敬,他們這是在鬧什麽?”


    魯肅長歎一聲,麵露難色,心中也是一陣頭疼:“主公,昨夜之事,他們與您情況相仿,具體發生了什麽,想必也無需我多言。”


    馬超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喃喃道:“這……你們……”


    這時,潘鳳和吳安國帶頭,跪在最前麵,聲音顫抖:“請主公責罰!”


    馬超看著眼前這些跟隨自己多年的兄弟,心中百感交集。潘鳳和吳安國,那是他的左膀右臂,跟隨他出生入死,屢立戰功;而這些親衛,更是與他朝夕相伴,南征北戰,曆經無數生死考驗。如今,他們卻像犯錯的孩童般,惶恐地跪在地上,有的因為匆忙,衣服都沒穿好。


    馬超不禁迴想起昨晚宴席上,是他大手一揮,讓大家放開了喝酒。他身為一軍主將,本應以身作則,卻沒能抵擋住美酒與美人的誘惑,又怎能苛責這些血氣方剛的手下兄弟呢。


    他的眼神逐漸柔和,走上前,扶起潘鳳和吳安國,又示意其他眾人起身,聲音溫和卻不失威嚴:“都起來吧。此事怪不得你們,是我考慮不周。昨晚是我讓大家盡情暢飲,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我身為統帥,難辭其咎。”


    眾人聽了,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紛紛站起身,低著頭,滿臉羞愧。馬超環顧四周,接著說道:“但此事也給我們敲響了警鍾,往後無論何時,都不可如此放縱。既然事情已然發生,咱們就得妥善處理。” 說罷,他轉頭看向魯肅,目光中帶著一絲詢問與期待 。


    魯肅神色凝重,目光炯炯,直言道:“主公,此事斷不可就這麽輕易揭過。您想想,甘興霸此前因為類似之事,挨了一頓好打。咱們統兵之人,最要緊的便是賞罰分明,唯有如此,方能整肅軍法,做到令行禁止 。”


    馬超聽聞,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中透著堅定與果決:“子敬所言極是,正該如此。”言罷,他挺直身軀,抬高聲音,目光如炬般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兄弟們,既然如此,今日咱們都一視同仁,先領三十軍棍。之後,我會親自與山越這邊妥善交代,必定不會讓兄弟們成為薄情寡義之人 。”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紛紛抱拳,高聲應諾:“尊將軍令!”說罷,眾人迅速起身,各自尋來軍棍,兩兩相對,準備行刑。雖說軍棍加身,疼痛難忍,但奇怪的是,每個人的嘴角都噙著一抹幸福的微笑。畢竟,對於這些常年征戰沙場的漢子們來說,能有個家,那可是夢寐以求的事。


    馬超更是以身作則,執意要與眾人一同受罰,以正軍法。潘鳳和吳安國相互打完三十軍棍後,對視一眼,麵露難色,緩緩走到馬超麵前。他們深知,這軍棍打在主公身上,就如同打在自己心上。


    馬超看出了他們的猶豫,沉聲道:“用力些!咱們都是在沙場上廝殺的漢子,若連區區三十軍棍都挨不住,又怎能彌補昨日犯下的過錯?”潘鳳和吳安國咬了咬牙,狠下心來,手上漸漸用上了十足的力道。


    每一棍落下,都發出沉悶的聲響,馬超的後背瞬間泛起一道道紅腫的棍痕。但他緊咬牙關,硬是一聲不吭,額頭豆大的汗珠滾落,打濕了腳下的土地。


    包括馬超在內,這二十多個漢子,一番刑罰過後,後背上都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棍痕。馬超看著眼前袒露脊背、傷痕累累的一眾兄弟,心中湧起一股豪邁之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好了,罰也罰了。現在,是時候去找山越那邊,看看這事兒到底該如何收場了 。”


    馬超轉過身,看向魯肅,眼中滿是憂慮與詢問,開口問道:“子敬,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你覺得咱們該如何補救呢?山越那邊,又會作何反應?”


    魯肅微微皺眉,稍作思索後說道:“主公,依我之見,他們倒不會有過激反應。畢竟,這說到底就是他們使出的美人計,用這般糖衣炮彈,來加重在您心中的分量,從而能更安心地與我們並肩合作。畢竟,僅憑您的一番壯誌豪言,就要讓他們賭上山越全族的未來,換做是誰,心裏都會惶恐不安。”


    馬超聽後,無奈地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搖頭道:“哎,他們又何必如此,這般行事,倒弄得我們好似一群貪戀美色的惡鬼。罷了罷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咱們就找他們繼續商談後續事宜。當務之急,是務必將兄弟們的事妥善安排,不能讓他們陷入兩難之境,也不能辜負山越女子的一片真心 。”


    於是,馬超與魯肅率領著一眾將領,大步朝著山越營地的議事大帳走去。一路上,馬超的腦海中不斷思索著該如何與沙摩柯等人開口,如何既能化解此次尷尬局麵,又能讓雙方的合作關係更加穩固。


    來到大帳前,守衛的山越士兵見到馬超等人,立刻恭敬行禮,隨後通報了進去。不一會兒,沙摩柯帶著幾位部落首領迎了出來。沙摩柯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可眼神中卻隱隱透著一絲緊張與期待。


    馬超見狀,率先開口,神色誠懇:“沙大哥,昨日之事,實在是多有冒犯。今日我與兄弟們特來負荊請罪,還望沙大哥與諸位海涵。”說罷,他身後的將領們紛紛單膝跪地,以示歉意。


    沙摩柯連忙上前,扶起馬超,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笑道:“君侯這是哪裏的話,昨日大家都喝多了,這事兒算不得冒犯。隻是不知君侯今日前來,可有要事相商?”


    馬超與魯肅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說道:“沙大哥,確實有要事。我們此次前來,一是為表歉意,二是想與沙大哥商討一下,該如何妥善安置那些與我兄弟情投意合的山越女子。我等皆不想做薄情之人,也希望能給她們一個名分,讓這份情誼有個圓滿的歸宿,同時也讓咱們雙方的合作更加堅如磐石 。”


    沙摩柯聽後,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他用力握住馬超的手,感慨道:“君侯果然是重情重義之人。此事我也正有此意,咱們山越女子既然選擇了你們,那便是認定了一生。若能促成這段良緣,不僅是她們的福氣,更是咱們雙方的幸事。咱們進帳詳談,定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


    眾人聞言,皆麵露喜色,在沙摩柯的帶領下,大步走進議事大帳。


    營帳內,眾人圍繞著諸多事宜各抒己見,一番熱烈討論後,氣氛逐漸趨於緩和。然而,沙摩柯卻始終對莎莉兒之事隻字不提,這反倒讓馬超如坐針氈,幾次欲言又止,卻找不到合適的時機開口。馬超心裏清楚,沙摩柯這般做法,看似無意,實則是在欲擒故縱,這般沉默,隻會讓自己心中的愧疚感愈發強烈。


    思索再三,馬超咬咬牙,決定不再坐以待斃。他硬著頭皮站起身,雙手抱拳,神色誠懇,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責:“兄長,昨日之事,小弟實在是行事孟浪。飲酒無度,以致做出糊塗之事,與莎莉兒之間,實在是不該發生。兄長若要責罰,還請直言,小弟絕無二話。”


    沙摩柯聽聞,連忙擺手,臉上堆滿了笑容,語氣中滿是熱情與大度:“兄弟,你這話可就見外了。你身為大漢威名赫赫的威侯,身份何等尊貴。莎莉兒對你傾慕已久,能侍奉在你身旁,那是她的福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你可千萬別這麽說。”


    馬超卻並未因沙摩柯的這番話而放鬆,反而更加鄭重其事地說道:“大哥,即便您不怪罪,我也不能當作無事發生。我已自領三十軍棍,以示懲戒。日後,我定會給莎莉兒一個名分。隻是我如今在外征戰,遠離家鄉,又無父母之命,此事……”


    沙摩柯不等馬超說完,便爽朗地大笑起來,笑聲在營帳內迴蕩:“兄弟,咱們山越乃是山野之民,可不講究那些繁文縟節。再者說,你身份尊貴,我也不敢妄想你能娶她為正妻。隻要她能在你身邊,哪怕是為妾為婢,隻要你能好好待她,我這個做兄長的,便心滿意足了。”


    聽到沙摩柯這番話,馬超心中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隻要不用強娶莎莉兒為正妻,以妾室之位安置,日後迴了西涼,也好向家中交代。他心中暗自感激沙摩柯的通情達理,再度抱拳,言辭懇切:“大哥如此深明大義,小弟感激不盡。請大哥放心,我定會好好對待莎莉兒,絕不負她。”


    沙摩柯笑著拍了拍馬超的肩膀,兩人相視而笑,營帳內的氣氛也變得更加融洽。這場因醉酒而引發的意外,在雙方的坦誠交流與相互理解下,朝著一個相對圓滿的方向發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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