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文秀梅隻是一個開端,自從第一批新藥試驗患者的好轉讓大家看到後,又不少患者開始主動問起新藥試驗,他們更是迫不及待想要參加。


    但新藥試驗哪裏是那麽好加入的,先不說第二批試驗還沒開始招人,好多患者連檢查報告這一關都過不了。


    眼瞧著第一批試驗的患者狀態一天比一天好,其他患者開始坐不住了,一一要來填寫申請表,甚至有病人家屬為了搶奪申請表而大打出手。


    病房內鬧成一片,護士們前去勸阻還被不小心波及到。


    宋暖抵達病房時,一小護士正捂著臉站在門口,小護士是今年剛畢業的醫學生,對醫學事業正是熱情的時候,冷不丁見到有人打架,一腔熱血的小護士便想上去勸架。


    隻不過架沒勸住,自己反倒還挨了一巴掌。


    見宋暖過來,小護士捂著紅腫的臉,淚眼汪汪地看著她。


    宋暖無奈查看她的傷勢,見隻是臉有些腫,便道,


    “勸架也要先保護好自己呀,你先去處理一下,這邊我來。”


    小護士走了,病房內兩個大男人還在為了一張申請表打得不可開交。


    病房門口看熱鬧的人不少,其中就有坐著輪椅的文秀梅,見宋暖朝自己看來,文秀梅還頷首跟她打了個招唿。


    宋暖沒有理她,而是環顧四周,從角落裏掏出一個髒兮兮的拖把。


    她舉著拖把上前,將還在滴汙水的拖把頭直接橫在兩人臉前。


    猝不及防被髒拖把糊了一臉,原本還扭打在一起的兩人立即分開,瘋狂呸呸呸地吐口水。


    “誰tmd杵了老子一臉水。”


    “怎麽這麽臭,這玩意兒到底拖過哪裏?!”


    兩人一邊罵一邊擦臉,待看清舉著拖把的人是宋暖後,同時默不作聲起來。


    他們都知道宋暖才是負責新藥試驗的醫生,惹誰都不敢惹宋暖。


    見兩人終於老實了,宋暖冷眼看著他們,


    “誰讓你們在病房裏打架的?還誤傷好心勸架的護士,這裏是醫院,不是讓你們鬧事的地方,要打架去公安局門口打去。”


    被宋暖這一頓訓,兩人頂著兩張汙水臉默不作聲,眼瞧著被爭奪的那張申請表此時已經沾滿了汙水,一男人默默抬頭,


    “宋醫生,申請表還能給我一張嗎?”


    宋暖:“……”


    “我率先聲明,第二批新藥試驗名額總過就那麽些個,申請表交上來並不是一定就能參加,還要看檢查報告合不合格。”


    第一批好說好勸沒人參加,現在好了,為了一張申請表大打出手,宋暖覺得這個世界真是魔幻。


    打架那兩人一聽還要卡檢查報告,頓時不樂意了,他們還以為隻要提交了申請表就能參加呢,這才大打出手的啊。


    “不是,第一批條件也沒這麽苛刻啊,咋輪到我們就變得這麽嚴格了?”


    “就是,要是你們醫生早說那什麽試驗有效果,我們早就參加了,還用得著等到現在?”


    這個時候兩人倒是統一了戰線,怒瞪著宋暖等幾個醫護。


    宋暖都要被氣笑了,感情她剛開始勸病人參加新藥試驗,這些人連具體情況都沒聽明白就拒絕了,明明一開始就要衡量檢查結果,現在反倒來怪她沒通知清楚?


    “宋醫生明明勸了你們好久,新藥試驗的利弊都給你們說清楚了,是你們自己不肯參加。”


    身後傳來一道小聲的反駁,是剛剛那個被誤傷的小護士在為宋暖說話。


    小護士臉經過冷敷已經消了腫,隻是原本白淨的臉上依舊頂著一個大大的巴掌印,看得讓人心疼。


    打架的兩個人也看見了小護士臉上的巴掌印,兩人自知在這件事上理虧,但為了自己的利益,仍然罵罵咧咧將責任都推到宋暖身上,


    “明明是你們醫生工作做得不夠到位,醫生本來就是該為病人服務的,你們明知道這個試驗對我們有利,就不能多勸勸嗎?”


    “還說什麽救死扶傷,病人說不參加就不參加,什麽都按病人自己的意願,真不拿人命當迴事啊。”


    宋暖今天也真是開了眼,還沒等她說話,小護士已經被氣紅了臉,鼓起勇氣上前,


    “你們不是不信任我們嗎?不是說我們是為了騙錢嗎?現在又來怪我們醫護沒有勸阻,你可真大臉啊。”


    “嘿你個小娘們怎麽說話呢,我們不信任你們不是應該的嗎,正因為這樣,你們才更應該耐心勸導,你叫什麽名字,我要找你們院長告你去,你什麽態度!”


    男人惱羞成怒,上前就想翻看小護士胸前的胸牌。


    宋暖一把將小護士拉至身後,擋在她麵前,怒瞪著男人,


    “手往哪兒摸呢,你想耍流氓?!”


    男人可不敢被蓋上這個罪名,接連後退了好幾步,


    “我就是想看看她叫啥名。”


    宋暖沒理他,朝周圍人道,


    “都散了,這裏是醫院,不是你們看熱鬧的地方,堵在門口像什麽樣。”


    門口聚集的病人一哄而散,接著她又看向打架的兩個男人,


    “你倆等會來我辦公室一趟,拿申請表,再在病房鬧事我就叫保衛科了。”


    兩男人不敢得罪宋暖,隻能點頭應道,


    “欸,好好。”


    一場鬧劇結束,打架兩人屁事沒有,反倒是年紀輕輕的小護士又挨打又挨罵。


    小姑娘氣得眼眶都紅了,默默跟在宋暖身後擦眼淚。


    宋暖將人帶到辦公室,從抽屜裏取出消腫祛紅的軟膏,


    “擦一擦吧,以後別這麽傻,再遇到這樣的事,先保護好自己,可別再傻乎乎衝上前了。”


    她溫聲安慰的話,直接讓小護士哭得更大聲了。


    二十出頭的女孩,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委屈,哭得抽抽搭搭,


    “明明……明明是他們不對,還反過來罵……罵我們,憑什麽。”


    宋暖沒有迴答她的問題,隻給她拿了幾張紙巾。


    待小護士情緒平穩下來,她才道,


    “在醫院就是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好事壞事都有,你要自己學會分辨和保護自己。”


    看著小護士,宋暖想到了自己剛畢業那會,也是一股子衝勁,這麽多年過去,她心中雖幹勁依舊,但已經學會了怎麽在這樣的環境下保護好自己。


    醫學這條路複雜冗長還充滿了坎坷,小護士才剛起步,還早著呢。


    小護士半懵半懂地迴到了自己崗位上,經驗老道的同事們上前安慰了她一番,隨後便各自忙碌起手上的事。


    看著同事們對這種事習以為常不為所動的樣子,小護士好像明白了什麽。


    半個月過去,宋暖辦公桌上的申請表已經積了厚厚一摞,第二批新藥試驗的名額也終於確定了下來。


    遞交申請表的病人一一開始做檢查,再從遞交申請表的先後順序確定這次參加試驗的患者名單。


    等確定名單下來時,有人歡喜有人愁,走廊上充斥著各種聲音。


    宋暖是第一個看到名單的人,文秀梅和鬧事打架的兩人因檢查報告不符合標準沒有被選上。


    想到這三人的脾氣素質,宋暖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隻怕接下來科室裏有的鬧騰了。


    果不其然,待發現自己竟然沒被選中後,文秀梅直接在病房裏罵翻了天,原本已經收斂的脾氣翻倍撒了出來,變本加厲地辱罵護士和醫生,甚至好幾次企圖動手。


    醫生護士們備受委屈,與她同病房的患者更是有口難言。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周,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她消停時,醫院門口卻聚集了一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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