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卡結束的猝然,眾人的神色還定格在上一關。


    周邊包裹一層濃鬱的白霧,不出意外,踏出去就是下一關。


    聞人瑟絕發現藍方積分反超,他深吸口氣,抬步跨出。


    映入眼簾的是個公共休整區域,剩餘的所有紅方都在這裏,他們看見他,皺起眉,神色憤怒。


    “聞人瑟絕,你敢坑老子!”


    岑哥一聲暴喝後,狂躁的斧風當頭劈而來。


    聞人瑟絕蹙起眉險險避開,但那人不依不饒,近身搏鬥,根本沒有任何顧忌。


    周圍人本就對聞人瑟絕不滿,因此神色閃爍,冷眼旁觀,隻做事不關己。


    但看岑哥的眼神十分驚異,他們雖然被聞人瑟絕坑輸了,但也不敢當著外麵人的麵對聞人瑟絕怎麽樣,這岑哥好大的膽子!


    聞人瑟絕實力不濟,即便用盡近日所學,還是不敵對方。


    但他有護體靈器,天級和聖級的靈器被限製用不了,地級的卻一抓一大把,用來抵禦金丹期綽綽有餘。


    聞人瑟絕並不慌亂。


    岑哥一斧掄到聞人瑟絕心口時,刺眼的玄色光亮爆開,格擋住這一擊,反而是對方被反震出去。


    這是地品防禦衣,玄武軟甲。


    聞人瑟絕身體紋絲不動,仔細審視這個人。


    跟第一關時所見模樣並無不同,絡腮胡鷹鉤鼻,掄著一手威風凜凜的長板斧,隻是此前充滿匪氣的仗義爽朗已經消失無蹤。


    滿臉陰狠歹意,還有些隱隱的瘋狂。


    他情緒過於激烈,不像是單純為了競賽被坑輸掉這一個原因。


    是的,選紅方就是為了輸,還是帶著大家一起輸。


    第一關屠藍幫一無所獲,這倒不是他故意的,是“運氣”自己在作祟,不過這些人定然以為是他刻意為之。


    第二關每個人都算獨立通關,他幹預不到。


    主要是第三關,因為眾人的信任,他輕易獲取紅方總指揮權,言語中營造必勝的氣氛,讓他們掉以輕心。


    在紅方進攻時,布局草率,規劃錯誤的行軍路線,用身份和預言的能力壓下質疑的聲音,驅使紅方疏於防守,走進藍方的埋伏中。


    用看似傲慢的宣言在藍方公共頻道中暗示。


    如此這般,他一手操縱戰局走向,讓藍方獲勝,積分反超。


    目的達到了,他幹的事也足以讓自己的風評兩極反轉,從這些人的眼神便能得知。


    當然,這是理所應當的事。


    但,不至於失去理智要殺他,除非還有其它原因。


    岑哥怨恨瞪他,眼睛都是猩紅的,“為什麽這麽做!?”


    聞人瑟絕收斂思緒,說話沒有更溫和,反而無所謂刺激道:“同一陣營就是同一條心嗎?沒有這個規定,我也不這麽認為。”


    “你們會被騙,是因為識人不清、盲目信任,與我何幹?”


    岑哥被激怒,眾人亦然。


    她們七嘴八舌地言語討伐他。


    “若非你刻意引導,我們怎麽可能被騙?你辜負了所有人!”


    聞人瑟絕冷著臉:“是誰推薦我當總指揮的?不是你們一致推舉的嗎?”


    眾人語塞,但很快反駁道:“你心向藍方卻選擇紅方,不就是心知自己受人信任敬仰!”


    聞人瑟絕一人麵對所有人的圍剿,袖下手掌收緊,人卻麵不改色道:“攻防競爭,不用計用什麽?”


    “無恥,真給占星聖地丟臉,還什麽少年占星師,誆騙世人的噱頭罷了!”


    “我從第一關就覺得這人奇怪的很,明明到哪都是好運氣,憑什麽我們連蒲公英的影子都沒見到還屢遭險阻,嗬,原來不是意外,是刻意為之啊。”


    ……


    對這些純粹為了發泄憤怒而說的話,聞人瑟絕沒有做出迴應。


    但唇抿緊,明顯蒼白了些許。


    洶湧的讚譽聽多了,潮水般的詆毀還是頭一遭。


    無論在意與否,滋味都比想象中難受。


    燭九每次混在人群中聽著旁人對她的謾罵時,也是這樣的感覺嗎?


    可她總能笑嘻嘻的,仿佛站在輿論中心的不是自己。


    聞人瑟絕低垂的眼睫顫了顫。


    他忽然發覺,從前的自己是個很虛假的人。


    岑哥陰冷盯著他,惡狠狠道:“我真是搞不懂,怎會有人放著這麽好的風評不要,非要親手摧毀,為了陣營戰?”


    “明明最開始是你預言說魔淵必啟,開啟同樣是你主張的,最後變卦的也是你,你當全天下的人都是你們占星聖地隨手擺弄的玩具嗎?”


    岑哥語氣激動,湊近伸手揪他衣領,因為不構成傷害,所以玄武軟甲沒有觸發。


    聞人瑟絕其實比他高,但被拽的踉蹌。


    從未遭受這樣的待遇,他也不喜歡陌生人的接觸,一絲羞惱從眸中閃過。


    他手中蘊起靈力,反手擒拿岑哥,“離我遠點!”


    厭煩和有恃無恐的神色像熱油一樣迸射進岑哥眼裏,痛他的徹底失去僅有的平靜。


    “我真的很討厭你,隨便一個舉動影響千萬人,卻為了一己私欲置若罔聞,自私、高傲、為所欲為。”


    岑哥低怒扭曲的聲音像蓄勢待發的獅子,手指越手越緊,周身的魔氣劇烈晃動,似乎有什麽極危險的東西在醞釀。


    聞人瑟絕倏然警覺:“你做什麽?”


    “哼,你是不是以為有這些防禦靈器,老子就拿你沒辦法啊。”岑哥癲狂微笑。


    聞人瑟絕眉宇凜冽,已經察覺到不對,他掏出風雷符擲出,強行將岑哥逼開。


    後者渾不在意地退後,他閉上眼,念出一段咒語,周圍魔氣猛然大漲,一個黑色陣紋漸漸生成,由虛轉實。


    這東西魔修再熟悉不過。


    眾人驚唿:“是契約魔的召喚陣!”


    一隻金丹期裂魔出現,身形龐大,形狀大體似螳螂,四爪,側腹疊著兩個鐮刀狀的鉗刃。


    裂魔額上三隻眼在密密麻麻的人臉上轉了一圈,最後恭順對岑哥低頭,“主人,有何吩咐?”


    “把他身上的防禦靈器全部撕碎!”岑哥陰沉咧嘴笑。


    “遵命。”


    裂魔冰冷的目光鎖定聞人瑟絕,巨大的身形靈敏至極,彈射到後者麵前。


    聞人瑟絕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瘋狂,麵色沉冷專心應對裂魔。


    此時的眾人已經有些懵,她們說歸說,卻不敢真的招惹聞人瑟絕,誰承想這個岑哥不僅僅是出氣,他動真格的!


    有人勸阻,但岑哥陰冷地看了他一眼,嗜血異常。


    那人被嚇了一跳,閉上嘴。


    這個人……怎麽如此怪異。


    金丹期的魔比金丹期的人要強,但聞人瑟絕身上的地品靈器隨便一樣都是頂級,它暫時攻不破,再加上各種功能的靈器和符籙多,裂魔一時半會還真拿他沒辦法。


    除非等他靈力枯竭出現破綻。


    局麵僵持下來,這裏是休整關卡,或許是默認隊友間不會你死我活,所以沒有限製。


    岑哥陰笑,“天才占星師好東西真多啊,看來也是貪生怕死,否則何須攜這麽多防身靈器?”


    “這可不行啊。”


    這句話森寒詭異。


    聞人瑟絕心中警鈴大作,他第一時間就是遠離裂魔,手指探向積分手環,可他本身並沒有那麽快的速度和反應能力,所以……


    封魔印破除一半的裂魔獲得了全方位提升,力量、敏捷、實力,甚至修為。


    聞人瑟絕身上的防禦靈器宛如豆腐一樣被輕易擊碎。


    裂魔有備而來,直取他的積分手環,因為弄不壞,所以強行掠奪。


    聞人瑟絕被裂魔的利爪轟到胸口和小腹,肋骨斷裂,丹田碎裂。


    他倒飛出去撞到地麵,支肘側身吐血不止,身前被撕開一個觸目驚心的口子,皮肉外翻深可見骨,血液噴湧,魔氣在上麵腐蝕著。


    整個人異常淒慘。


    眾人驚悚到無以複加,“你、你揭開了封魔印!”


    後果就是,現場所有人都會被失去控製的裂魔殺死。


    “超,這是個瘋子,還不快跑!”


    這個時候,已經有人見勢不對趕緊用積分手環把自己淘汰出局。


    有人看了眼被奪走積分手環的聞人瑟絕,目露不忍,“他怎麽辦啊?”


    “還能怎麽辦,我們這些小魚小蝦又沒能力,救不了他,在裂魔麵前,能保住自己就謝天謝地了!”


    話雖這麽說,但淘汰時還是鼓起勇氣對岑哥說:“你要是殺了他肯定會被聖地報複的,聽咱一句勸,為了一個陣營戰不值得,家人朋友更希望你平平安安!”


    說完人就被積分手環送離競技場。


    岑哥在一片混亂中精準捕捉到這句話,他慘笑,“家人?現在開始我哪還有家人?反正也活不過今天,大家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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