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完,眼前景象寸寸碎裂。


    墨懷樽挑起眉,冷“嗬”一聲,雖沒說什麽嘲諷的話,但鏡像山無疑有種被嘲不行的屈辱感。


    看來墨懷樽的自我意誌十分強烈堅定,這種沒邏輯的設定不能放在他身上,都怪前麵幾個病人太離譜,搞得它下意識開始撒狗血。


    鏡像山痛定思痛,開啟二周目。


    ……


    他叫墨懷樽,年十八,天生刀骨,絕崖首席真傳,身負重任,從小經受最頂尖的栽培,六邊形人才。


    沉穩內斂,是全宗門驕傲,年輕一代最敬羨崇拜的首席。


    他的生活單調、沉悶又嚴苛,這些倒不算什麽,糟糕的是,他備受異性糾纏。


    比如現在,半夜裏,他正在去往藏經閣的路上,三長老的孫女阿橙半路巧遇他,紅著臉向他請求指點。


    墨懷樽目不斜視,假裝沒看見對方暗送秋波,語調平緩解析了她的問題。


    正要走時,阿橙展臂攔住他,說:“首席,三長老有事讓你去一趟丹道峰。”


    墨懷樽去了,被阿橙利用三長老煉丹室內的特殊陣法控製住,下了三斤烈性chun藥。


    墨懷樽緩緩皺起眉。


    過了片刻,阿橙癡迷地盯著她,脫下橙色外衫,鬼迷日眼說:“墨懷樽,你要女人不要?”


    墨懷樽感到眼前發生的事莫名其妙。


    傻叉幻境在崩塌的邊緣,但沒崩,因為三長老忽然蹦出來,“阿橙!你在幹什麽?混賬東西,竟然給首席下藥,看我不打死你!”


    說完就脫下臭鞋追著阿橙屁股打。


    墨懷樽眉心沒有絲毫舒緩,他道:“長老,給我解藥。”


    長老這才想起首席還y著,趕忙拿了軟jing散讓墨懷樽吃了。


    第二天,墨懷樽要去處理事情,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一路上遇到無數打劫或邂逅他的女修,都是真愛,都想跟他談戀愛。


    墨懷樽路上啥也沒幹,就跟真愛們糾纏了,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又被城主女兒日夜偷窺,噓寒問暖。


    墨懷樽小心謹慎怕中招。


    後來妖皇殿出事,墨懷樽善後時被各種妖女勾引,咱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能突破防線,不清楚。


    其中最矚目的是阿赤,因為她是走的最遠的那個,成功鑽進墨懷樽被窩,被子都沾氵了。


    墨懷樽迴來一看,天都塌了。


    試問,為什麽公務已經足夠繁忙了,還要跟饞他的女人鬥智鬥勇?


    鏡像山看著墨懷樽眼裏的懷疑人生,露出勝利的微笑。


    很好,經過一係列的氛圍營造,墨懷樽現在一定已經生出心理陰影,看見女人就退避三舍,後麵就算遇上燭九也不會動心了。


    緊接著,墨懷樽又去極嶺處理燭九的事情。


    到了緊張刺激的唯美相遇時刻,燭九在夜宴上現出一雙金色的手,燒了淩淵寒和楚歌的頭發就跑。


    她逃,他追,他們……又微do了,後麵發展也一樣,跟現實沒差。


    鏡像山:“……?”


    究竟哪裏出現了問題!?


    星君一邊吃瓜一邊說:“因為……墨懷樽沉迷征服與被征服感。”


    簡而言之就是……嗬,特別的鬼,她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


    鏡像山領悟了墨懷樽的怪癖,後來設計的幻境有強取豪奪戲碼。


    她嚐試了兩次,一次是阿橙強製墨懷樽,還沒成功幻境就碎了,因為後者堅定地認為沒人能勝過他。


    第二次是墨懷樽強製阿橙,也碎了,因為墨懷樽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強製阿橙。


    鏡像山麵對這種邏輯性強、意誌堅定、難以迷惑的倔驢,隻能扶額苦笑:栓q。


    很好,他是目前為止第一個要它開啟四周目的倔驢。


    喜歡燭九是吧,讓他喜歡個夠!


    ……


    墨懷樽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一片地下,異常告訴他,他被糟蹋了。


    “醒了?”幻境中燭九雌雄莫辨的鬼魅聲音響起。


    墨懷樽腦中潮水般湧過昨夜的記憶,他在捉拿這道魂魄,也就是燭九,但遲遲沒成功,最後奇怪的征服欲作祟,他把她逼進了……


    ……然後她們魂交了!?


    墨懷樽震驚地坐起身,臉上青紅交加,有一絲羞窘,更多的是惱怒和不敢置信。


    他怎麽會與邪修生出這種糾葛?


    墨懷樽快速施了淨身術把身體打理幹淨,仿佛無事發生。


    燭九嗤笑,“已經發生了,還不想承認嗎?”


    她說著,還上手捏墨懷樽下巴,湊近親吻他。


    冰涼的氣息襲來,墨懷樽攥緊她的手,忽略她的話,也製止她的動作。


    幽冷的視線凝定在她鎏金俊秀的手上,最後別開視線冷聲道:“隨我迴絕崖。”


    燭九撒嬌似地倚靠在她肩上,食指在他掌心繞動,“迴去幹嘛?你想帶我麵見長輩結成道侶?”


    “癡人說夢。”墨懷樽突遭變故,沉穩的神色有些崩,他唇邊溢出嘲弄的冷笑,“你濫殺無辜,自然是質問緣由、審判罪孽。”


    燭九歎口氣,沒有被嚇到,說:“我不想去,不然你幫我簽個到或者請個假吧?”


    “?”


    她以為是在過家家嗎?


    墨懷樽沒管她的胡言亂語,拿出能製裁靈魂的捆鬼繩把燭九捆了。


    燭九沒能躲開,被抓住有些慌亂,拚命掙紮,“你幹什麽?放開我!你這個拔 無情的混蛋!”


    “剛才怎麽沒想起我是邪修?現在完事了就要審判我,你真惡心!我討厭你!”


    墨懷樽努力忽視對方那令人麵紅耳赤的葷話,一派鎮定冷冽。


    捆鬼繩跟凡夫俗繩不一樣,隻需要繞著捆兩圈即可。


    “墨懷樽!你捆哪兒?”


    墨懷樽:“……”


    墨懷樽穩如泰山的手一抖,往下移了稍許,繩子收緊許多。


    這個差距讓他腦中下意識閃過實物畫麵,心尖猛顫,一頓口幹舌燥。


    燭九還在叫嚷。


    “這輩子再也不相信男人的鬼話了!”


    “墨懷樽,我不要這個,我要蝴蝶結!”


    最後墨懷樽在燭九手腕上綁了個蝴蝶結,拽著繩子走了,反正燭九是鬼魂,沒人能看見他身邊有一隻鬼。


    為了防止燭九逃跑,他要日夜隨身帶著,就是對方話多還總引誘他,可笑,他不會在同一個坑掉兩次,那種意外絕不會再發生。


    極嶺的事結束後,墨懷樽第二天一大早從修煉周天中退出,他要押解燭九迴絕崖。


    墨懷樽習慣性扯了下手腕上的捆鬼繩,發現重量不對,一看另一端,空空如也。


    他:“!!!”


    墨懷樽麵色一沉,心髒狠狠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犯人丟失還是什麽。


    四處找尋無果,直到莫名其妙再次去到那個地下。


    熟悉的冰冷從身後環住他的腰,燭九在他耳邊幽幽低笑:“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難道也來懷念那晚?”


    為了抓住她,往事重演。


    事後,墨懷樽處理好自己身上的狼藉,神色比第一次更加深沉冷漠,讓人摸不透他在想什麽。


    燭九就著他的力道歪在他懷裏,狡黠說:“墨懷樽,你要是答應每天都跟我魂交,我就跟你迴去,反正你這個首席為了抓邪修已經大無畏獻身了,再獻幾次又如何?”


    墨懷樽漆黑的眸子盯著她,危險又幽沉。


    “好啦好啦,那換一個。”燭九改口,“那你每天讓我親一下,我就跟你迴去。”


    “我可不是一般的鬼,是王維詩裏的鬼,想抓我的人從這裏排到極北,你隻是付出一點點色相就能讓我乖乖聽話,還有什麽不滿意?”


    “我發誓信守承諾,騙你是小狗!”


    墨懷樽目光微閃,“好。”


    第五天清晨收露,墨懷樽結束一晚上的修煉,靈識中出現絕崖巍峨縹緲的山峰。


    他心中不喜反倏然空落,不是告訴過師弟來時道路有拾荒妖族擾人,繞路走過麽?怎麽這麽快就到了。


    墨懷樽眼簾微掀,唿吸被一股冰冷裹挾。


    燭九在親吻他。


    墨懷樽像前幾日一樣一動不動,仿佛老僧入定的木頭人。


    隻是手指驀然攥緊,黑羽眼睫顫抖著,他空落落的心忽然滿溢,又甜又酸。


    一種持續幾日的情動在叫囂。


    “墨懷樽,我來收取費用嘍。”燭九親了片刻,稍微錯開唇,摟著他的脖子笑。


    “今天就要蹲絕崖的大牢了,說不定立刻就會被雷刑處死,我們好歹相處了這麽多天,同吃同睡同修還一起親嘴,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


    兩人近在咫尺,墨懷樽撇下視線,聲音淡淡:“沒有。”


    又補了一句,“你死有餘辜。”


    曖昧的氛圍冷成殘羹冷飯,燭九百無聊賴地鬆開手,“那行吧。”


    ……


    雷刑的叱吒光亮刺痛墨懷樽的眼,心神不寧時,耳邊忽然傳來驚唿,“不好啦!邪修燭九逃了!”


    墨懷樽心裏的沉重和如釋重負的驚喜不分前後地湧現。


    ……


    五年了,沒人能抓住燭九,不僅如此,她所過之處必定留下一段豔麗傳說。


    她好美人,據說許多人都遭她毒手,最近的目標又變了。


    墨懷樽在九曲朔州堵住了她,彼時,她正要強吻天魔宗新上任的首席真傳月上弦。


    墨懷樽眸色猛然陰冷,一刀斬了過去,兩個刺眼的身影終於分開,但燭九唿吸深重,顯然是極歡喜的。


    她打量他,緊繃的身體鬆緩,懶懶散散地往後一靠,“是你啊,墨懷樽。”


    “有什麽事不能等我親完再說?”


    一種濃烈的妒意在心間膨脹,墨懷樽壓抑住想殺掉月上弦的詭異衝動。


    “跟我迴去。”他聲音沉怒,仿佛夾冰帶雪。


    再次握住燭九手腕的感覺讓他有些癡迷。


    墨懷樽無意識地摩挲掌下冰冷。


    燭九攀附在她臂彎,調侃問:“你這個人怎麽總想帶我迴家?”


    墨懷樽眉心蹙起,糾正她,“你作惡多端,自然該接受審判。”


    “是嘛。”燭九站直身體,涼涼道:“但是,像我這樣冥頑不靈的邪修,依照規矩理應就地處決吧?”


    這句話就像揭穿了某張遮羞布,讓氣氛墜入寒潭。


    墨懷樽抿緊唇,麵沉如水,垂下的眼簾遮去一抹罕見的窘迫。


    沉默許久,燭九恍若未覺笑道:“所以這次,想好用什麽代價換我乖乖聽話了嗎?”


    墨懷樽腦中閃過曾經,艱澀的喉結滾動。


    他冷然道:“換?這次是抓。”


    返程的靈船隻有兩人,燭九右手上戴著針對她特製的銀色鐐銬,兩隻,另一隻在墨懷樽左手腕上。


    後者坐在案桌邊,用右手翻看堆積如山的公文。


    燭九蹲在他邊上,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她昏昏欲睡。


    墨懷樽視線不知不覺滑落到她抵著膝蓋的側臉,良久,扯了下鐐銬,“研墨。”


    燭九:“?”


    他還使喚上了。


    燭九眼珠微轉,端著硯台背過身老實磨墨。


    墨懷樽翹了翹唇,等著燭九“不小心”把墨水掀翻,弄髒他的衣裳。


    但是沒有。


    “好了。”燭九把硯台遞過來,規規整整,水墨均勻。


    她有這麽聽話?


    墨懷樽視線一頓,順勢瞥她一眼。


    就這一眼再難移開視線。


    燭九一般隻會顯現自己大概的金色身形,但這次,更加清晰。


    上方寫著三個墨色字跡:墨懷樽。


    墨懷樽瞳孔猛然收縮,頭腦一片空白。


    燭九俯下身湊近他,挑著眉柔聲笑道:“弄髒了,幫我擦擦唄?”


    她像妖鬼一樣蠱惑。


    墨懷樽半分也沒後撤,視線掠過她,眼底異色翻滾,捏緊她的下巴,幽寒問:“你對風止意也這樣?”


    燭九微怔,眯起眼笑:“嗯。”


    墨懷樽眸光越發暗沉,“滄孑呢?”


    燭九:“那沒有,不過親了……嘶,你捏人很疼!”


    她不滿,一巴掌拍開他的手。


    墨懷樽看了眼通紅的手背,不為所動,“月上弦呢?”


    “正準備試試看,不過被你抓住了。”燭九攤手迴道。


    “嗬嗬。”墨懷樽勾起沉冷晦暗的笑,伸手扣住燭九的腰,動作十分霸道。


    “好,我幫你擦。”


    墨懷樽捏住燭九後頸,將她送到自己麵前。


    唿吸交錯,他垂下眼睫,棱角分明的唇微張,在燭九驚詫的視線下,吻住她。


    狂風驟雨,七日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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