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九被火光映出一雙手的形狀時,所有人都瘋了一樣用各種手段去探查那個位置,他們認定作祟的人就在那裏。


    燭九消失時,眾人質問淩淵朧等極嶺皇室,“不是說暉明園有數位大乘期坐鎮,任何蒼蠅都飛不進來的嗎?剛才那是什麽?鬼嗎?”


    淩淵朧:哎嘿,還真是。


    但是嘴上還是不能這麽說的,隻嚴肅說皇室一定會查清始末,還所有人真相雲雲,勉強安撫住暴怒的客人。


    還有不少人起了其他心思,或者貪生怕死,覺得事情太詭異,心生退意。


    他們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要求退錢給補償。


    退錢是不可能退的,極嶺直接變臉,帶上大勢力的強勢,意思很簡單,一經繳納,概不退還。


    然後再施予些許恩義,成功令這夥人不得不忍氣吞聲偃旗息鼓。


    不過這是暫時的,因為極嶺若是拿不出真相,抓不住作亂的人,他們還是會鬧的。


    這夥人畢竟一個個出身實力都不低,有的甚至還是其他八大勢力來湊熱鬧的人,也是包變臉的。


    燭九走了,現場除了墨懷樽和楚弋,無人能察覺她的存在。


    兩人感受到燭九的撤離之意,那必然是要追上去的。


    此時,楚歌和淩淵寒已經脫離那種壓製力量的籠罩,他們急喘著,驚懼地摸向自己的頭,哎嘿——


    禿啦!


    光滑且溫熱,手感像一顆剛從鍋裏撈上來的水煮蛋。


    再一看手,黑漆漆的全是灰。


    兩人呆滯地望向彼此,看見一個無毛怪,眉毛和睫毛都被火燎幹淨,頭頂黑乎乎像鍋底,臉上還有幹掉的黃褐色液體。


    瑪德好醜好惡心。


    哦,現在自己也是這樣。


    楚歌發出刺耳的尖叫,她崩潰地抱頭蹲下,不願麵對現實,眼淚像斷線的珠子。


    淩淵寒還算堅強,可能是這段時日丟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十七皇子已經有了些許抗性,頑強地站穩了。


    他神色陰戾,眼底因為憤恨布滿血絲,顫著手給自己施了淨身術,又磕了丹藥,應該是某種生發丹藥。


    但毫無動靜。


    淩淵寒:“!!!”


    他又瘋狂嗑了幾瓶,沒有反應。


    結論:真的禿了。


    淩淵寒:“!!!”


    他眼前發黑,沒站穩,倒退幾步。


    眾人雖然慌亂驚恐,但看著倆人倒黴催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十七皇子成功變成禿頭皇子嘍。


    楚歌發現自己也長不出頭發了,白眼一翻,經受不住打擊暈了過去。


    十七皇子正在走神,竟然沒接住她。


    楚弋站在遠處眼睜睜看著她像被烤焦的豬肉倒下,他下意識動了動,但很快神色低沉,定住身體,腳步紮根在原地。


    說真的,他姐這也是活該,腦子被火烤烤也挺好的,說不定裏麵的水能幹掉。


    摔了就摔了吧,說不定再爬起來之後能清醒,發現自己今天幹了件無敵蠢事,以及淩淵寒是個渣滓的事實。


    楚弋冷眼旁觀,墨懷樽看了眼魂不守舍的楚弋,知他雖然心寒,但楚歌畢竟是她親姐姐,難免還是狠不下心的。


    他道:“你留在這裏防備那道靈魂折返生事,我去追蹤。”


    一方麵是給楚弋留下的借口,另一方麵是擔心燭九會忽然出現。


    楚弋沒說話。


    墨懷樽走之前看了眼他手中的魂源佩,因為心中情緒激烈,楚弋捏的很緊,指節都白了。


    那道靈魂把裏麵的魂力吞噬了,然後將玉佩扔還楚弋,“垃圾迴收處”?


    乍一看是羞辱,可結合前麵的事情來看,怎麽那麽像那道靈魂幫楚弋出頭呢?


    墨懷樽收斂思緒,與極嶺那邊交換了些信息,言明該靈魂非魂修不可捕捉,製止了這些人的無用功。


    “曇花身份未知,方才情形也並無傷人之意,雖有這一插曲,但今晚最重要的事情是防範燭九暴亂,為避免中調虎離山之計,大乘期還需將注意力凝聚此處。”


    因為這番變故,舞會是無法繼續了,極嶺需保證所有人安全離開暉明園,他們也抽不出人力抓鬼。


    老帝君滿口答應,說什麽辛苦墨首席雲雲。


    墨懷樽沒理會他,直接冷漠掐滅了傳訊。


    他思慮再三,隻帶了護法長老,又特意請楚弋護法長老監看顧一笑,然後動身去追蹤燭九。


    老帝君被乍然掐滅傳訊,眼中劃過怒意,他視線看向忙碌的淩淵朧和剛從打擊中迴過神的淩淵寒。


    眼底浮浮沉沉,對兩人威嚴傳訊:“將人安頓好後,來帝宮見我。”


    目的,就不太一樣了。


    ……


    看似仙氣縹緲,實則像一支朽爛玫瑰的暉明園離墨懷樽遠去。


    他憑感知去追曇花。


    星君對燭九嘟囔:“這就忍不住幫人家出頭啦?那小子這麽欠揍,你還幫他。”


    燭九不可置信:“我幫他?開玩笑,我就是饞魂源佩裏麵的魂力!”


    星君冷笑看著信誓旦旦的燭九,“尊嘟假嘟,你敢發誓自己若是想幫他就單身一輩子嗎?”


    燭九立刻改口:“行吧,一箭雙雕嘛,楚弋怎麽說也是我小弟,小弟嘴欠,挨我打就行了,怎麽能讓外人欺負了你說是吧?”


    星君陷入沉思,“所以他什麽時候成你小弟了。”


    “剛剛,我臨時替他決定的。”燭九理所當然地說。


    星君:“……”


    他看了眼在後麵緊追不放的墨懷樽,道:“現在呢,你成功引起了這位的注意力。”


    “別人披馬甲偽裝身份都低調的很,為什麽你每次都能把自己搞成全場焦點?”星君不理解。


    燭九磨磨蹭蹭釣著墨懷樽玩,聞言撩了下發,邪魅笑道:“沒辦法,實力不允許。”


    星君:“……yue!”


    “可別說了,你現在跑的歡,身體不要了?沒有軀體一直在外遊蕩的後果你知道的哦,神魂磨損的很快。”


    “不過現在你的身體估計已經被嚴加看管了,連顧一笑都成重點關注對象。”


    “哎,果然是藍顏禍水,你瞧你,就為了一個男人。”


    燭九搖了兩下食指,“難道你以為我什麽都不做,楚弋和墨懷樽就會放過我和顧一笑了麽?”


    “就算宴會順利結束,他們也會一直追查我。”


    “追吧,追我的人從這裏排到極北,反正我已經快能和身體融合了,到時就跑路唄。”燭九叉腰停在空中,一臉無所謂道。


    這就是實力強的好處啊,誰也不能強製她。


    墨懷樽感受到那道靈魂的停滯,他反應很快施了一道錮魂術,這是魂術攻擊,墨懷樽能施展,蓋因楚弋留下的太衍煉魂印。


    虛魂鎖鏈憑空縛向燭九,快的不可思議,那道靈魂始終沒動。


    那一瞬間,墨懷樽甚至有種必定能抓住她的感覺……不,錯覺。


    墨懷樽看見了魂鏈落空,也是在那一刻,他的麵前鬼魅地出現了一團鮮豔的火……


    跟宴會上一樣。


    墨懷樽麵色大變,一邊急速後撤,一邊手上魂術不絕,護法長老也駭然攔截——


    但都擋不住那雙透過火焰伸出的金色右手。


    右手與墨懷樽之間的距離似乎是恆定縮小的,縱然墨懷樽極盡手段地閃避,她始終在他瞳孔中逐漸放大。


    穿過火焰的手像神之右手的模型,指骨手背上殘留的跳躍火焰微微燃燒,像穿過水麵後殘留的水珠。


    神秘、強大、詭譎、攝人心魂的神聖美麗。


    如此危急的時刻,墨懷樽竟因那隻手罕見地愣了下,仿佛被攥住了心髒。


    “你在走神?”似男似女的空曠聲音環體響起,響在耳畔。


    墨懷樽被那隻手精準地捏住下巴,是涼的,是熱的,是霸道的。


    涼是那隻手本身,熱的是殘存的火焰。


    火焰並不算特殊,不能灼燒他,隻是那手的溫度令他莫名寒涼。


    墨懷樽原本應該驚駭,應該脫離她的掌控,但不知為何,這道靈魂總令他覺的無害親近,似乎……似乎他們本就有什麽是重合的、一體的。


    “你是誰?”墨懷樽冷峻的麵容閃過困惑,


    一反常態,猛然抓向那隻手。


    抓不到,憑空穿了過去,墨懷樽墨黑的眼眸沉了沉。


    燭九笑笑,“你們不都叫我曇花麽?”


    墨懷樽在掌中附著一層魂力,再次抓向她。


    這次抓住了。


    金色的手徹骨的冰涼,灼燒的火焰又溫熱異常。


    墨懷樽抓住燭九才驚覺這隻手如此纖秀骨俊。


    這是個女子的手,墨懷樽單身從沒牽過女子的手。


    他對男女之間的情愛一直情緒淡淡。


    “你又走神。”燭九不退反進,不慌不忙地將手指一根根穿進墨懷樽指縫,形成十指相扣的局麵。


    一白一金,交握的仿佛是融合在一起的靈魂。


    “對著一隻手發呆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呐,墨首席,你是在想我麽?”


    她的聲音像惡魔的低吟。


    墨懷樽迴過神,拂去心底的異樣,聲音冷沉道:“你是魂修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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