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流,一切如初,看起來陰冥邪尊全白幹?


    不。


    他就是被揍成死狗也還是渡了雷劫的仙人,是仙人就要被界門引渡,被九幽界排斥。


    陰冥邪尊雖狼狽卻並不絕望,因為她知道易遲如果不能立刻殺死他,就要眼看著她升入神界。


    仙人是那麽好殺的嗎?更何況他修的是血肉分身道。


    界門的引力越發強盛,盞茶功夫他便會被強行帶離九幽界,陰冥邪尊自信自己撐的到那時候。


    無論如何,他還是成功了。


    陰冥邪尊嗓子受損,“嗬嗬嗬”地笑了,盯著燭九,聲音破碎執著,“燭九,你來的太遲了,已經阻止不了我。”


    “邪帝邪尊兩兄妹一起升入神界,也是一樁佳話,他們都是庸人,隻有你配與我相提並論,隻有我最了解你。”


    “你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我,你我以兄妹名義行走至今,我為你遮掩身份,你為我塑造九極丹田,幫我入絕崖,難道我們不應該是彼此最親近的人嗎?”


    “我們才是最般配的。”


    燭九看出來了,這廝輸不起,臨走之前瘋狂惡心她。


    “你根本就不是易遠。”一道篤定的輕柔聲音響起,是顧浮生。


    她見燭九看過來,目光複雜,別開視線,講述了自己在易家村場景中看見的河祟麵貌。


    她道:“那河祟並非長著一張易遠的臉,應該說他本身就是易遠,被陰冥邪尊害死的易遠。”


    “死時年歲尚淺,隻有十一二歲的年紀。”


    顧浮生說這話是有暗示的。


    邊上的陰冥邪尊眸色倏然一沉。


    易遲聽懂了,按照易家村那些村民的說辭,易遠父母早亡,被人收養,受人冷眼欺辱。


    一切的轉變都是在十二歲時發生。


    十二歲恰趕閔城測靈根,成了修士,接著又成陣法師。


    也就是說,陰冥邪尊應當在那時就代替了易遠。


    那麽問題來了,陰冥邪尊為什麽要大費周章地奪走易遠的身份?


    若隻是想找一個身份潛入正道,他分明有更好更便捷的選擇。


    想到這,燭九又想起那日她同“易遠”探查河底,那個供養河祟本體的魑魎鼓陣。


    十二歲崛起……魑魎鼓陣……十七歲遇水患,易家村滅……


    後易遠妹妹易遲突發惡疾身死……十八在極北被煉屍宗老者坑騙,幫他破冰墓密室封鎖,也就是燭九在的地方。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結論浮出水麵——


    “費這麽大力氣,就是為了十八歲時將自己送到我麵前?”易遲麵色冰冷,眼中寒意涔涔,“以及,奉上易遲這個身份。”


    陰冥邪尊這次靜默不語,隻是深沉地盯著她,眸中滾動暗潮。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易遲已經理清了始末。


    陰冥邪尊溺死了十二歲的易遠,利用魍魎鼓陣孕育易遠鬼體,令他有能力興風作浪。


    易遠出於對代替自己的陰冥邪尊的怨恨,屢屢怨氣頻發,利用水域作亂,最後淹了整個易家村——所有知道易遲真實樣貌的人都死了。


    做出這一切的易遠不知道,他所謂的複仇仍然走在陰冥邪尊給他寫好的劇本上。


    他唯一出乎其意料的就是,即便化為被仇恨支配的鬼體,依然對妹妹易遲有著天然的愛意。


    所以易遲沒死在水禍中,死在陰冥邪尊輕飄飄的“突發惡疾”裏。


    推斷至此,不難有一個揣測——


    那個獨獨執著於易遲冰墓的煉屍宗老者……他誆騙了易遠?


    不,是易遠控製他,他控製子母屍傀。


    燭九能夠識別陰冥邪尊分身,但無法鑒別其本體,他就這麽瞞天過海,披著易遠的皮,騙過了所有人。


    也令燭九扮演的“易遲”無比合理,即便八大勢力翻得底朝天都查不出端倪。


    ——誰幫她遮掩了身份?


    是“易遠”啊。


    真相大白,燭九眉心深深蹙起,因為陰冥邪尊能精準找到她,未雨綢繆到這個地步,隻能說明一件事——


    同早就等在冰墓外的聞人瑟絕一樣,陰冥邪尊早就知道墓中有她這麽一個人。


    但不知道她是燭九,否則也不會有後續如此多的試探。


    想通一切的燭九:“……”


    她又看了眼紀期。


    好好好。


    虧她還美滋滋覺得重生後的自己能苟到天長地久,結果?


    開局打的就是明牌。


    全世界都在陪她演燈下黑。


    燭九覺得很丟臉,一怒之下把陰冥邪尊分屍了,做這事之前還轉頭朝正道小年輕那邊施了一道不知道是什麽的法術。


    仙軀就是頑強,怎麽玩都不壞。


    在把陰冥邪尊抽筋扒皮剔骨、 碾斷四肢、挖出內髒、用腸子打十個蝴蝶結、切成十分等質量屍塊等一係列繁多且快速的折磨之後,燭九心情稍微好了點。


    還是稱霸世界好,生氣了就分分屍,不像從前披著馬甲伏低做小,一怒之下隻能怒一下。


    可見,修仙界實力才是硬道理,否則將痛失分屍權。


    隻能看到一團紅色馬賽克的正道小年輕:……


    可見,修仙界實力才是硬道理,否則將痛失觀看分屍權。


    說陰冥邪尊變態也不是沒道理的,都這樣了,頭部還能維持扭曲痛苦的血淋淋笑容。


    大概是確信自己不會死,還會上天,因而失敗也總是還有退路或計劃二的篤定。


    他欣賞著燭九陰沉的神色,張嘴沙啞說:“你越憤怒癲狂,我所做一切便越成功。”


    “你是如何得知我的存在的?”燭九拎著不知從哪順來的剔骨刀,蹲在他頭顱邊問。


    陰冥邪尊咧嘴邪笑:“想知道?”


    “求我。”


    他好囂張啊。


    燭九冷笑兩聲,又問:“接近我,做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麽?”


    “若隻為時之匙,隻為飛升成仙,根本不需要這麽麻煩。”


    他根本就不需要是“易遠”,隻需是任何一位小年輕修士,計劃仍會繼續實行。


    為什麽要接近她呢?


    陰冥邪尊笑著彎起眼,淡色的瞳孔中蓄著一點光亮,看起來像詭計成功的欺詐師,這次他迴答了。


    “很難理解麽。”


    “因為我喜歡這種荒誕的劇情,幕布揭曉的那一刻,麵具下的真容,將悲劇、震驚、痛苦推到高潮。”


    “這種快樂,遠比滅一國、屠一城有意思的多。”


    燭九眸色驀然一沉,腦中刹那間閃過許多,驚疑不定地盯著陰冥邪尊,殺意肆虐。


    後者不知她在想什麽,但不妨礙他因為挑動燭九情緒而快活。


    易遲擰眉沉思時,界門的引力已經達到極致。


    陰冥邪尊知道他要逃出生天了,笑的更詭異,“燭九,我們的糾葛還很深,這一次你我雙贏,下一次贏家隻會是我。”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的十塊屍體已經長出肉芽連在一起,正在緩緩愈合。


    易遲同他一樣,身體被引渡向界門。


    下麵的人怔忪看著這一幕,一切都如此突然又茫然,他們腦中竟隻有空白一片。


    墨懷樽幾人抿緊唇,深深凝望燭九,有不舍和深情,但沒有出聲唿喚。


    愛是笑看她飛向高空,而不是拽其墮入深淵。


    終有一日他們突破飛升時,會與她在神界再會。


    正在這時,界門內忽地傳出一聲不耐煩的嗬斥,恢宏震耳,威懾四方。


    “愛升升,不升滾蛋,低賤的小世界人,踩了狗屎運還不趕緊上來,磨磨唧唧哭喪呢?”


    “飛升了不起?在神界都是幹雜工的螻蟻,擺什麽臭架子呢。”


    廣元仙君一激靈,哦吼,這不是他那個踩高捧低、尖酸刻薄的暴躁同事嗎?最喜歡幹的事就是欺負從小世界飛上來的沒後台小仙。


    據他醉後顯擺,已經有幾百個這種底層小仙被逼著喝他洗腳水。


    完犢子,這次引渡使是他?


    看來燭九和陰冥邪尊要遭老罪嘍。


    但下一刻,所有人都露出了魔幻的表情,因為……


    “叫你祖宗叫,給你臉了。”


    “姐說要飛升了?給姐滾。”


    說著,燭九握拳憑空一揮。


    巨大的金色拳頭疊影層層,以雷霆萬鈞之勢轟在界門上。


    “砰——呃啊!!你、你敢!!”


    響徹天地的巨響後,看起來不可撼動的界門在拳影下化為齏粉。


    界內傳出叫囂男子驚怒破碎的聲音。


    驚怒是因為沒想到這卑賤的下界之人不按常理出牌,不僅不敬畏,還一拳轟碎了界門!關鍵她竟然能轟碎!


    破碎是因為今日他是維係界門開啟的引渡使,界門碎成渣渣他受反噬!


    受反噬就算了,那一拳竟帶著因果道意,跨越虛空鏈接,差點把毫無防備的他殺了!


    一切消失前,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看門界男,不是,看界門男,隱約聽見那女人疑惑的聲音:“咦?竟然沒死。”


    “行吧,交閃不殺。”


    看門界男半身不遂,流下兩行鼻血:“!!!”


    尖叫還沒發出來,人就暈過去了。


    因此,九幽界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的神聖飛升界門,在所有人向往渴望的目光中閃亮登場,然後華麗漂亮地卒。


    當時呢……據後世記載,整個混亂戈壁都發出了尖銳爆鳴聲,就像一群尖叫雞,特別吵,但很快又像被鬼掐斷喉嚨一樣消失了。


    因為那個女人蹙了下秀致的眉,抬手打量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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