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遲在指揮這些人應對噬時獸的時候,其實一直在想一件事。


    按理來說現在所有人都恢複了修為,最後那個失蹤的修士不可能察覺不到這裏的靈力波動,然而直到現在都沒出現,這是為什麽呢。


    修士之間有一種彼此才能接收到的共鳴之術,這種術放在外麵就是雞肋,用在這裏卻剛剛好,然而顧浮生和方熾泓那邊卻沒有消息。


    說明失蹤的那個人並沒有迴應她。


    眼下已經過去了半炷香的時間。


    易遲琢磨這事時收到了方熾泓的傳訊。


    方熾泓:人已經找到,是蓬萊仙島弟子,但他不願意迴來。


    易遲:因為看見了成群的噬時獸?


    方熾泓的後麵的話也印證了易遲的猜測。


    那名失蹤弟子原本已經找到了他們,但遠遠看見了成群的噬時獸,還正好瞧見了四聖子把絕崖弟子推出去擋傷的一幕,他恐慌退走,搜尋河妖去了。


    他堅信提前令水患爆發的河妖就是異常點,會有逃離場景的時間通道。


    不過人還沒到,他就被有所預料的顧浮生帶人提前截住了。


    方熾泓這邊,距離湖泊中心四裏外河係水下,一人神色篤定地與顧浮生和方熾泓等七人僵滯著。


    “七十頭噬時獸,對上它們必死無疑,我不迴去!”


    “要我看,你們既然已經到了這,幹脆跟我一起找到河妖離開這裏不是更好?何必迴去冒那個風險,他們就算現在堅持住了,也肯定都是用人命堆的時間,死傷慘重!”


    各宗各派的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絕不可能團結一致,就算易遲強大,他們也絕對不會完全聽從。


    尤其裏麵還摻雜著那麽多邪修,迴去也是被背刺坑害的命。


    失蹤弟子對這一點看的很清楚。


    一蓬萊仙島弟子聞言怒道:“你這是什麽話,大師兄還在等我們迴去營救!”


    失蹤弟子挺著胸膛半點不虛,振振有詞反駁道:“你這又是什麽眼神,我說不救了嗎?”


    “咱們幾個隻要通過時間通道離開,場景中還存活的同伴就隻有他們,時間之力照樣能凝聚,他們不就能自行形成時間通道了?”


    “這樣一來,我們安全,他們也得救了,這不比現在趕迴去兩全其美?”


    幾個義憤填膺的人聽完這話一愣。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貌似還真有億點道理。


    他們陷入沉思,一邊覺得這法子對雙方都好,一邊又滿滿都是拋棄同門的道德負疚感,神色很糾結。


    方熾泓就是在這個時候聯係易遲的。


    易遲問:你的想法是?


    方熾泓頓了下,沒說話。


    易遲笑了笑:紅紅還有不敢說出口的話麽?


    方熾泓:……


    頓了下,還是道:我覺得他所言不錯,根據祟氣判斷,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距離河妖更近一些。


    她:也就是說,比起折返與你們匯合,找到它所用的時間更短,這樣你們那邊就可以更快形成時間通道。


    從效率判斷,她覺得這麽做沒錯,但從另一個角度看,好像又有拋棄同門的嫌疑,雖然她並無此意,但總感覺怪怪的,不太說的出口。


    她覺得說完之後易遲必定要訓斥她,但意外的,易遲很平靜,且道:嗯,你說的對。


    方熾泓:!!!


    她:那大師姐的意思是?


    易遲:你且看看顧浮生再做論斷。


    方熾泓不明所以時,聽見顧浮生冷定的說話聲。


    “異常點往往是秘境安排的會對修士致死的點,一旦修士暴露時,還將會進一步加強,然而從現在的水患規模來看,毫無威脅。”


    “單從爆發時間提前這一點,並不能確定那就是異常點。”


    “眼下還有另一條路,不確切的信息,不至於作為救命稻草。”


    顧浮生說完後,幾人動搖的神情穩定下來,失蹤弟子卻半點聽不進去,魔怔般堅信自己一定是對的,反抗很激烈,甚至動手逃離。


    看著倒更像是恐懼噬時獸,因而聽不進去勸說。


    此前並不知失蹤弟子具體是誰,因而無法傳訊,現在則可以,他接到了自家大師兄蕭不疑的傳訊符。


    蕭不疑近些日子從各方麵屢屢受挫,脾氣越發暴躁,精心營造的風流公子形象崩塌了一半,尤其對麵的還是自家人,還是現在這事的罪魁禍首。


    蕭不疑毫無形象地怒吼:你踏馬想看我死是不是?就你那腦子能分析個什麽鳥玩意兒?聽顧浮生的你個傻缺!


    失蹤弟子:……


    哦,從前說女人都是好忽悠的工具的也是你吧?現在又聽女人的了?


    失蹤弟子:大師兄你信我,一定錯不了!


    蕭不疑聲音一冷,陰沉道:你其實就是貪生怕死,想拋棄同門自己求生的吧?


    失蹤弟子眼中劃過顫動的亮光,悄無聲息地掐滅了傳訊符。


    顧浮生還想說什麽的時候,方熾泓波紋般的彎劍出鞘,眨眼間已經架在了失蹤弟子的脖頸。


    她並不絕美的臉上滿是說一不二的殺機,冷笑道:“要麽走,要麽死。”


    失蹤弟子對上她冰冷的視線和氣勢,美豔劍鋒的冷芒令他寒毛倒豎。


    他不忿地欲斥控方熾泓霸道、不將其他宗門放在眼裏、想破壞八大勢力和平盟約雲雲,但後者劍尖已經壓進肉裏,直逼頸動脈。


    其他弟子在顧浮生的示意下,竟也沒阻止方熾泓動手。


    失蹤弟子所有聲音頃刻從喉口咽進肚中。


    方熾泓是真會殺了他,半點沒摻假。


    最終,在死亡的威脅下他不甘屈服了,折返途中恨恨地看著方熾泓的背影,其他同門也眼神晦暗。


    事情解決後,鬆了口氣,人一閑,又難免責怪解決問題的人憑什麽跨宗門暴力對待它們宗門弟子。


    顧浮生青煙般的視線瞥向方熾泓又收迴。


    絕崖的弟子果然是一種很奇特的存在,不如合歡穀叛逆,不如天魔宗狡詐,也不如月曜霸道。


    他們平日裏端正不高調,卻每每在緊急時刻展露出說一不二的氣勢。


    跟燭九記憶中,還未隕滅的絕崖本質上一般無二。


    不過……從前這是他們統治的風格,現在也隻不過是她顧浮生利用的工具。


    畢竟她也不好強硬對蓬萊仙島的弟子動手不是?


    她本就等著方熾泓出手,替她背負那些負麵影響。


    顧浮生隱秘地笑了下,轉頭安撫幾人,後者對她觀感更好了。


    路上,方熾泓頂著這些人在背後詭異的視線,對易遲傳訊說自己剛開始考慮不周,接著說了後續的事,驕傲地表示自己真是力挽狂瀾。


    易遲笑笑:紅紅真棒。


    方熾泓嘚瑟了一下,又緩緩皺起眉,覺得很奇怪:如此急迫的時刻,那顧浮生那麽聰明卻不緊不慢,看起來無可奈何的模樣……


    易遲:嗯?所以?


    方熾泓腦中靈光閃過,她反應過來:超,顧浮生這廝真陰險!拿老娘當槍使!


    她內心鬱鬱地在傳訊中把人罵了一通,懊悔極了,說易遲不應該讓她跟過來,應該讓其他人過來。


    易遲問:你是說二師弟?


    方熾泓還真這麽想,不過轉念又道:還是算了,要是他在,估計一上來就把人拿下了,哪還有什麽說話的機會。


    易遲深以為然,笑道:所以讓你去啊,又理智又果斷,非你莫屬紅紅。


    方熾泓都被誇懵了:我做的真沒錯?我不是被坑了嘛。


    易遲漫不經心說:等他們扯皮還不知什麽時候結束,這邊還有不少人命呢,大師姐是讓你去當裁判的,至於其他人的看法嘛……無足輕重。


    方熾泓心胸倏然開闊起來,也是,絕崖的人什麽時候怕過這些。


    她猶豫後,還是忍不住問:假如異常點是真的……大師姐覺得我的認同是對是錯?


    易遲沒迴答,反而問: 那假如你是大師姐呢?


    方熾泓愣了下,陷入沉思。


    順著易遲的話,她的視角忽然從一個聽從命令的人變為掌控全局的易遲視角。


    那時候,她還會在生死存亡之際考慮辜不辜負的問題嗎?


    不,是效益最大化。


    既然有一個更好的方案,下令執行就是。


    方熾泓覺得自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大概很久以後,當她手握最高權柄時,才會意識到易遲此刻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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