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魁首的劍,冷徹入骨,鋒銳一往無前,誅邪斬惡。


    一度是邪修的噩夢,一度令敵人聞風喪膽。


    但自從惜靈衣聯合正道誅殺燭九後,已經許久不曾有人見識過了。


    如今一見,舉頭三尺有青鋒。


    恰如疾現的白衣女修,冷豔清傲,玉骨冰清,隻一眼便知這是個與邪字永遠不會沾邊的、嫉惡如仇的劍修。


    斬來的滅霜劍將緊緊圍困墨懷樽幾人的邪修包圍圈從外部強行撕裂一個口子。


    墨懷樽等人早有準備,就勢掠出圍困。


    眾邪修震驚又憤怒。


    神經啊,你不是做夢都想除掉絕崖六姝嗎?現在大家都能如願以償了,你這又是整的哪一出?


    局麵隻震懾住了一瞬間,很快殺不完的大乘期就如同蝗蟲再次追了上來,但——


    他們眼前眩暈,再睜眼看見的是另一番人間極樂。


    有人死於這迷惑人心的幻境,有人逃脫幻境的侵蝕。


    但後者意識清醒時,麵臨的是殺氣迫眉的霸絕刀芒。


    是癡離和寂滅刀尊。


    這麽一波出其不意的突襲和掩護,成功殺掉一茬茂盛的分身,令絕崖幾人成功突圍,逃出邊境。


    眾邪修氣的找不著北,這要是讓他們在黔南大本營一進一出、大開殺戒,最後完好無損地逃了,他們邪修就不要混了!


    以後黔南這塊地豈不是跟公共茅房似的,誰來都能拉一坨!?


    他們惱怒之下再次不管不顧地聯合追擊,但很快被前方的邊防線驚住止步。


    荒蕪的邊境一側,身穿八大勢力長老服飾的三十位大乘期,將那道防線構築的堅不可摧。


    惜靈衣站在最前麵,右手執劍,冰藍色的靈光令人生畏,斜垂的劍尖滴著鮮紅的血。


    她眉目冷絕,旋劍並指,興奮清鳴的滅霜劍斬出一道凜然恐怖的劍氣,眾邪修臉色一沉急速飛退。


    轟然巨響後,原地被劈出一道十丈寬的鴻溝,泛著白氣的冰霜從鴻溝中快速攀爬蔓延至三丈之外,逼迫眾邪修再次退了數十步。


    他們驚魂未定地抬頭,遠遠見著惜靈衣再次握緊劍柄,秀致絕倫的麵頰滿是殺機和寒意。


    她睥睨他們,冷冷一個字:“滾。”


    ……


    大眼魔是睡魔,一年到頭幾乎都在睡覺,為了防止自己把自己睡死,他們會在肚子中儲存一年的食物,邊睡邊消化,美滋滋。


    現在易遲等人就在大眼魔的肚子裏,這是一處黑黢黢的小空間,地上隱約還有一些靈獸的皮毛等等。


    除了不太好聞、害怕自己隨時被蠕動著送進胃裏消化這兩個缺點以外,還有站不直身體這個缺點。


    這是個扁平空間,高度隻允許眾人抱膝蓋坐著。


    因為進化的時候並不是為了當運輸工具,就像有些人的屁股原本的打算隻是排泄一樣。


    眾人神情恍惚,感覺人生起起落落很奇妙。


    感慨過後就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合歡穀弟子一拍大腿:“我超!進地獄的那一刻老娘都沒想過還有得救的一天!還好堅持住了,老娘果然是最牛叉的!”


    北脈劍宗的弟子皺了皺眉道:“這就逃了?我還想大戰三百迴合呢。”


    易遲聞言抬頭對大眼魔說:“聽到沒大眼,快折返迴去讓這位仁兄一展身手!”


    仁兄噎住:“……”


    老妹你……


    他裝一下怎麽了。


    旁邊其他宗門弟子看的嘎嘎笑,大約是剛死裏逃生,一個個心神都挺放鬆,難得和諧,竟然有兩句半沒吵架。


    “我是真沒想到啊,絕崖六姝竟然會突然出現把我們給救了!”一人滿懷敬意地慨歎了一句。


    “看見他們的那一刻,我覺得我快哭了。”


    眾人深有感觸,尤其妖皇殿等親眼看見自家宗主的宗門弟子,感動得淚眼汪汪,立誌下輩子還做絕崖\/月曜\/天魔宗\/妖皇殿人。


    “嗚嗚嗚,我果然沒進錯宗門。”月曜弟子哭唧唧,然後順手插了其他人一刀,“不像蓬萊仙島等某些弟子,根本都沒人關心呢~”


    某些弟子:“……”


    這賤人。


    合歡穀弟子冷笑:“你就開心吧,等咱們宗門把你們吞並了,你就等著叫老娘師姐吧。”


    她隨便一想都猜的到現在各方動向,按照慣例,靈霄尊主等人絕對已經磨刀霍霍準備對群龍無首的其他宗門發起屠宰了。


    眾人神色一滯,終於迴神,很快也理清了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一群人登時瞳孔地震,不是吧,宗門不能為了他們把宗主搭進去吧?


    他們人得救了,迴頭一看家被偷了?


    薑嫵命這時卻看向默不作聲的易遲,眼神清明,“是為了你吧。”


    雖然她沒見過這個絕崖新任大師姐,但短短接觸的一時半刻,已經足夠她了解這是個怎樣妖孽、怎樣受幾個長老喜愛的人。


    難怪讓他們不惜冒這麽大的險在欽天鑒上聯手營救。


    這是符合利益和價值衡量的。


    而她們,隻是順帶的。


    一群本應該犧牲的人,因為易遲的存在得救。


    已是萬幸。


    薑嫵命想清這其中的關係後,開始冷靜地思考宗主他們的後路。


    她想明白了,其他人也琢磨透了這其中的邏輯。


    各自沉默。


    沉默中忽聽易遲在冷凝中笑說:“不是噢。”


    “嘖,你們這麽聰明的人,為什麽會覺得為了我這具分身有大動幹戈的必要呢。”


    “我、他們,都是為了十八層地獄而來,為了你們而來。”


    “百年來,正道用了那麽多手段都沒有成功潛入地獄,隻能在繼聖典儀上動手,隻不過我恰好成了那個‘登基’的聖女。”


    眾人怔住,眼中慢慢亮起光彩,在黑暗中很奪目,像星火,像淚珠。


    能當臥底的人無一不擁有最極致的理智、冷靜、反應力。


    誠然他們在內心的博弈中已經做好了利益評判,分析出利弊,明晰輕重緩急和犧牲的必要性。


    但當知道那顆糖是特意不遠萬裏交到他們手上時,還是忍不住泛起最本能的開心慰藉。


    就像冰天雪地中遇見了安全屋中的火焰。


    “我們有這麽重要的……?”


    易遲奇怪道:“不然宗門的作用是幹什麽的?八大勢力統治、庇護統轄地界,門下弟子當然也是重中之重。”


    眾弟子內心漸漸安定。


    蓬萊仙島等宗門弟子抱膝縮在一起,垂下的視線中有隱秘的欣羨。


    所以說,真正沾光的其實是她們啊。


    “不是噢。”易遲搖了搖頭,眼神像個能看透人心的妖怪,漆亮狡黠。


    “靈霄尊主,淩雲尊主、癡離穀主、寂滅道尊,還有好多人。”


    “她們是這場營救的最後一環,是退路,是收尾,是防線,是邪道跨不過的邊界。”


    大眼魔的肚中空間狹小、臭不可聞,但眾人隻覺身處芝蘭之室,耳畔仙音陣陣,身邊鑼鼓喧天。


    為這美好的世界和明天,為這場規模浩大、準備久遠的救援。


    十八層地獄留不住光明的人,因為在泥潭上方,有人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地企圖拉她們上岸。


    無聲震撼半晌後。


    薑嫵命說:“易遲大師姐。”


    易遲:“?”


    薑嫵命轉頭靜靜注視她,一臉不快,“以後說話能不能一次性說完。”


    眾人點頭如蒜搗,看著易遲的眼神都是深深的幽怨。


    易遲攤手:“嘻嘻。”


    她掏出自己所剩無幾的天霧雲緲,一人分一片葉子,大家沒水也沒茶杯。


    眾人疑惑間。


    易遲高高舉起一片沁人心脾的細嫩茶葉,笑眯眯道:“來吧,敬這個詭計多端、又充滿希望的世界。”


    眾人一愣,亦跟著笑了起來。


    昂貴珍稀的茶葉在此刻皆為陪襯,清香亮眼不足他們久經創傷的笑靨。


    不同頻的人也終究共鳴過,道不同的人也曾共舞翩翩。


    下一站的愛恨情仇、利益廝殺——


    那就下一站再說。


    ……


    眾人含著澀苦交加、又能品出一絲甜涼之意的茶葉開心了一陣,很快天魔宗的弟子就被秋後算賬。


    眾弟子怒目而視,抬手就把葉子搶走了:“吃吃吃,吃個屁,你也配吃!你個叛徒!”


    “怎麽不配了,你還在我們宗主召來的睡魔肚子裏呢,沒皎月尊主你們逃得掉嘛。”


    天魔宗弟子忽然被眾人討伐,理不直氣也壯,他們狐假虎威,再次囂張起來,可以說比合歡穀和月曜的人還討嫌。


    眾弟子生氣地罵他們辜負天魔宗的栽培雲雲。


    後者卻看向易遲。


    眼中閃著奇異的光,神色古怪問:“你當時為什麽沒阻止我們躲進懶魔肚子裏?”


    說實話,當時他們是準備強行逃進去的,但易遲剛好開口了。


    易遲想了想,道:“可能是想讓你們迴宗門受罰。”


    天魔宗弟子愣住,然後一臉不可思議,“啥?你不知道啊?”


    “?”


    易遲看著他們奇怪的麵色,想起一些記憶。


    她腦中忽然閃過一念,目光直了直,猶疑道:“你們告訴故裏的,不會全是假消息吧。”


    天魔宗弟子露出邪魅詭異的笑,在黑暗中特別陰險。


    “桀桀桀……”


    “嘻嘻嘻……”


    “嘿嘿嘿……”


    眾人:“……”


    首先,他們收迴魔修根本不配跟靈修並稱正道的話。


    其次,天魔宗弟子真的賤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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