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外。


    沉寂許久的紀期終於再次上線。


    他壞心眼地將畫麵停在珈嵐人死,風青玦詭笑,燭九飛劍遁光的那一致命時刻。


    主打的就是往所有人心窩窩死命戳。


    他舒爽地“蕪湖~”了一聲,然後在畫麵上,燭九身邊寫出超級大的四個字,他真情實感配音:“黑子,說話!!!”


    眾人像大冬天睡得正香,被硬生生從被窩裏拽起來按進冰水了,一個個透心涼,心飛揚。


    他們才剛看出風青玦和風青城之間的關係,還沒理清後續種種異狀是出於什麽邏輯,就一下跳到人物大結局——


    珈嵐人死絕,風青玦是籌劃一切的幕後之人。章績績是企圖阻止但失敗,眼下也馬上涼涼的怨種。


    至於那幾個被嚇破膽的金丹期手下,傷了百合和素歡,注定也活不成,不提也罷。


    看清楚這一點後,眾人:“!!!!!”


    我的天我的地,我的姥爺我的姨!


    所以說!珈嵐城滅根本就與邪帝無關,他們是風止意他爹害死的!


    大寫加粗:邪帝根本沒殺人!


    我超??!


    罵了六百年,你他喵告訴我罵錯人了?


    仿佛見證了曆史被改寫的震撼一刻,一種顫栗電流從背脊竄上後脖頸,再到臉上。


    酸爽。


    麻了。


    內心稍稍平靜後,他們又迫不及待想知道事情真相,因而再次看向畫麵。


    ……


    畫麵內。


    遠處城主府方向,風止意的元嬰仍在凝結,勢如破竹的突破仍在繼續。


    雨還在下,風青玦也還未死。


    燭九算了算時間。


    她與大功告成的章績績、功敗垂成的風青玦三人還有空在這座亡城前聊兩句。


    時間有點趕。


    幾人以為燭九得先憤怒殺人。


    但沒有。


    燭九先是從儲物戒中找出一件靈光氤氳的素衣,用術法細致穿在了素歡屍體上,擦了臉,消了傷痕,幹了發。


    又拿出一青玉瓷瓶丹藥,看了兩眼,放在對方手裏。


    那是她今日去春豔樓的路上,經過劉叔丹閣時,借了煉丹室煉製的。


    不必說是什麽,因為本應收到的人已經用不上了。


    隻晚一點點而已。


    給素歡殮屍的燭九很冷淡。


    處理完後,轉身將被變故嚇得險些失心瘋的那幾個傻愣愣的金丹期糊上嘴利索閹了。


    一邊閹一邊撒鹽,再哢嚓哢嚓翻來覆去折磨一遍,然後讓髒東西離開這美麗的世界。


    此時旁邊三百多歲,修為全廢奄奄一息的章績績終於露出了驚恐之色。


    連自己苦心孤詣卻前功盡棄,親眼見證所有人一瞬死去的悲痛都短暫被忽視了。


    燭九提著鹽袋子和劍一步一步走過來時,章績績一雙老眼越睜越大,最終破防。


    他一咬牙,舌頭混著血含糊道:“我發誓,我真的隻是讓他們去抓那兩個小姑娘,而且嚴令禁止他們做小動作!”


    章績績說的很懇切,就差沒掏自己的心窩子向燭九證明自己。


    “所以呢?”燭九站定問。


    章績績沾了泥濘的山羊胡再沒了得宜保養,他夾緊雙腿,抽著臉皮道:“求不虐。”


    “……”


    燭九冷漠,“你是說沒讓他們動百合,但沒提素歡吧。


    “高高在上,掌控凡人女子生死,自然不會將她放在心上。”


    也不會將更多的“素歡”放在心上。


    百合好歹是修士,在這個八成都是凡人的城池,出路很多,加入護城軍也可受人尊重,可為何偏偏過得擔驚受怕東躲西藏?


    除了章績績的製裁,不作他想。


    百合尚且如此,依照春豔樓的作風,其他人,尤其是外城來的人,又能好到哪裏去。


    章績績聞言,神色猛地滯住,大雨如針,紮在他臉上,他見燭九發梢微濕,低眉淡淡道了一句,“可我在意。”


    章績績急喘幾聲,神色狠厲堅決。


    “用一部分無用之人,換取更多的人存活、歡愉,我永遠不覺得有錯。”


    燭九頷首,“嗯。”


    章績績:“?”


    燭九開始在他傷口上倒鹽,還加了不知道是什麽的料,像墳頭燒紙似的,還往裏碾了碾,“沒事,誰強聽誰的,你想什麽不重要。”


    她抽空笑看他,“對吧?”


    傷口灼燒般的疼,甚至感覺滲入靈魂,不是他視為榮譽的戰場給予,僅僅來自一個強者的折辱。


    章績績愣了愣,堅如磐石的心誌忽然動搖幾分。


    他忽然很蒼涼,看著麵前靜默的死城,沒了精氣神,行將就木一般,“難道我為珈嵐城做的一切,都是沒有價值的嗎。”


    “哈哈哈,當然有,那麽多同輩修士,我隻讓你活到現在,就是因為你會斂財啊。”


    “真能忍啊,三百年按兵不動,我還以為你什麽都不知道呢,原來也早已猜到,在尋找機會!”


    顯然,那個機會就是燭九。


    風青玦在無人存活的城牆上大笑,沐浴著大雨,道不盡的快意,仿佛凡人功成名就那一刻的快活。


    一張過去寬和有度的臉,也因為暴露出的陰鷙仿佛換了一個人。


    或許說,他本就是另一個人——


    那個在真正的風青玦的天才光環下畢生屈辱的風青城。


    章績績轉頭怨恨地盯著他,用盡力氣嘶吼,“風青城!你這個卑鄙無恥、心狠手辣的狗東西!”


    風青城聞怒罵如沐春風,畢竟這不正預示著自己的成功?


    他沒理他,而是饒有趣味看向燭九,“燭九仙子反應迅速,想來早有懷疑?”


    燭九迴頭,神色漠然,她看出風青城的猖狂和挑釁,但她沒憤怒,反而真如他所願,說了自己推測的一切始末——


    三百多年前,同位雙生子的風青玦和風青城一同降世。


    哥哥風青玦天縱奇才,弟弟風青城永遠生活在其光環下庸庸碌碌。


    考核前夕,風青城用了某種神秘手段,掠奪且增強了風青玦的劍道成就,一鳴驚人,被收為真傳,風青玦則因此而施展不出劍意,天驕蒙塵。


    但風青城的神秘手段隻能維持極短的時日,他本質上還是那個一無是處的庸才。


    為了遮掩一切,他在餞別宴前告知風青玦關於鳴劍草的事情,風青玦正處低穀,不願放棄能讓自己再次領悟劍意的機會,冒險前往。


    風青城則冒充風青玦的身份出席,最後徹底代替死去的風青玦。


    這就是一出延續三百年的狸貓換太子戲碼。


    但事情並沒有結束。


    年少不可得之誌困鎖終生,風青城對於成為劍道天才的渴望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消反減。


    可常人與天才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塹,他花費接近三百年也無法真正觸摸劍意。


    不甘和執念促使他在護城陣上做了手腳,將本應護城的大陣,暗中轉化成了一點點吸食珈嵐人生機,凝聚劍胚的兇陣。


    而毒瘴,隻不過是一個鮮豔有用,逼著珈嵐人困鎖城內的障眼法。


    這一點在毒瘴早已存在幾百年,以及金剛猿等妖獸的後代子孫仍然昌盛這一點便可佐證。


    為什麽珈嵐人偏偏從二十年前開始發生異常?為什麽又隻有人類受到影響?


    隻因為改造後的護城陣,是從二十年前開始啟動。


    風止意體內的劍胚有半塊,這說明,護城陣起碼已經吸了珈嵐人一半的生機。


    也就是說——


    燭九從見到珈嵐人的那一刻起,他們本質上就是半人半鬼,因而晝夜顛倒,因而子嗣蕭條,因而無論男女,皆癡迷外來人。


    他們愛的不是百合這些人,而是他們身上完整蓬勃的生機,通過交合的方式掠奪,等到外來人逐漸被同化,他們自然會失去興趣。


    燭九為什麽看不出這些人身上的異狀呢?


    因為她自始至終都無法動用靈識。


    珈嵐人又為什麽對她這個外來人不癡迷呢?


    因為燭九自己也神魂殘缺,生機薄弱,相當於半人半鬼。


    另外就是。


    風止意的劍胚是用整個珈嵐人的一半生機供養。這就相當於,劍胚是他們的孩子,也近似於風止意是他們的孩子。


    所以無論是誰,都本能地愛風止意。


    這一點,在無論多麽適齡的男女,都不曾對風止意生出任何男女之情這一點便可佐證,因為他們本就是他的“父母”,畸形的“父母。”


    他們用挑剔的目光審視任何靠近風止意的女子,燭九隻是強硬地讓他們認識到“你兒子也不過如此”才讓他們不得不尊敬認可。


    想到這,燭九不由看了眼半死不活的章績績,後者能做到今天這一步,其實相當於是為了珈嵐人,超脫本能,選擇大義滅子。


    畢竟為人父母,往往不會因為後代的吸血而毀掉他。


    可劍胚卻算是他們怨氣的集合,因而劍胚總是尋機傷害風止意。


    至於今日,其實是風青城要在考核前夕的子時徹底完善劍胚。


    燭九推測到這裏,便知風青城一見她結界異狀,必定不會再等,即使有瑕他也要提前收陣。


    所以燭九那一劍,終究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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