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迴家,我要迴家。”季雲臣轉過頭來看著莉莉,又繼續重複著。

    莉莉很是疑惑,“我們不是正在迴家的路上嗎?”

    “我家住在華飛街翻鬥胡同23號。”季雲臣看著莉莉,報出一串地址。

    華飛路?這不是老爺家的地址啊?莉莉奇怪的看著季雲臣,這孩子今天是怎麽了?

    “我要迴家,我要迴家。”季雲臣一直不停的念叨,莉莉怎麽哄都沒用。

    “少爺講的是不是他媽媽那兒?”司機終於繃不住了,按照季家的規矩,司機是不能加入後座的討論的。

    “王師傅,您認識?”王師傅一直跟著老爺,或許他知道的多一點兒。

    “去過幾次,現在要去嗎?”司機詢問道。

    莉莉看著季雲臣向來孩子的心裏媽媽是不可或缺的,跟媽媽分開這麽久,也必定是想念。敲了敲駕駛室的小窗戶,“去吧,麻煩王師傅了。”

    “沒事兒,我看少爺來季家這麽久,也是想媽媽了。”司機駕著勞斯萊斯往華飛路駛去。

    莉莉轉頭看向季雲臣,達成了心願卻絲毫沒有驚喜的表情,依舊冷冰著一張臉,是在小孩臉上看不見的冷漠和冷靜。

    勞斯萊斯駛進一條小弄堂,在一撞破舊的小房子前停了下來,“就是這兒了。”司機說道。

    不等司機下車拉車門,季雲臣就拉開車門衝了下去,一溜煙兒的跑上了樓梯。莉莉趕緊跟在他後麵,生怕他出事。就算馬上要見著媽媽開心,也不能這麽跑啊。

    站在一扇大門前,門上的玻璃有的都已經破損了,季雲臣敲了敲門。

    “誰呀?”一個熟悉又溫柔的女人聲音從門裏傳了出來,夾雜著炒勺和鐵鍋的碰撞,陣陣菜香從大門的縫隙間飄來。

    “媽媽,我迴來了。”極其平靜的六個字,足以讓門內的女人又驚又喜,趕緊從廚房裏跑出來,濕漉漉的雙手在圍裙上蹭了蹭,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想要一打開門就以最飽滿的姿態來迎接兒子。

    “臣臣!”莉莉站在季雲臣身後,這還是她第一看見季雲臣的媽媽,果然是個尤物,連歲月似乎都格外憐惜她,光澤有彈性的肌膚,配上白皙的膚色和清秀的麵龐,說是大學生也絲毫不會有爭議。

    女人抱著季雲臣,很深情,很讓人心疼,她把臉埋在季雲臣的脖子裏,莉莉隱約間還是看見了閃動的淚光,自己的心也跟著為之一顫。

    “媽媽。”季雲臣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輕輕的拍著媽媽的背,就像是從前媽媽哄自己一樣。

    “嗯,怎麽了?”女人吸了吸鼻子,把臉上的眼淚擦掉,才敢正視季雲臣。

    “媽媽過的好嗎?”季雲臣看著媽媽的眼睛說道。

    走廊上的莉莉,實在繃不住了,這母子相見的場景實在是太過狗血。一直以為什麽相擁而泣,關懷備至都是電視劇的無良編劇為了博得觀眾的眼淚,利用人類的同情心所製造的催淚彈。

    沒想到,這現實中真的上演,還真是比電視劇還揪心啊!嗚嗚嗚……莉莉在季雲臣身後偷偷的抹著眼淚。

    “媽媽過的很好啊。”紅紅的眼眶,緊鎖的聲音,女人還是強裝著笑顏按著季雲臣的肩膀說到。

    “可是臣臣過的不好。”季雲臣並沒有哭,背對著莉莉,莉莉甚至看不到他的表情。

    “為什麽呢?季雲臣不是最喜歡跟爸爸在一起的嗎?”女人摸了摸季雲臣的頭,身為母親她多想季雲臣就留在自己的身邊,住著簡陋的屋子,每天粗茶淡飯,任憑歲月蹉跎,卻心安又平靜的生活。

    對於財富,何萍兒並沒有那麽在乎,也許是生來物質欲就很淡,或許是她懂得知足,或許她足夠善良。這也就是季振天說什麽也要給何萍兒名分的原因,不光是有季雲臣這個他唯一的兒子,還有這個不忍心辜負的女人。

    “因為媽媽不跟辰辰在一起。”季雲臣平靜的說道,卻讓走廊裏的莉莉早就泣不成聲,何萍兒衝著季雲臣笑了笑,其實她並不知道季振天的真正想法,男人的保證能信嗎?大概隻會信三次吧。

    何萍兒並沒有解釋她和季振天之間的種種,她知道季振天是靠著老婆走到今天的,市長女兒的身份即使市長沒了,她也有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而自己又算什麽?隻是個求安穩的小麻雀怎麽去和那隻咄咄逼人的鳳凰爭。

    “餓了吧,想吃什麽?媽媽給你做。”何萍兒站起身,卻因為一陣暈眩,砰的一下靠在了門上。

    在一旁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莉莉趕緊上前扶住何萍兒,何萍兒低著頭,皺著眉,輕聲對莉莉說道,“謝謝你。”

    暈眩的感覺一陣就過,何萍兒這才看見一身女仆裝的莉莉,“季家的?”何萍兒試探性的問道。

    “夫人好,我是少爺的貼身女仆,叫我莉莉就好了。”莉莉拿出標誌的笑容,對著何萍兒自我介紹。

    “照顧臣臣辛苦你了,進來一起吃個便飯吧。”何萍兒熱情的招唿著,絲毫沒有主仆之間的隔閡。

    “啊,不了不了。”莉莉趕緊揮手推辭,這要是給大管家知道還得了啊,跟主人在一個桌上吃飯,規矩森嚴,一板一眼的大管家非把自己給生吞活剝了不成。

    “急著迴去?”何萍兒下意識的拉著了季雲臣的手,那是天生的母性。

    “不是不是,是……我們不能跟主人在一個桌上吃飯。”莉莉指著自己身上的女仆裝,吞吞吐吐的說道。

    “您的心意我心領了,很感動,謝謝您!”莉莉恭恭敬敬的鞠了個九十度,標準的躬。

    何萍兒莞爾一笑,“在我這兒可沒這規矩,一起吃個便飯,時間也不早了,也好嚐嚐我的手藝啊。”

    麵對何萍兒的深情邀請,莉莉有點兒不知所措,“這……夫人……我……”

    “我肚子餓了。”季雲臣看著莉莉,“你也餓了。”

    “那就一起吃飯吧。”何萍兒和季雲臣的密切配合,讓莉莉一時間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何萍兒拉著季雲臣進門,季雲臣熟門熟路的跑到廚房的小餐桌一瞧,果然又是西紅柿炒雞蛋配饅頭。

    指著桌上清淡的菜色,季雲臣看了何萍兒一眼,“你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嗎?”

    何萍兒有點兒尷尬的按著盤中少的可憐的食物,“想吃什麽?媽媽來做。”何萍兒不想跟兒子糾結這個問題。

    季振天來的次數有限,季雲臣又不在身邊,一個人生活並沒有什麽不好,何萍兒有了更多時間念書,旅行,做自己想做的事,隻是每到吃飯時間,何萍兒聞著別人家的菜香,聽著隔壁吃的歡樂的聲音,自己這兒就一個人,不太想弄,對付就好。但心裏總免不了些落寞。

    “排骨湯,可樂雞翅和鱈魚。”季雲臣悠悠的點著菜,何萍兒一聽都是季雲臣平時愛吃的菜,好些天吃不到怪想念的吧。不由得心裏酸酸的,不知道這個小吃貨是真的想媽媽了,還是迴來解解饞的。

    從冰箱裏把排骨、雞翅和鱈魚一一拿出來,放在盆裏先稍微解凍,然後在一旁的小籃子裏找些蔬菜來配。

    看著何萍兒對著這一小籃子蔬菜犯愁的時候,“冬瓜跟排骨煮湯,蓮藕胡蘿卜做鱈魚的配菜,鱈魚用蒸的。”季雲臣抱著臂靠著廚房門,淡定的配菜。

    要不怎麽說血濃於水呢,季雲臣果斷很了解自己的媽媽,如果不幫何萍兒把這些都搭配好,真懷疑等到明天早上都不一定能吃得到。

    何萍兒走到季雲臣身邊,吧唧一口,親著季雲臣的小臉頰,“乖兒子,幫了媽媽大忙了。”

    季雲臣平靜略帶有無奈的看著一邊做菜一邊哼著小曲兒的媽媽,還不知道你啊,一個選擇強迫症的女人。季雲臣默默的抱怨著。

    莉莉挽起袖子過來幫忙,“夫人,我來幫你。”莉莉輕車熟路的拿過待處理的冬瓜、藕和胡蘿卜,何萍兒為了讓冷凍的肉快點兒解凍,正在往他們身上澆熱水呢。

    “別別,你是客人,陪臣臣玩會兒飯菜就好了。”何萍兒趕緊拿過莉莉手中的藕。

    “都來蹭飯了,已經是犯了大忌,讓我幫忙吧,不然我會良心不安的。”莉莉把藕搶了過來,放在水池裏熟練的清洗。

    “那……”何萍兒一時間找不到什麽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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