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關門響, 陸之韻背對著門, 那美人迴身,她正要道明身份和來意, 卻在看清那美人的花容月貌時,大吃一驚:“怎麽是你?”

    正是做女子妝扮的柳問梅。

    柳問梅早從觀主口中得知安王妃要見他, 此時並不驚訝,起了身,竟是嫋嫋婷婷地走來, 至陸之韻近前, 粉唇含笑:“是我, 我在等你。”

    其狀如何?榮耀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 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不論誰見了,都隻當他是一個女子, 再沒有半點違和的。

    與陸之韻站一起, 乃是二美在亭。

    陸之韻蹙眉:“你便是姚率的那位外室?”

    柳問梅幽幽一歎, 道:“不要生氣。我不是他的外室,姚率同我交好,因他常來, 又有人見過我做女子妝扮,這外室的名聲就傳起來了。後來, 我不過假借這個名頭辦事, 我同他並沒有什麽。”

    陸之韻在他柔情脈脈的目光下, 臉上一熱,不大自在地避開他的目光,道:“你同他有沒有關係,與我有什麽相幹?”

    柳問梅傾身靠近陸之韻,她整個人都酥了,幾乎站立不住,隻扶著牆,他偏還不收斂,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有什麽相幹,你心裏知道,卻隻和我裝傻折磨我。”

    話音落下時,陸之韻隻覺耳垂一熱,竟被輕輕地齧咬著,一陣陣兒熱意從耳垂直灌入她心裏,漸漸蔓延至四肢百骸。

    陸之韻握緊手中的宮扇,偏頭避開他,卻又避不開,他的頭順勢再低了些兒,親在了她耳後根。她色厲內荏地低喝一聲:“放肆!”

    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迴想起夢中事,竟是手腳發軟,靠在門背,越發動不得了。

    柳問梅伸手將她腰身一摟,擁她入懷,低笑一聲,道:“王妃既說我是登徒子,柳問梅不願平白擔了虛名。倘或能與王妃共枕席,縱擔了不正經的名頭,我也甘願。誰讓我睡裏夢裏都是你呢?”

    陸之韻赧然,雙手用力抵在他胸膛推開他,惱羞成怒地靠在門上,端出人前一派端莊正經的模樣,正欲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來申飭他一番。

    然而,對上他那雙脈脈的眼時,她腦海中竟出現了數個場景:她進了涼亭後,發現要見的那位外室竟是柳問梅,問清緣由後,竟為柳問梅不曾告訴她而大怒,認為他算計了她,設謀令她前來不過是想占她的便宜。又因她要同安王爺重修舊好,她非但不願聽從內心與他好,反利用他的情意,要他幫她約姚率相見,去謀求那微乎其微的一線生機。

    柳問梅並未像現在這樣冒犯她,應下她所請之後,便轉身離去。他本是一個高傲狷介之人,她既要恪守對安王的貞節,他亦不曾拖泥帶水地糾纏,應準了幫她這一次,後麵姚率果然來見她,被她策反。直到安王爺登基、陸家勢微、她被幽囚在冷宮直到死,都再沒見過他一麵。

    那些話到了嘴邊,此刻竟出不了口。

    陸之韻定定地看著柳問梅,終久不似人前端方知禮的模樣,站直了身,理了理衣帶,靠在門上偏過頭去,隻不看他:“柳先生放尊重些。誰知道這些個甜言蜜語說給多少人聽過,我不稀罕!”

    但凡她不抗拒他時,又忍不住想,安王爺的後院有三妻四妾,至少他有權勢有地位,柳問梅在外麵又有多少紅顏知己?

    倘或她真與他有了什麽,豈不是他眾多紅粉知己中的一個?

    和安王爺在一起,至少有錢有權勢有地位。而柳問梅,除了那一身才學和美貌,幾乎一無所有。倘或他同安王爺是一樣的風流人,她若同他墜入情網,豈非是她自甘下賤?更甚者,他若半點沒認真,隻為獵豔,如幽色所說,出了事,他抽身便可走,她隻會淪為一個笑話罷了。

    當然,在陸之韻眼裏心裏的柳問梅,必不是那等輕狂人。然而,每個女子被男人騙時,都以為自己是對方的知己,與對方知根知底,更相信對方的情誼,到頭來,都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璧如安王,當初陸之韻同他好時,也未想過他是這等今兒朝東明兒朝西的風流人物。

    柳問梅並不為陸之韻的質疑生氣。他聞言,凝視著陸之韻的目光反倒更深了幾許,眼尾竟泛起幾許桃花色,顯見得是喜悅的,清沉的聲兒裏都是笑意:“隻說給你一個人聽,你稀罕不稀罕?”

    像帶了鉤子,勾得人心頭發發癢。

    陸之韻斜眼瞧他:“在你的那些紅粉知己跟前,想必你也是這麽說的,指不定怎麽肉麻呢!”

    柳問梅仿佛是天下第一誠摯的人:“沒有紅粉知己。”

    陸之韻別過眼,又不看他了,卻說:“我看你的行事,分明是花叢中的老手。”

    “不過是見多識廣、博覽群書。”柳問梅並不以此為恥,眼角微揚時,竟有一絲絲柔媚,那雙似含溶溶春水的眼竟隻盯著她,伸手又將她往懷裏一摟,“今日王妃願帶小生長長見識麽?”

    她又壓在了那樹枝丫上。

    涼亭內原本因四麵鄰水涼浸浸的,此時竟熱了起來。

    “你渾說些什麽?”

    陸之韻羞惱得在他手上打了一下,心下動搖起來,麵龐、耳根,乃至於渾體,都是熱的,漸漸地,有香汗從她額際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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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卻低下頭來親她。

    她歪過臉躲他,雙手抵著他,微微用了些兒力要推開他:“你放開。”

    她腦海中尚有一絲清明:“我們不能。”

    他是京城之中人人趨之若鶩的名伶,她是人人交口稱讚的賢良淑德、恪守倫常的王妃。縱然安王爺再不堪,可她已嫁了他,理應遵守婦德,這一生隻該有安王爺一個男人。

    倘或她真和柳問梅有些什麽,便是yin奔無恥,是水性楊花,是品格敗壞,斷然不是一個從小兒受詩書禮儀熏陶的世家小姐所為,也斷然不該是金尊玉貴的王妃所為。

    她再厭這一套,恨不能從這條條框框中抽身,到底人生在世,心底仍舊要為這些所累,總要在意別人的看法。

    有些事,想做,又不敢做。

    然而。

    此念剛在腦海中閃過。

    柳問梅說了話本裏的話,清沉的嗓音仿佛帶有灼人的溫度:“小生因王妃害了相思病,還請王妃憐我,救小生性命。”

    她又說完一句“我們不能”,他已低頭堵住了她後麵的話兒。

    窗外,亭亭的荷葉在風中此起彼伏。

    她掙紮著,試圖掙脫他,不欲行差踏錯,仍然要做她高貴的王妃,然而,衣帶卻在掙紮間散開,裙擺堆疊在雕花窗上,輕軟的一層輕羅落在了腳踝。

    但他親到她耳根時,貼著她的耳朵,輕聲道:“你這張口是心非的小嘴兒裏說的話,我全不信,我隻信你的心。”

    陸之韻一顫,竟由他了。

    她的顧慮,他都知道。

    “今兒是我強迫你,你便是不願意也不中用。錯都是我柳問梅一個人的錯,是我引誘你,引誘不成又霸王硬上弓。”

    荷塘中,一朵亭亭玉立的蓮花豁地綻開。

    陸之韻睜大眼,望進柳問梅眼裏,低低地驚唿一聲:“不——”

    聲音漸漸低了去,終是半推半就,隨他舞弄起來。

    迎著烈日,荷葉底下,一對兒鴛鴦正交頸啄著毛羽,金魚在清波間遊來蕩去。

    有立在蓮花上的蜻蜓翩翩飛著,偶然間能聽到涼亭內低低的絮絮聲。

    “你人生得這樣秀氣,怎麽那物兒竟是如此……”

    “王妃喜歡麽?”

    “你……放肆!”

    “王妃又口是心非。別慌,小生還能更放肆些兒,娘娘將這欄杆扶穩了。”

    “混賬東西!”

    “隻要娘娘喜歡,小生縱是混賬東西又有什麽打緊?”

    蓮池之中,錦鯉自由自在地遊來遊去,時而躍出水麵,時而潛入塘中。

    落水時。

    “嘩嘩嘩——”水花四濺,清波蕩漾。

    尾巴擊水。

    “啪啪啪——”粼粼的光是炎炎夏日的盛景。

    最後,陸之韻靠在柳問梅斜坐在欄杆處,雙手扒在欄杆,隻見滿池菡萏,一一清荷舉。柳問梅放開她,低下頭去,忽然,陸之韻一滯,抓住柳問梅的手道:“我自己來。”

    柳問梅低笑一聲,道:“好。”

    陸之韻接過手帕,低了頭,正要自己去擦拭汙穢之物時,才察覺若要她自己做此事,實在不雅,遂羞得臉兒一紅,別了過去,又將那手帕摔進了柳問梅懷裏。

    柳問梅又是悶聲一笑,見她氣惱,又收斂著,略給她擦了擦,從欄杆處翻出去,在台磯邊兒上將那手帕洗淨,迴來又為她擦拭一番。

    待倆人衣衫都收拾齊整時,柳問梅自己披散著一頭烏黑的長發,為陸之韻將頭發照來時的樣子挽好,又將玉釵別上,除了那朵牡丹已花瓣凋零地落在地上,她和來時一般無二,隻那櫻桃小口比塗了顏值時顏色還要豔。

    竟比來時增色兩分,整個人都顯得容光煥發。

    陸之韻饜足地憑欄而倚。

    因她雖想掙脫那條條框框,可從小兒到底受的這一套教導,二十年的耳濡目染,並不能令她立時就拋開禮義廉恥,此刻多少有些難為情,又有些惶恐。

    她坐下了出格的事,仿佛從今往後便是德行有虧,腰杆直不起來,亦仿佛落了個把柄在世人手裏,人人知道了都可對她指指點點,都可奚落她。

    幸而,柳問梅所言的“都是我強迫你,不是你的錯”多多少少可令她心頭的茫然與不安得到些許緩解。

    盡管她知道這並不是柳問梅強迫她,而是兩廂情願,但心底仍舊隱隱有一種慰藉——這怨不得她,她並沒有上趕著,也並沒有泄露心中的思想,她說了不要,都是他“罔顧她的意願”,就算事情真叨登出來,她也是無可奈何。

    世人雖會以“破鞋”“殘花敗柳”等語嘲諷她奚落她,但畢竟不是她主動兜搭,總不至於落個yin娃蕩婦的名頭。

    於是,她迴了頭,咬牙指著柳問梅道:“我原當你是個好人,卻沒想到今日……”

    柳問梅心知肚明,一雙眼灼灼地望著她:“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放心,今日之事,再不會有別人知道。旁人隻知道今兒你來見的,是姚率的外室。”

    陸之韻一怔,心中反倒有些過意不去了。她扶著廊柱,同柳問梅對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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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晚六點,我可以!

    今晚其實隻差兩三百字,為了玄學,挪到了九點……

    明天會準時更~~~

    大家保險起見也可以到晚上九點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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