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緩緩降臨。


    柳如是等人先後告退。


    楊凡也迴到房間準備安歇,然而,沒多久後,他的房門卻突然被人敲響。


    “嗯?”


    楊凡拉開門,看著門前的卞玉京,露出疑問之色。


    “老師,我,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說……”


    卞玉京雙手捏在一起,臉色略顯緊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那你進來吧!”


    楊凡讓開身子,卞玉京鼓起勇氣,邁進了自家老師的房間。


    兩人落座。


    卞玉京好半天才鼓起勇氣,竟突然跪在了楊凡的麵前,說道:“老師,其實我有一件事情,一直隱瞞了老師……”


    楊凡聽到此話,終於知道對方要說什麽了。


    他打斷了對方的話,輕聲說道:“是關於你修成天師的事情?”


    “老師?!您,您知道?”


    卞玉京臉色一驚,猛地抬頭看向自家老師,結結巴巴的說道。


    楊凡一笑:“這是自然!”


    早年卞玉京就崇尚神魂道法,甚至有了“玉京道人”的道號,之所以文道修行艱澀,便是因為道法與文道彼此難容!


    而她想要棄道修文,無疑需要極大的勇氣!


    天師能神魂轉世,宿慧不眛,可大儒卻壽元有限,難得長生,一旦轉修,無異是要她放棄長久的壽命!


    其中抉擇,自然艱難。


    卞玉京低著頭,滿臉不安的說道:“老師既然知道,那為何還要收下我……”


    她能在如此年紀就修成天師,自然是有傳承的,而且,還並非小道脈,而是三大道脈之一的真一道!


    內丹真意,道且唯一!


    是為真一!


    他們修的是自身之法,內求神魂,外塑道身!


    以道身為渡世之筏,神魂為旅客,意圖渡過這人世苦海,直抵彼岸!


    而佛門一脈,其實就是從真一道脫離而出,自立門戶,其修行之法更是從真一道之道法脫胎而來。


    是以有“佛本是道”之說。


    “心學兼收並蓄!”


    楊凡看著滿臉不安的卞玉京,輕聲說道:“為師的本意不過是救你們,你當時既然拜我為師,那我自然不會拒絕你。”


    “你是天師也罷,你是凡俗也好,我隻知道,你是卞玉京!”


    溫和的聲音,卻猶如洪鍾大呂一樣響徹卞玉京的心頭,“從你對我叩拜那一刻,你所有因果,為師自當一並擔之!”


    “老師!”


    卞玉京的嬌軀一顫,眼眶都紅了。


    她流落秦淮河上,孤苦無依,機緣巧合下拜一神秘坤道為師,令她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新希望。


    後來她努力修行,本以為成就天師便可離開那等煙花地。


    誰成想,那坤道卻斷然拒絕了她的請求,要她繼續在秦淮河上賣笑為生,靠日益成名的她賺取銀錢!


    終日對著那些看似冠冕堂皇,心裏卻恨不得將她生吞下肚的男人,卞玉京的心早已疲憊不堪。


    再加之那位坤道的壓力,她已經徹底感覺到了絕望。


    若非柳如是等人在,她恐怕早已尋了短見,寧願轉世脫離這個世界了!


    後來,她的老師楊林的出現,無疑是讓她看到了希望。


    一位聖人弟子,想必能夠庇護得了她吧?


    果然,自打她進了翠杉園,那一雙一直在暗中注視她的眼睛終於消失了,她感覺自己的人生都再次光明起來了。


    不過,另一個問題就擺在了麵前。


    文道修行!


    尤其是隨著姐妹們先後晉升,她不得不在神魂道法和文道上麵做出抉擇。


    終於在這一刻,她有了選擇。


    “承蒙老師不棄,玉京不求長生,隻求日夜侍奉在老師身邊!”


    卞玉京叩長頭拜倒在楊凡麵前。


    體內的神魂驟然一震,神魂境界不斷消減,她赫然是棄掉了自己的神魂修行,開始真正的轉修文道!


    “你!”


    楊凡阻攔不及,歎了口氣,“何苦如此!”


    為師有同修之法啊!


    不過,眼看她的神魂快速消減,他體內天心一震,直接令卞玉京的神魂消減速度為之一緩。


    隨後,他沉聲說道:“為師今日,傳你《道德經》!”


    “道可道,非常道……”


    《道德經》第一章,一字一頓,清晰無比的落入了卞玉京的心中。


    卞玉京隻覺得本來消減退轉的神魂竟再次開始匯聚起來,甚至,經過這一退一進,神魂反而越發的凝練!


    嗡嗡嗡!


    體內神魂劇烈震蕩,而一本經典也緩緩從她體內浮現而出!


    赫然是《道德經》!


    雖然沒有楊凡體內《道德經》原版的力量,甚至也僅有一篇,依舊有著難以想象的威能,直接讓卞玉京成功由天師修成了大儒!


    也是楊凡親手教授出來的,第一尊真正的門徒!


    滾滾的文道長河浮現在長空之上,虛無縹緲的長河浩浩湯湯,不見起源,亦不見歸宿,卻帶有真實不虛的力量!


    楊凡看到這一幕,知道這代表著卞玉京的成功突破。


    而就在此時。


    他體內的天心也突然震蕩起來,好似與天上的文道長河形成了某種奇異的共鳴!


    那一瞬間,楊凡隻覺得自己的心神伴隨著這神奇的共鳴,瞬間沒入到了文道長河當中!


    那浩浩湯湯的長河,橫亙於萬界之上,穿梭於虛空之中。


    一顆顆大星陳列當中。


    有的熠熠生輝,有的荒蕪枯朽,有的光芒萬丈,有的魔氣橫生……


    “怎麽會有妖魔氣的存在?”


    楊凡一皺眉。


    隨後,卻感覺到心神一震,仿佛長河突兀的斷流了一般,好似被無形中撕扯掉了一塊一樣。


    整個人瞬間跌落,隱約感覺到了無盡的道法和佛力!


    嗡!


    而他也在瞬間驚醒過來。


    “老師,您沒事吧?”


    卞玉京緊張的在他的麵前,眼圈發紅,一臉擔憂模樣。


    “我,沒事……”


    楊凡搖了搖頭,心神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神奇體驗當中,而下一秒,他卻感覺到體內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一步邁入大賢境界當中!


    而他的天心在剛剛神奇的體驗中,竟在不知不覺中烙印下了某種痕跡。


    那赫然是文道長河的痕跡!


    他下意識的催發天心,隻見一條手指粗細的虛幻長河竟然浮現在了他的天心周圍,竟開始圍繞著他的天心周而複始的流淌!


    “一條專屬於我的文道長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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