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朱祁鎮還惦記著四海臣服的大好事,早朝也就變得索然無味,匆匆結束後,太子朱見深獨自乘車來到了詔獄之外。


    “你們都退下,我要去找曾卿說幾句話。”


    “是。”錦衣衛退到了詔獄的二百步之外。


    “天叔祖!”


    熱情的招唿將李星寒從手中的龜甲中喚了迴來,最近他開始沉迷占卜,也可能是詔獄當中太過無聊導致。


    “見深來了,快坐,我去給你泡杯茶。”


    “不用了不用了,我來是給天叔祖報喜來了。”


    朱見深將宮中的奏折和父子兩個的決定原原本本的說了一次。


    李星寒知道李元修在海上行波作浪好不快活,可沒想到他居然能建造那麽一支龐大的艦隊。


    “事情確實是個好事,可朝中閑話是不是又要多了?”


    朱見深顯然是不以為然,閑話嘛,天天都有。


    “天叔祖這話可說的不對,額....元修高....”


    李星寒擺擺手:“他們的歲月並非無限,就別硬是按輩分來說話了,你是天子,叫他元修就行。”


    朱見深感激的點點頭,不然他和李元修相差的這點歲數叫聲高叔祖也是心煩。


    “好,既然您都這麽說了,我也就不遵循這些繁文縟節,人家元修憑著自己的本事在海上打下那麽大的家業,大明從未資助過一分一毫,若是想要將這艦隊收編,他們還敢說三道四,那我不介意再殺一些人。”


    李星寒不願朱見深如此嗜殺,可終歸是維護自己,倒是也不好多說些什麽:“不必殺那麽多人,我相信你能處理好這些東西,正如你所說,咱們現在是收編艦隊,與他是不是我的兒子沒有什麽關係,就算他不是我的兒子,那這提督你還不給了嗎?”


    “額.....怎麽說呢,要不是您的子嗣,我肯定不能要的這麽痛快,我還怕他反水了呢,不過有您在,什麽事情都能擺平。”


    這話也是在提醒李星寒,一定要叮囑好自己的兒子,莫要權勢滔天後動了歪心思。


    “這個你放心,我的兒子我知道,他不會有歪心思,好了,既然你決定喊他迴家,那我就換上一個身份來見見他才是,明天的早朝你知道怎麽辦了吧。”


    “必然,明天就會有詔書送往天山,到時候您自己攔截一下就行,公子衣錦還鄉,還能不請您迴來看看?”


    這做法合情合理。


    又坐了一會兒,李星寒準備送客,可朱見深不願意走。


    “我來都來了,要不出去喝點酒?”


    李星寒無聊的時候也饞酒,這還正好有了個酒搭子。


    “走吧,那就再跟你蹭頓飯吃。”


    兩人並肩朝著詔獄入口而去,到了門前就變成了一前一後。


    朱見深迴頭:“要我說給您升官吧,要不去禦林軍?在這多無聊啊。”


    “算了,我在這當個總旗挺好的,安靜,你要是給我升官,一二下來就被你又拉到了宮中,我還怎麽歇呀。”


    朱見深點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


    走出門,朱見深就換上了另一副麵孔:“來個人駕車,去清遠樓。”


    “上車啊曾卿。”


    李星寒接過了同僚手中的馬鞭:“就不必叫人跟著了,我來為殿下駕車。”


    “嗯....甚好甚好。”


    兩人走遠,後麵又免不了一通議論。


    半個月後,特使的快船找到了南海邊緣的李元修。


    “所以說你們是朝廷的意思,想招安我?”


    信件在手掌心焚化,李元修的幾個幹兒子接過了官印和聖旨。


    “嗯?”


    李元修有些不滿,幾名少年縮了縮脖子將東西退還了迴去。


    特使笑了笑:“其實您說的不對,這不是招安,這是正式的敕封升遷,對您這十年來的辛苦的補償,再說了,以您的家世,就算是不出來打拚,現在也早就入朝當官了不是?”


    這說的倒是實話。


    “可我現在就是一介草莽,是海賊啊。”


    李元修大笑起來,接過佛朗明哥遞來的酒碗一飲而盡。


    “什麽海賊?哪兒有海賊?您可別嚇我,我膽子小。”


    特使笑了起來:“我也是傻,在咱們鎮海大將軍的船上居然還怕海賊。”


    一番玩笑,讓李元修的心情好了不少。


    “搬漿子。”


    佛朗明哥一招手,船員們抱著酒桶就來到了兩方麵前。


    “喝酒,喝好了咱們再說。”


    能當特使的人酒量沒有差的,幹脆心一橫,坐在甲板上陪著李元修喝了起來。


    李元修身形格外強壯,這都歸功於常年的航海冒險以及那一個半的果實。


    特使坐在李元修麵前猶如孩子一般,可氣勢上卻一點不輸。


    一碗接一碗,從天亮喝到了天黑。


    直到幾名特使被抬進了船艙。


    站在船頭之上吹風,李元修聽著身後的腳步轉過了頭,是佛朗明哥。


    “船長,咱們真的要歸順大明?你現在是當之無愧的海上皇帝,縱觀七海諸國各個部落,誰不對你聞風喪膽,誰不對黑珍珠避之不及?”


    李元修看向大明的方向,話雖如此,可自己終歸是有家的,自己的父親還在等著自己。


    看佛朗明哥的眼神有些黯淡,李元修給出了另一個辦法:“你若是不想跟我迴去,明天開始,你分離一部分艦隊,繼續在海洋上冒險就是。”


    佛朗明哥苦笑一聲,冒險?哪兒還有沒去過的地方,就連那歸墟也探查過幾個來迴了。


    “算了,給我個總兵吧,我沒有家人,船上的弟兄們就是我的家人。”


    佛朗明哥打了個口哨,金發少年走上了船頭,手裏還提著一個大箱子。


    “這是我最為珍愛的皮草,送給你,咱們一起衣錦還鄉。”


    李元修接過皮草披在身上,順手拍了拍少年的頭:“艾斯德斯,去休息吧,告訴你其他的幾個兄弟,明天去呂宋將祖母接上,一同迴家。”


    “好的父親。”


    少年離去,兩人看著遠方開始出神。


    快船離開了艦隊,李元修有些幹瞪眼,沒想到自己的這些幹兒子比自己還想要早點迴到大明,不過也是,他們還是十多歲的孩子,陸地上的一切早就對他們產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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