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八年。


    李裪親自入京,交上了自己的王印和兵符。


    以王之名,舉國歸附,朝鮮自願成為大明最新的行省。


    朱瞻基難得的恢複了不少的精氣神,早朝之上,保留了李裪朝鮮王的身份,並將兵符王印歸還,朝鮮兵馬盡數編入關外的漢王軍,之後由漢王重新洗牌安排駐防。


    李裪此番來,早已做好了當國公的準備,可沒想到朱瞻基保留了自己的王位,大喜之下脫下自己的官服,和朱瞻基求來了禦筆,當場就趴在地上開始勾畫起地圖來,不過這一張特殊的地圖上,已然是把朝鮮畫到了大明的版圖當中。


    此番舉動深得朱瞻基的賞識,不但沒有怪罪君前失儀的罪過,還讓王振將此官服拿去裝裱,就掛在自己的寢宮當中。


    這對於自己在皇帝位置上,是一次重大的政績,也是大明實力和仁政的象征。


    散朝之後,朱瞻基看著寢宮當中的那件官服出神,突然沒由來的一陣心悸:“去把於謙和燕國公叫來,快。”


    伺候的小太監飛奔出了皇宮。


    朱瞻基沒打算直接將李星寒的事情告訴朱祁鎮,他才七歲,根本不知道誰是李星寒,至於為何不選李玄竹,是因為朱瞻基自己覺得李家人有李家人的安排,沒必要自己橫插一手,於是就想到了於謙,論正直,於謙早已超過了其他的那些輔臣,交給他,也不怕泄露出去。


    於謙重諾,一諾千金。


    於謙先到了皇宮,可朱瞻基什麽都沒說,隻等著李星寒的到來。


    小太監找了半天沒找到人,就耽誤了些時間,不過李星寒動作快,也就比於謙晚了不到半個時辰。


    等人進了寢宮關了門,朱瞻基這才開口:“曾叔祖來了,就等你了。”


    旁邊側立的於謙滿臉的狐疑,能讓當今天子叫出曾叔祖的人,那就隻有李星寒了。


    “你是岐王?那如此看來,太師大人也是你?”


    對於於謙的疑問,李星寒沒有過多的迴答,簡單的點點頭坐下摸上了朱瞻基的脈象。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於謙在一旁自言自語道:“若你真是岐王,是太師,那我當初那些眼淚就是白流了,不過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


    朱瞻基打斷了於謙的話,現在自己要說的東西很重要,讓於謙認真聽著。


    “所以事情朕說的很明白,曾叔祖應大明氣運而生,是大明暗中的守護神,這身體撐不住了,新帝年幼,所以於謙,你能為朕保守這個秘密嗎?”


    於謙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一切都是為了大明的江山,並不用想。


    “臣會死守秘密,隻不過.....”


    “無妨,告訴祁鎮的時機,你自己拿主意,多等幾年等他長大了也行,從明天起,於謙你就是兵部尚書了。”


    “這話你必須爛在肚子裏,知道嗎?”


    於謙鄭重點頭,指天發誓。


    朱瞻基說的在理,現在去和朱祁鎮說這個,就跟開玩笑一樣,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等真正需要李星寒暴露身份的時候再告訴朱祁鎮,這樣他也能正式的麵對這個問題。


    “我說陛下怎麽那麽急著立了燕國公,原來就是為了等今天,不過現在聽了陛下的解釋,我倒是一點不擔心,就算是漢王再反,也有人壓製了,也就輪不到我去罵人了。”


    朱瞻基笑了笑:“你放心吧,二叔不會再反了,這次我已經提前幾天發出信件,告訴他我的身體不太好,讓他在我死後迴京輔佐祁鎮登基。”


    於謙有些猶豫,朱高煦真的靠得住嗎。


    “於謙你別多想了,你剛剛不是說了嗎,有曾叔祖在就沒事,二叔自小就最敬重曾叔祖,就連當初我爹給二位叔叔留下的那封密詔,也是說明了曾叔祖的身份,不然你以為為何他給你密詔的時候那麽自信?”


    於謙恍然大悟,當初那封密詔原來是這個樣子。


    如此便可放心,隻要李星寒不離開京城,那就沒有問題。


    想到這,於謙轉身對著李星寒鞠了一躬:“大先生在,我就不怕了,還望大先生派親信到兵部,方便隨時溝通。”


    李星寒揚起嘴角,果然,對於謙來說,還是李念明這個身份更加親近一些。


    “我今晚就安排武隆過去。”


    朱瞻基咳嗽幾聲:“既然話已經說明白了,那你們就再等等,我找人將其他幾個托孤重臣喊來,今天能多聊幾句就多聊幾句吧,我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一夜時間,這些人將所有的政務談了一個遍,將大明朝未來二十年的走向也談了一個遍,直到天色微微亮起,朱瞻基才起身在龍案上寫起了遺詔。


    “你們迴去吧,接下來的時間就是我和媳婦孩子的了。”


    李星寒坐在床邊拉著朱瞻基的手,其餘臣子跪拜告退。


    “曾叔祖也走吧,我怕我死之前忍不住叫錯了身份,不是我不信她們,是怕她們的嘴不嚴實。”


    “行,那我就走了,孩子交給我,你放心吧。”


    起身出了寢宮,李星寒看著陸續過來的女眷孩子,歎息一聲躍上牆頭離去。


    還未到早朝時間,皇帝駕崩的消息就傳遍了朝野當中。


    臣子們紛紛朝著皇宮趕去。


    三天後,一人一馬到了京城,朱高煦雖然多了些白發,可身體依舊挺拔,入城後沒有去皇宮,而是獨自登上了城頭。


    關外二十萬大軍已經壓在了長城之外,就等著以備不時之需。


    朱高煦沒有說的是,從關外來之前,不是沒人和自己提起造反的事情,新帝年幼,怎麽看,他們都打不贏。


    可這些說話的人,無一例外都被朱高煦剝皮充草掛在了大寧的城頭之上。


    將腰刀卸下掛在了城頭之上,朱高煦知道沒人敢造反,但是自己的名號依舊是壓著他們頭上的刀刃,利劍。


    第二天,朱高燧也到了京城,也是一人一馬。


    同樣的,也是直接上了城頭。


    未來的幾天,秦王,晉王,周王,代王,穀王,岐王,也都到了京城,也同樣的站在了城頭之上。


    大行皇帝的遺體被送往帝陵安葬,而他們,就是要守住新帝登基之前的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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