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漫天,兩道身影騎著馬穿過漠北到了大同。


    直到入了關,風沙小了些,才看清這兩位半大老頭子的麵容,正是漠北王藍瑛和鎮國公勞錦程。


    “老藍,別歇了,我看咱們直接去找陛下吧。”


    藍瑛聽了勞錦程的話,將水壺中的水倒在汗巾上擦了把臉:“也行,走吧,趕緊去找陛下商議一下。”


    一個月以前,羅刹國突襲了不裏牙惕,幸虧兩部反應及時加上使鹿部的背水一戰,才把敵軍壓在了色楞格河以北,可惜的是敵人來勢洶洶,除了這部分的土地,就連卜魯丹河衛和兀的河衛都丟了。


    現在朱高煦已經帶著人馬頂了上來,雙方劍拔弩張,就等著朱棣的命令了。


    朱高煦頂上去就不能輕易的撤下了,於是報信的任務就交到了兩人手中。


    一路入京,兩人基本上都沒顧得上休息。


    “來人呈上路引。”


    看兩人灰頭土臉的衝到了城門前,守城的士兵開始盤問。


    腰牌丟了過去:“我是漠北王藍瑛,緊急軍報呈給陛下。”


    什麽都沒說,衛兵急忙讓開了道路,不說身份,這軍報高於一切。


    馬不停蹄趕到皇宮,將軍報原原本本的匯報給了朱棣。


    想象中的憤怒並未出現在朱棣臉上,而是不斷的冷哼。


    “這幫羅刹鬼,不過是覬覦我們領土擴張罷了,不足為懼,丟了就丟了,現在不能開戰,我答應了百姓休養生息的,你們歇幾天,我派人傳信告訴高煦沿線駐兵。”


    “羅刹鬼在試探我們的底線,我們對他們的挑釁也該還擊。”


    “到時候讓高煦炮轟三天,打消他們的再探之心,等朕休息過來,親自過去將他們趕迴北邊。”


    讓太監帶兩人先去先行休息,朱棣親筆寫了聖旨,讓朱高煦暫時屯兵隱忍,不再來犯,那就不戰,一個字,拖。


    “叔父看日子也該迴來了,再忍忍,再忍忍。”


    一個月後。


    李星寒將麗達送到了明月山莊,將方敏送到了重慶府後,獨自迴到了京城。


    剛進太師府,便被朱棣的急召請入了宮。


    “叔父,決定我已經下了,你覺得如何?”


    李星寒想的和朱棣一樣,剛答應了百姓要休養減賦稅,馬上就開戰有些不合適,幹脆就忍上幾年,到時候將怒火全部傾泄出去便是。


    “老四,要是打的話,怎麽也得永樂二十九年了,到時候你就別去了,我帶兵過去吧,正好趁著這次陣亡一下,換個身份再迴來。”


    “又要陣亡了......”


    朱棣搖了搖頭,真是沒辦法。


    “叔父想好沒有,這次以什麽身份迴來?元字輩分,還是玄字輩分。”


    李星寒想了想:“元字輩分大點的才十八九,都登記在冊了,不好整,不如玄字吧,就說是念卿家的,畢竟你也知道,做生意的商人,媳婦多孩子多也正常。”


    “也行,叔父到時候提前將名字和來曆交給高熾就行,高熾會讓他變得合理,而且這幾年就可以在俸祿名單上加上這個名字了,到時候也好說話一些。”


    “行,那我就改日去高熾那邊一趟,老四,這幾年你好好調理把身體打理好,我知道,你肯定又要禦駕親征了。”


    日子過得飛快,這幾年裏,朱棣也撿起來當初朱標的工作,將朝政交給了朱高熾,自己全天下的轉悠溜達,看看民生,與百姓同吃同樂,看看人間真實的樣子。


    身居紫禁城太久,不出來走走,朱棣真怕自己會蒙了眼睛。


    夏原吉作為尚書自然是隨行的,這幾年裏,夏原吉一直在勸朱棣忍耐,不是怕打仗,而是怕朱棣這麽快的就打仗。


    眼看就到了永樂二十八年末,朝廷的銀庫在休養下也充盈了起來,就當朱棣要決定出征的日子之時,夏元吉跑來上奏,非要朱棣放棄親征。


    放棄親征不等於放棄北伐,夏原吉是擔心朱棣死在征途當中,眼看七十歲的人了,真不該如此折騰。


    朱棣戎馬一生,豈能如此改變初衷,於是根本沒有理會夏原吉的說辭。


    夏原吉也是實在沒轍了,幹脆暫時讓李玄竹代理了戶部的事務,自己每天上朝結束就堵在朱棣的寢宮門口,中午就吃尚膳監送來的點心,到了天黑,就自顧自的迴去睡覺,周而複始,一天又一天。


    這可給朱棣煩的不輕,平常自己可以不理會,躲在寢宮裏麵不見人,可日子長了誰也受不了,如此下去,君臣互不相讓,怕是年都過不好。


    十八天後,朱棣打開了大門,手中還拿著剛剛寫就的聖旨:“夏原吉,繼位的詔書朕已經寫好,你是覺得太子不行,還是朕必死?”


    這話一下給夏原吉噎住,當即跪在地上告罪。


    朱棣其實不怪,就是為了給他個下馬威。


    “朕與你打個賭,這次朕出征,你留下輔佐太子,若是朕平安迴來,減你三年的俸祿,降為員外郎。”


    “可若是朕死在了關外,死在了羅刹鬼手裏,那讓太子即位後封你做瞻基的太保,你看如何?”


    夏原吉早已不在乎這些功名:“陛下現在就可以降職減我的俸祿,但是陛下,千萬不要出征啊,龍體安康關乎國之大計,豈能兒戲?”


    朱棣蹲在夏原吉麵前:“朕知道你擔心朕,可是朕說過,朱家的皇帝應當死在戰場上,若是病死在床上,那就太窩囊了,朕這些年,什麽苦沒吃過,什麽傷沒受過,天下人皆知,可為何作為心腹的你不知呢?”


    夏原吉沒有再說話,而是將頭深埋,希望朱棣迴心轉意。


    “來人啊,從朕寢宮取了床單被褥,送夏尚書去詔獄,告訴賀雲,什麽時候朕出征,什麽時候給夏大人放出去,讓李玄竹將政務帶到詔獄讓夏尚書處理,一切以最高標準供給便是。”


    “陛下!不可親征啊,這幾年我早有考量,羅刹那邊瘟疫頻發,天災不斷,正所謂天要滅之不可強求,陛下,陛下!!!”


    夏原吉被強行請出了皇宮。


    詔獄。


    李玄竹和夏原吉對麵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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