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花花的哭聲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禁落淚了,大家都感動於楊花花對田富貴的深情,誰也不知道楊花花真正哭的原因。


    張鳳英看見楊花花這樣,忍不住過去抱住楊花花,兩人又大哭起來,來抬棺的大部分是林誌鵬的那些混混朋友,他們遊手好閑,從不管家裏的事情,今天看到這個場景,也不禁難過起來。


    是呀,像田富貴那樣腿腳不好的殘疾人,還找到了像楊花花這樣的老婆,死後還有人哭喪,那他們呢?整天渾渾噩噩,如果有一天死了,除了父母,還有誰會為他們傷心呢?或者那時父母已經不在了,那他們死了,可能連個埋自己的人都沒有。


    這樣一想,大家也傷心地抹起眼淚來。


    從墓地迴去時,天已經放晴了,大家都覺得奇怪,田富貴下葬時,雨下得那麽大,下葬結束了,天就放晴了。


    “太奇怪了,誌鵬,你說邪不邪乎!”一個人說道。


    “有什麽邪乎的,這不正好說明未來的日子都是晴空萬裏的嗎?”林誌鵬說道。


    錢家旺走過來,一把揪住林誌鵬的衣領,說道:“你給我媳婦灌了什麽迷魂湯,偏要讓我來抬棺。”


    “你說什麽話,這是行善積德的好事,分你一杯羹你不感謝我還這樣說。”林誌鵬笑道。


    “得了吧!林誌鵬,以前你和那個楊花花就不清不楚的,現在田富貴死了,你是不是想趁火打劫!”錢家旺說道。


    其他人聽了,恍然大悟,對呀,以前楊花花都是跟著林誌鵬混的,現在林誌鵬坐牢迴來,別人肯定不會願意嫁給他,所以打起楊花花的主意來了。


    “誌鵬,你小子心思可不純啊,不過哥幾個今天就當義務勞動了,助你一臂之力,哪天你把楊花花娶迴去,我們好好喝喜酒!”大家起哄道。


    “別胡說八道,沒有的事,我和花花就是哥們!”林誌鵬看了看走上前好大一截的楊花花。


    “林誌鵬,你真是慫貨,這有什麽不敢承認的,沒想到你坐牢迴來,膽子倒是不如從前了,想當年,你可是敢把李美玲從我家拐跑的,現在這麽慫,哈哈哈……”錢家旺笑道。


    “錢家旺,你閉嘴,我不想揍你!”林誌鵬指著他道。


    “你揍啊!林誌鵬,你是不是大獄還沒有蹲夠?我告訴你,你就是無用,你娶了李美玲,又怎麽樣?她不是嫁給別人了,你以為自己贏了?”錢家旺繼續說道。


    這麽久了,他終於找到一個發泄口了,李美玲不願意和他在一起,最後嫁給了林誌鵬,現在林誌鵬也沒有得到她,哈哈哈,大家,都是半斤八兩。


    “錢家旺,我倒是聽說你前麵進城去糾纏李美玲了,怎麽樣?她不是也沒有理你嗎?你有什麽資格嘲笑我?”林誌鵬說著推了錢家旺一把,他已經很隱忍,不再和村裏人起衝突,但是唯獨不能提到李美玲,李美玲就是他的遺憾,他的軟肋。


    錢家旺憋著氣,也朝林誌鵬推去,兩人不管不顧地扭打在了一起。


    “林誌鵬,你一個勞改犯,你配擁有誰啊?”錢家旺大聲說道。“我誰也不配擁有,但是我至少曾經擁有過,你連李美玲的手都沒有牽過,更別說擁有了。”


    “誰說我沒有牽過,林誌鵬,你還不知道吧!李美玲和你結婚前,就和我吻過了,你以為李美玲有多純啊,不過一個二手貨,不,三手貨,我哥玩剩下的,我玩剩下的,你當成寶,你以為我是得不到她嗎?她就是給我提鞋都不配。”錢家旺壓著林誌鵬,一拳打在林誌鵬臉上。


    “你再說一遍!”林誌鵬怒了,翻身把錢家旺壓在下麵,掐著他的脖子,說道:“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到滿地找牙?”


    “哈哈哈,林誌鵬,你一個頭婚男人娶了個二手女人你還驕傲上了,最後還被二手女人踹了,我至少娶了個一手老婆,也嚐過一手女人的滋味。”錢家旺繼續挑釁。


    林誌鵬再也忍不了了,使勁扇著錢家旺巴掌,“什麽二手女人一手女人,錢家旺,李美玲再怎麽說也是你嫂子,你不該用這種語言侮辱她,還有你現在的老婆,她給你生兒育女,不應該成為你口中的什麽一手女人,你這種人,是打不透!”


    錢家旺也被惹怒了,用盡最大的勁把林誌鵬推翻在地上,兩人扭打起來。


    林誌鵬的兄弟們一開始以為兩人隻是開玩笑忙去拉,因為剛下過雨 兩人的衣服上全是泥巴。


    “你們走開!今天我就要和錢家旺單挑。”林誌鵬擦了擦嘴角的血 大聲說道。


    “算了算了,誌鵬,不要惹事,畢竟剛出來!”一個人說道。


    “你們走,這是我們倆的事。”錢家旺也說道。


    大家麵麵相覷,既然兩人都這樣想,他們也不再幹涉,朝家走去。


    楊花花遠遠地看著兩人,兩個男人為了李美玲一個女人打成這樣,真是可笑。


    過了許久,人都走光了,兩人終於打累了,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林誌鵬,你就是個瘋子......”錢家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林誌鵬苦笑一聲,“也許吧,我就是個瘋子,為了一個女人變成這樣。”


    錢家旺頓了頓,“其實,我也挺羨慕你的,起碼你真的愛過。”


    林誌鵬聽了這話,抬頭看了看錢家旺,“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和我老婆,當時就是合適,也為了和你賭氣,哪有什麽真愛。”錢家旺歎了口氣。


    林誌鵬沉默了片刻,“不管怎樣,我們都不應該這樣打架,讓別人看笑話。更何況趙豔為你生了孩子,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善待她。”


    “嗯,說得對。她畢竟是嫁給了我,是我的女人,我應該好好對她的。”錢家旺點了點頭,“走吧,迴家洗個澡,好好冷靜一下。”


    “錢家旺,我們兩家恩怨一直都有,冤冤相報何時了,更何況,現在想想,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麽血海深仇,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以後我們都豁達點,兩家和和睦睦的,都說遠親不如近鄰。”林誌鵬說道。


    “對對對,是這個理,也許我們倆早就該這樣暢快淋漓地打一架了,不管是李美玲,還是其他什麽,都讓它過去吧!”錢家旺也說道。


    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笑聲飄得很遠,兩人也聊了很多,直到太陽落山,兩人才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起朝著各自的家走去。


    錢家旺迴到家裏,趙豔看見他迴來,問道:“怎麽樣?去幫忙抬棺沒有讓你掉一塊肉吧!”


    錢家旺並沒有生氣,從趙豔手裏接過孩子,說道:“我抱抱兒子!”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還知道抱孩子!”趙豔雖然覺得奇怪,但是還是把孩子遞給了錢家旺。


    “豔兒,我曾經做錯了很多事,我不知道怎麽做你才能原諒我,你看我以後的表現吧!”錢家旺說道。


    趙豔不知道錢家旺抽什麽瘋,她無所謂地說道:“我隻是怕孩子可憐,不然我也不會賴在錢家不走!”


    “我知道,我知道,以後我好好幹活,不會讓孩子比別人差的”錢家旺說道。


    趙豔沒有接話,如果是以前的錢家旺,說出這樣的話她百分百相信,但是現在的他,她無法相信,他就像魔怔了一樣,除了李美玲的事外,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錢家旺看了看院裏,院裏有點髒,他把孩子遞給趙豔,突然抬起掃把掃起地來。掃完地又修起院裏爛了的水龍頭來。


    趙豔現在開始注意起錢家旺了,他今天不知怎麽了,正在這時,錢老頭和錢老太太迴來了,看見錢家旺在打掃衛生,也愣住了。


    曾經是錢家旺,是那麽勤快,家裏家外弄得井井有條,自從上次迴來,整個人就變了,今天去抬了棺,沒想到迴來居然幹起來勞動來了。


    “家旺,你這是幹什麽?”錢老太太走過去說道。


    “打掃衛生啊!”錢家旺說道,“爸媽,你們迴來了,先休息一下,我馬上做飯,以後地裏的活你們就不要去做了,我去吧,都那麽大年紀了。”


    “兒啊,你別嚇爸媽,你沒事吧!”錢老太太拉著他的手,眼裏含淚地說道。


    “爸媽,我沒事,以前是我混蛋,從今天起,我會好好幹活,讓你們安享晚年的。”錢家旺說道。


    錢老太太聽了錢家旺的話,欣慰不已,忙拿上一炷香,朝家堂處拜了拜,“老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 ,我的家旺終於迴來了。”


    趙豔冷眼看著一切,她的心已經被錢家旺傷透了,無論錢家旺做什麽,都彌補不了了。


    “家旺,家旺 ,走, 到我家坐坐!”林誌鵬在門外叫道。


    “你進來我家做啊,等我炒幾個小菜,好好喝一杯!”錢家旺說道。


    “對呀,對呀,進來坐!”趙豔看見林誌鵬,突然來了精神。


    林誌鵬看了看錢老頭和錢老太太,說道:“叔嬸,我能進來嗎?”


    錢老頭和錢老太太點點頭,說道:“進來吧!”


    林誌鵬走進去,對著錢老頭和錢老太太鞠了一躬,說道:“叔,嬸,以前我做了很多糊塗事,我們都是鄰居,真不應該,還望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


    “別別別,誌鵬,我們也有不對的地方,不過鄰裏鄰居的,就像牙齒和舌頭,有時還會打架呢,你既然這樣說了,那我們做長輩的還有什麽計較的呢!”錢老頭笑道。


    “哎呀,真是太好了,你說以前我們總是別別扭扭的,多不好!家旺,你去把誌鵬的媽媽也請來,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兩家的好日子,我們好好聚聚!”錢老太太說道。


    錢家旺有點怵王淑芳,有點猶豫,趙豔抱著孩子說道:“媽,我去!”


    “行行行,豔兒,你去!”錢老太太笑道。


    趙豔去到林誌鵬家,告訴王淑芳自己公公婆婆請她過去吃飯,王淑芳有點不敢相信,錢家怎麽可能請她吃飯呢!


    “嬸兒,以後我們兩家就不計前嫌,和好了。”趙豔笑道。


    “好好好,我去!”王淑芳說道。


    王淑芳來到錢家,進了廚房和錢老太太一起做起飯來,一開始兩人都不說話,王淑芳主動打破了沉靜,說道:“今天怎麽想起請我吃飯了?”


    “我是請誌鵬,捎帶上你!”錢老太太含笑說。


    “那你為什麽請我兒子吃飯?”王淑芳又問道。


    “家旺和誌鵬握手言和了,我們作為老人不能拖後腿啊 淑芳,以前的事,我們都不對,沒有給小輩做好榜樣,現在都半截身子埋土裏了,就不要再鬧了!”錢老太太說道。


    “對對對,以後我不對的地方很多,對不起啊!最近我想得很多,自己天天爭來搶去,最後呢?哎,人還是糊塗點好。”王淑芳歎氣道。


    錢老太太拍了拍王淑芳的肩膀,說道:“會好的。”


    不一會兒,一大桌豐盛的飯菜就做好了,這麽多年,兩家人雖然是鄰居,但是從來沒有坐在一起吃過飯。


    兩家人聊起過去的事,都感歎不已。


    “叔嬸,美玲現在有了她自己的生活,我也看到了,她生活得很好,整個人狀態也不錯,滿滿在她那裏,你們就放心吧!你們不要怪她,她也是一個當媽的人,她再怎麽苦也不會苦孩子。”林誌鵬發自肺腑地說。


    “不恨不恨,是我們錢家沒有福氣留住她,她是一個好媳婦。”錢老太太說道 。


    “趙豔也是好媳婦!”王淑芳說道。


    “對對對,趙豔也是好媳婦,豔兒,家旺他糊塗過,你原諒他,以後讓他加倍補償你。”錢老太太說道。


    趙豔笑了笑,這話說得簡單,心裏一旦紮刺了,怎麽拔得出來呢?但是她沒有說什麽,隻是笑笑,今天這個氣氛,不適合說掃興的話。


    “豔兒,謝謝你執意讓家旺去抬棺,我覺得今天他改變很大,大概是以前丟了魂吧,現在魂迴來了。”錢老頭說道。


    “哈哈哈,對,積德的事,善有善報。”大家笑了起來,這一晚,兩家人冰釋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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