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


    江南西路,首府洪州。


    三月的春雨淅淅瀝瀝。


    鄱陽湖上水霧繚繞,洪州城街道上行人匆匆。


    城外。


    江南西路轉運使謝道昌領著大小官員撐著傘站在道路一側。


    寬闊的水泥道路盡頭,打著巡撫儀仗的隊伍正緩慢地前行。


    不多時。


    一輛馬車停在謝道昌等人麵前。


    謝道昌領著眾人邁步走上前去,躬腰拱手道:“下官江南西路轉運使謝道昌挾江南西路各級官員拜見上官。”


    馬車上。


    車夫下來撐開一把傘,曾鞏穿著朱紅色的官袍下來。


    看著眼前站在雨中的一群人,他神情平靜地拱手還禮。


    “勞煩諸位冒雨迎接,今日天氣不美,咱們先迴府衙。”


    謝道昌等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紛紛答應。


    ......


    府衙內。


    曾鞏換了一套簡單的常服去會見謝道昌等人。


    見他進入大廳。


    坐著的謝道昌等人紛紛起身相迎。


    曾鞏笑著抬手下壓,“都坐,不要拘束。


    說起來,本官也是洪州人士。”


    一句話就拉近了在場所有人的距離。


    見他坐下後,其他人也陸續坐下。


    曾鞏笑道:“多年不曾迴來,洪州城已然大變樣了。”


    謝道昌附和道:“都是朝廷的功勞,不僅僅是洪州,整個江南西道也已經大變樣。”


    曾鞏沒有一來就問這問那,反而談及起自己在洪州往年的趣事。


    眾人受他的影響,也紛紛跟著附和。


    大家一起談笑風生,讓整個會客大廳內氣氛相當良好。


    但這個氣氛被一個神色慌張的小吏打斷。


    小吏著急忙慌地來到謝道昌的身邊低語,“謝大人,麻文石和曾陽慶帶人把曾大人下榻的地方砸了。”


    謝道昌臉色一變。


    正想開口,就看見門外,一個中年人快步來到曾鞏身邊低語。


    曾鞏眼神冰冷地看向謝道昌。


    二人的眼神正好在空中觸碰。


    後者心頭咯噔一跳,趕忙看到別處。


    他此刻已經在心中罵娘了。


    麻文石和曾陽慶二人的身份都不簡單。


    一個是工部尚書之子。


    另外一個是曾鞏的堂叔。


    朝廷的新政頒布後,這二人就多次煽動地主抗議。


    在曾鞏到來之前他就警告讓這二人消停幾天。


    沒想到他們一點麵子都不給他,曾鞏這屁股下的椅子都還沒有坐熱,他們就來鬧事了。


    曾鞏此刻心冷如鐵。


    當年他還未中進士前,就在家中耕讀。


    家裏以幾畝薄田勉強維持生計。


    那些年,都是他的堂叔曾陽慶時不時的接濟。


    但就算是這樣,那幾畝薄田也被同族的人惦記。


    等他高中時,家裏的幾畝薄田已經隻剩幾分地。


    但他高中的消息傳迴來,家裏的幾畝薄田不僅被還了迴來,還多了幾十畝。


    曾陽慶因為和他家的關係好,一舉成為族中宿老。


    這些年打著他的名號兼並了不少田地。


    此事他屢次警告,但都沒用。


    眼下他剛迴來,他這個堂叔就帶著人明目張膽地把他下榻的地方砸了。


    這無疑是在無形中打了他一巴掌。


    他麵色陰沉地看向謝道昌,問道:“謝大人,洪州是江南西道首府,怎麽會有人敢光天化日下襲擊朝廷命官?”


    這話讓所有人瞬間汗流浹背。


    謝道昌趕忙起身解釋,“啟稟大人,領頭的都大有來頭,我等也沒有法子。”


    聽見這種甩鍋言論,曾鞏氣得不行。


    “爾是一路之長官,你們都拿他們沒有辦法,難不成他們是天子不成!!”


    這話讓謝道昌等人如遭雷擊,將他們罵得狗血淋頭。


    謝道昌這才知道,眼前這個朝廷下來上官可不是表麵看著那麽簡單。


    “曾大人,不是我等不想做事,隻是帶頭的有一人除了是你的親戚外,另外一個是工部尚書之子!!”


    曾鞏蹙眉,剛張嘴,門外又跑進來一個衙役。


    “諸位大人,有一群刁民把府衙圍住了。”


    曾鞏眼中閃過一道寒光,起身大步出門,連傘都不打。


    謝道昌等人見狀,也是趕忙跟上。


    府衙門口。


    一群人被衙役擋在門口。


    最後麵,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和一個中年人撐傘站在後麵。


    二人的臉色和今天的天氣一樣陰暗。


    麻文石側眼看著身邊的曾文慶,問道:“曾鞏可是你的侄子,你這樣做他會不會不高興。”


    曾文慶冷哼一聲,“他敢,我這是為了他好。


    他要沒有我,能有今天。


    我就算讓他當眾給我跪下,他都不敢不從。”


    麻文石見曾文慶這麽有底氣,心裏也不虛了,趾高氣揚的看著前麵的人群。


    這些人都是他們手裏的佃戶,被他們脅迫來鬧事的。


    此時他們嚷嚷著取消新政的話。


    曾鞏出現後,見此情形,沒有大聲的嗬斥,而是怒道:“全都抓起來!!”


    趕來的謝道昌等人大驚失色。


    這位爺怎麽一言不合就抓人。


    謝道昌趕忙抓住曾鞏的手,“曾大人,切莫抓人激怒了他們,會有更多的人來鬧!!”


    曾鞏甩開謝道昌的手,盛氣淩人地冷哼道:“那樣正好!!”


    說罷,悍然下令,“來人,全部拿下!!”


    謝道昌等人的臉色當即陰晴不定下來。


    他們卻是忘記了,曾鞏曾經可是以一人之力就團滅昭王叛亂的主兒,又怎麽會怕這種小陣仗。


    更何況這些年曾鞏都在更為混亂的夔州路進行改土歸流一事。


    那些土司他基本都打了個遍。


    這次秦遊讓他來江南西路進行新政的推行。


    就是因為朝中有不少大臣和致仕高官都是出自這裏。


    這裏勢力盤根錯節,也是推行新政最為棘手的地方,需要鐵血手腕來應對。


    後麵的麻文石和曾陽慶看見自己叫來的人都被帶走,心裏也是莫名一慌。


    接著二人就看見一個中年人冒著雨朝他們走來。


    麻文石蹙眉。


    身邊的曾陽慶卻露出了歡喜地笑容。


    “孝常,你迴來了!!”


    孝常,曾鞏的字。


    曾鞏板著臉看著曾陽慶,語氣冰冷地說道:“拿下!!”


    曾陽慶笑容一僵,等衙役抓住他的雙臂他才反應過來。


    “曾鞏,你這是大逆不道,我可是你叔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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