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你……這不可能!”廂房內,一陣極為短暫的死寂之後,熊砭指著任重驚怒叫道,整張臉都變得愈發扭曲了。


    除了楊昊和秀兒,其他人臉上再度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而且,比方才見到任重一招將薛打虎擊敗之時不敢相信的神色更濃。


    一招廢去葛衣老者的雙手雙腕之後,任重雙掌輕輕一送,將葛衣老者推至幾步之外。


    聽到熊砭的叫聲,任重看都懶得看他一眼,轉過身,正欲朝楊昊和秀兒走去,林軒的叫聲卻響起來了:“小心!”


    林軒的聲音響起之時,葛衣老者的身形已經躍起,一雙腿如同兩隻交錯飛舞的飛剪一般,襲向任重的頭部,腿影重重,虛實難辨。


    葛衣老者躍起之時,耷拉著雙臂的薛打虎也將腰身一躬,恰似一頭蠻牛,朝著任重衝撞過來。


    任重微一轉身,雙手一伸,突入重重腿影之中,撈住葛衣老者的雙踝。


    隨即,任重雙手再次一擰,哢啦聲中,葛衣老者又一聲悶哼,也不知道什麽地方又被任重擰斷了。


    此時,薛打虎龐大的身體已經撞至任重身前。


    任重不慌不忙,抓著葛衣老者的雙腿就是一掃。


    悶哼聲再次響起。


    兩聲。


    一聲自然是發自被任重抓著當兵器橫掃的葛衣老者口中。另一聲則發自被掃中的薛打虎口中。


    一掃之後,任重沉喝一聲,雙手一拋,將葛衣老者朝著門口的方向拋去。


    稀裏嘩啦聲中,門口的屏風被撞翻在地,葛衣老者的身體直接飛了出去。房間外的庭院中,響起一陣驚唿之聲。


    將葛衣老者拋出之後,任重前踏一步,探手朝薛打虎抓去。


    薛打虎中了狠狠一掃,正暈頭轉向間,未及躲避,敞開的一邊衣襟已被任重抓在手中。幾乎是同一時間,薛打虎的腰間束帶也被任重的另一隻手抓住。


    隻聽得任重又是一聲沉喝,薛打虎渾身一輕,一個龐大得驚人的身軀已然被任重舉起。隨即,如同先前飛出的葛衣老者一般,薛打虎被任重直接拋飛出去,紮手紮腳地落在了房間外的庭院之中。


    庭院之中,響起一陣比先前更大的驚唿聲。


    緊接著,數名身著飛魚服的佩刀漢子湧入房中。為首之人,手按一柄腰刀,顧盼之間,盡顯威嚴。


    此人進入房中,眼睛一掃,看到還捂著口鼻的熊砭,立即上前躬身道:“巡檢司東巡檢使韋一山見過世子!世子,您沒事吧?”


    “快!快將這幾名賊人拿下!”見到此人,熊砭好似又來了底氣一般,指著楊昊等人叫道。


    躺在地上的邱鴻澤等人也好似看到了救星,尤其是曹義旦,麵上的表情不僅輕鬆了很多,甚至還變得兇狠了一些。


    這為首之人,名喚韋一山,正是巡檢司四位巡檢使之一的東巡檢使。


    巡檢司自主司與少司之下,設東、西、南、北四位巡檢使。


    這四位巡檢使,雖然名義上並無高低之分,但在巡檢司內部,每個人都知道,四位巡檢使之中,以東巡檢使為首。而且,巡檢司少司若空缺出來,如無意外,東巡檢使乃是接掌少司之職的第一順位之人。


    韋一山站直身體,眼睛再度一掃,一邊快步朝曹義旦走去,一邊一揮手,喝道:“拿下!”


    隨著韋一山的喝聲,數名巡檢抽出佩刀,將楊昊、秀兒和任重三人團團圍住。其中兩人更是取出兩條鎖鏈,朝著楊昊等人逼去。


    “慢著!”桌旁離楊昊等人幾步遠的林軒大喝道。


    那些圍著楊昊等三人的巡檢顯然是認得林軒。聽到林軒這一聲大喝,兩名手持鎖鏈的巡檢止住腳步,看向韋一山。


    “林公子是要阻撓巡檢司拿賊嗎?巡檢司依律辦差,便是林左相也不會阻攔吧?”韋一山附身將曹義旦小心扶起,然後轉向林軒,陰沉沉說道。


    “韋一山,你少給小爺扣帽子!拿賊?賊在哪兒?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拿人,還依律辦差?我呸!”林軒劈頭蓋臉一通責罵,然後狠狠地啐了一口,接著走上前推開兩名巡檢,走至楊昊身邊站定。


    “聚眾鬥毆,打傷數人,不是賊人是什麽?”韋一山眯眼道。


    “你說這幾個孫子啊?都是小爺我打的。”林軒將頭一抬,昂然道。


    “既然如此,今日說不得也要請林公子到巡檢司走一遭了。”韋一山一邊說著,一邊又要揮手。


    林軒見狀大怒,正要再度說話,楊昊輕輕拍了拍林軒的胳膊,笑道:“我來。”


    笑罷,楊昊看向韋一山,說道:“這幾個人,我也打了。還有那一個,我也打了。”一邊說著,楊昊一邊指了指熊砭。


    不知為何,見到楊昊朝自己指過來,熊砭心中忽然覺得一寒,幾乎忍不住就要後退一步。


    韋一山正欲說話,楊昊用好奇的口氣問道:“你剛剛稱唿他什麽來著?世子?”


    “不錯!這位正是雍王殿下的四世子!”韋一山朝熊砭抱了抱拳,然後看著楊昊,厲聲喝道:“大膽惡賊,竟敢大逆不道,襲擊世子!拿下!”


    兩名手持鎖鏈的巡檢聞言,同時再度朝著楊昊欺來,手中鎖鏈叮當作響。


    不待楊昊說話,任重上前一步,雙手齊伸,左右兩手分別抓住兩名巡檢手中的鎖鏈,輕輕一扯,兩名巡檢吃力不住,鎖鏈瞬間被任重劈手奪去。


    任重左右兩手各持一條鎖鏈,沉聲喝道:“誰敢上前?!”


    “竟敢拒捕?這是要造反嗎?”見任重出手奪去鎖鏈,韋一山眼中閃過一絲極為隱秘的喜色,臉色卻變得極為猙獰,大喝道:“弓弩手何在?!”


    隨著韋一山的喝聲,廂房外唿唿啦啦又衝入十餘名巡檢,皆手持勁弩,指向楊昊等人。


    同時,朝向露台一麵的房門也被踹開,同樣衝入十餘名手持勁弩的巡檢,齊齊將手中勁弩瞄向楊昊等人。


    隨著這二十多名巡檢衝入,再加上先前這些人,天字一號房這間廂房雖大,卻也顯得十分擁擠。


    花想容的臉色微微變了。


    花想容身邊的灰衣老者輕輕地握緊了雙手。


    林軒的臉色也有些變了。


    任重的身手,林軒剛剛已經見識過了。


    雖然林軒一向都知道,身為楊昊的護衛之首,任重的身手一定十分了得,但方才所見,卻大出林軒的預料。


    任重方才顯露的實力,大大超出了林軒的預期。


    但是,在這麽擁擠的房間內,在這麽近的距離,若是這二三十名弩手真地發動齊射,便是任重,也無法護住楊昊和秀兒的安全。


    “韋一山,你他娘的敢?!”林軒指著韋一山怒喝道。


    “林公子,巡檢司拿賊,但凡有拒捕者,格殺勿論!此乃朝廷律法。林公子莫非也要暴力抗法?”韋一山陰惻惻道。


    林軒聞言,頓時一滯。


    見林軒被自己拿話堵住,韋一山眼中再度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得意之色,臉色卻一沉,舉起右手,喝道:“再拿!賊人若敢拒捕,格殺勿論!”


    “慢著!”幾名持刀的巡檢正要上前,楊昊慢悠悠說道。


    韋一山眼神一寒,尚未說話,楊昊看著他笑道:“這位韋大人,揍了這個什麽世子就是大逆不道啊?”


    “世子乃是天皇貴胄。襲擊世子,形同謀反!”韋一山沉聲道。


    “揍世子就是造反?”楊昊露出驚訝之色,側頭看向熊砭,問道:“喂,這個什麽世子,你長這麽大沒挨過揍?”


    熊砭聽楊昊的口氣又滿含鄙夷,而且還被楊昊的話挑起幼年所受那些欺淩的記憶,心中怒火又起,正欲說話,韋一山喝道:“休得巧言令色!世子身份尊貴,豈是你這等賊人可欺?!”


    “世子身份尊貴就不能欺啊?”楊昊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就有意思了。”


    不知為何,聽到楊昊這一聲歎,包括熊砭在內的京城五毒心中同時一跳。


    花想容的臉色卻恢複了正常,眼中也露出一絲掩藏得極好的笑意。


    歎罷,楊昊看向任重,說道:“任重,告訴他們,我是誰。”


    任重聞言,將手中的兩條鎖鏈朝地上一拋,側身對楊昊鄭重一禮,然後站起身來,沉聲說道:“鎮國公府世子在此!”


    說罷,任重舉起右手,手掌之中,一塊烏沉沉的令牌之上,“鎮國”兩個字赫然在目。


    見到這塊令牌,場中眾人齊齊一愣。


    關於這塊令牌的傳聞,大楚之人早已是耳熟能詳,更津津樂道。隻是,真正見過這塊令牌的人,寥寥無幾。


    “鎮國公令牌在此,爾等還不上前見禮?!”見眾人都在發愣,任重再度沉聲喝道。


    隨著任重這一聲沉喝,場中眾人如夢中方醒,齊齊對著令牌的方向施禮。便是熊砭,也絲毫不敢造次。就連還躺在地上的邱鴻澤與曹義旦二人,也努力地爬正身體,朝著令牌行禮。


    見令如見人。


    這塊令牌,代表的就是楊弘義本人。


    莫說是場中這些人,自楚皇以下,大楚又有誰,見到楊弘義敢有絲毫造次之舉?


    “收起來吧。”楊昊掃了一眼眾人,說道。


    待任重鄭重將令牌收好,楊昊看向韋一山,笑道:“這位韋大人,我也是個世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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