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昊又蹲下身去,秀兒頓時大急。


    雖然還不知道站在那裏一直不動的熊砭究竟是誰,但秀兒看得出來,這五人之中,熊砭的身份地位一定是最高的。


    躺著的這幾個人身後的勢力已經夠嚇人了,秀兒實在是不想自家小少爺為了給自己出氣而惹出更大的麻煩。


    秀兒噌地站起身來,急匆匆奔至楊昊身邊,說道:“小少……公子!”


    任重也起身來至楊昊身邊,卻什麽也沒說,更什麽都沒做,隻是如同標槍一般,護住楊昊和秀兒。


    楊昊扭過頭,輕輕握了握秀兒的手,笑道:“不礙事。”


    被楊昊一握住手,秀兒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臉頰頓時又紅了。


    冷眼旁觀的熊砭看著秀兒,直覺得體內一股邪火噌噌直冒,眼中的淫邪之意又不加掩飾地流露出來。


    似是覺察到熊砭的目光,秀兒將身體朝旁邊挪了挪,躲到任重旁邊。


    楊昊迴過頭去,伸出手,拍了拍江煥的左臉,麵無表情地說道:“戶部尚書的孫子啊?了不起。那麽,你知道我是誰嗎?”


    江煥偷瞥了一眼熊砭,見熊砭的眼神滿含警告,心中一涼,畏畏縮縮道:“我怎麽知道你是誰?”


    楊昊對江煥那偷眼一瞥仿似未見,又拍了拍江煥的左臉,說道:“不知道我是誰,你就敢來惹我?是誰給你的勇氣?梁靜茹嗎?”


    江煥聞言,頓時一愣。場中其他人也齊齊一愣。


    梁靜茹?


    沒聽說過啊!


    楊昊一時興起,說出了這麽一個梗,卻不曾料到,此事結束之後,大楚不知道有多少人四處打聽一個叫梁靜茹的人。


    “楊傻子瘋了。”識海中,小光頭嘟噥了一句。


    眾人正愣間,楊昊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抽在江煥的左臉上。


    如同剛剛挨過巴掌的曹義旦一樣,挨了這麽狠的一巴掌,江煥也噗地吐出一口血水,血水中同樣裹著幾顆牙齒。


    楊昊站起身,抬腿在江煥的肚子上又踹了一腳,然後走至躺在地上的申家臻身前。


    “你別過來!”申家臻已經料到了自己的下場,慌忙大叫道。


    “夠了!”一直冷眼旁觀的熊砭終於出聲了。他冷著臉,重重喝道。


    之前熊砭之所以一直沒有出聲製止,甚至故意不讓這幾個人說破楊昊的身份,就是存了將事情鬧大的心思。


    楊昊出手越重,接下來的戲碼便越好進行。


    現在,三個朝廷重臣的孫子已經被狠狠打了,戲碼的前奏足夠了。如果再讓楊昊當麵將申家臻給打了,不僅於熊砭這個世子的麵子有損,還難保申家不會對雍王府生出一些嫌隙。


    對於邱、曹、沈這三家,熊砭絲毫不擔心。


    這三家,早已被牢牢地綁到了雍王府這條船上。但是,申家不同。


    申家雖然與雍王府過從甚密,而且在資金一途上對雍王府助力極大,但包括雍王本人在內,雍王這一黨都不相信,申家就隻是押注了雍王這一條線。


    若是申家臻在熊砭的麵前受辱,申家萬一由此對雍王府生出不滿,甚至開始懷疑雍王府的能量,那麽,這個後果可就太嚴重了。


    所以,眼見楊昊馬上就要對申家臻如法炮製,熊砭不再猶豫,當即出聲喝止。


    對熊砭的話,楊昊好似完全沒聽見,自顧自在申家臻麵前蹲下身來。


    “我說夠了!”見楊昊完全忽視了自己,熊砭眼中寒光一閃,再次喝道。


    不僅如此,熊砭還邁開步子朝楊昊走來。


    楊昊依然沒有理睬氣勢洶洶的熊砭,照例伸出右手,輕輕地拍了拍申家臻的左臉,問道:“你呢?知道我是誰嗎?”


    “我知道!”申家臻大叫道。


    “哦?‘楊昊露出好奇的神色。


    申家臻這一喊,正在邁步走來的熊砭一怔,停下腳步,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你是林公子的朋友!“聽到熊砭的咳嗽聲,申家臻叫道。


    “嗬嗬。”楊昊嗬嗬一笑,又道:“那你知道,林公子的祖父是誰嗎?”


    “林……林公子的祖父是左相大人。”申家臻囁嚅道。


    “哦,原來你知道啊!”楊昊又輕輕拍了拍申家臻的臉,說道:“知道林公子的祖父乃是當朝左相,你還敢來挑釁,而且還敢打他,又是誰給你的勇氣?”


    “我警告你,適可而止!”熊砭再次喝道。


    按照先前發生的事推斷,接下來,楊昊就該抽申家臻大嘴巴子了。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楊昊並沒有如此前對付其他幾個人一樣抽申家臻耳光,而是站起身來了。


    站起身之後,楊昊對秀兒等人點了點頭,四人一起迴到桌旁落座,再次將熊砭徹底無視。


    就在眾人以為楊昊真地要就此罷休時,楊昊看向還有些發懵的申家臻,,說道:“過來道歉。”


    申家臻看了看楊昊,又看了看熊砭,有些猶豫。


    “不過來,是想跟他們幾個一樣嗎?“楊昊端起茶杯,淺酌了一口,發現茶水已經發涼了,轉向花想容道:”花姑娘,麻煩再上一壺熱茶。“


    花想容微微一愣,對灰衣老者低聲說了一句,灰衣老者轉身朝門口走去。


    見楊昊的目光又朝自己看了過來,申家臻心中一寒,從地上爬起來,剛剛朝楊昊等人的方向走了兩步,熊砭一伸手臂,將申家臻攔住。


    見熊砭將自己攔住,申家臻心中不由一喜。再朝楊昊一看,碰上楊昊的眼神,他心中卻又是一陣膽寒。


    “不過來?“楊昊皺了皺眉,放下茶杯,站起身來。


    林軒見狀,連忙朝楊昊使了個眼色。


    楊昊迴了一個眼神,朝熊砭和申家臻的方向走去。


    “不是……我……“眼見楊昊邁步走過來了,申家臻頓時又急又怕。


    這一刻,他想起了他爺爺申萬成曾經對他說過很多次的話。


    申萬成對他說過,做為申家的子孫,他可以和京中的權貴子弟來往,但是,最好隻是當個冤大頭,多掏腰包,多花銀子,多結善緣,切忌與任何權貴子弟過往太密,更不可卷入權貴子弟之間的爭鬥。否則,一旦惹出事端,哪怕申家再如何財大氣粗,隻怕也兜不住底。


    隻是,背靠申家,這幾年跟著身邊這幾個人作威作福,申家臻早已將申萬成的提醒忘得一幹二淨。


    此時,申家臻方才明白,自家祖父為什麽要時時那樣提醒自己了。


    眼前這幾個人,無論是林軒,還是正走過來逼迫自己道歉的這一個,又或者是攔住自己的這一個,甚至是還躺在地上的那幾個,哪一個是他們申家真正惹得起的?


    “站到我身後!“見楊昊走來,熊砭頭也不迴地對申家臻說道。


    申家臻聞言,躊躇一下,躲到熊砭身後。


    “讓開。”楊昊走到離熊砭兩三步遠處站定。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夠了吧?”熊砭盯著楊昊,冷冷道。


    “不夠。”楊昊麵色平靜說道。


    “你待如何?”熊砭的口氣愈發冰冷。


    “道歉。”楊昊說了一句,又補了一句:“地上那幾個,都得道歉。”


    “道歉?”熊砭冷笑一聲,說道:“拳腳之爭,這幾位傷得更重,憑什麽道歉?”


    此時,那灰衣老者又走了迴來,走至花想容身邊,低聲說了一句。


    花想容皺了皺眉,看向楊昊和熊砭二人,眼神閃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擾我飲宴,辱我同伴,便得道歉。”楊昊依然麵色平靜。


    “擾你飲宴就得道歉?我也進來了。這麽說,我也得道歉?”熊砭再次冷笑道。


    聽到熊砭這句話,花想容在心裏暗歎一聲。


    “你不用著急。等我收拾完這幾個孫子再說。讓開。”楊昊的語氣很平淡。


    “我要是不讓呢?”熊砭眯了眯眼睛。


    “不讓連你一塊兒揍。”楊昊道。


    林軒聞言大驚,正欲起身,卻被任重用眼神止住。


    “你是個什麽玩意兒,竟然敢威脅我?”熊砭眼中兇光直閃。


    “你又是個什麽玩意兒,竟然敢擋在我麵前?”楊昊用極為輕蔑的眼神看著熊砭,用極為輕蔑的語氣說道。


    看著楊昊的眼神,聽著楊昊的語氣和言語,熊砭頓時勃然大怒。


    熊砭的生母本是雍王熊梧最寵愛的侍妾,是雍王眾多妾室之中最有希望爭奪王妃正位的一位。但是,不幸的是,熊砭出生之日,其母卻因為難產而離世。


    熊梧深痛其離世,對熊砭便尤其溺愛,以至於熊梧逐漸成為京師紈絝中的一霸,更成為京城五毒之首。


    然而,雍王子女眾多,相互之間也明爭暗鬥不休。


    熊砭因為自出生之日便喪母,雖有雍王多加溺愛,但在熊砭年幼時,明裏暗裏,雍王的其他子女卻常常給他氣受,對他諸多挑釁和刁難。而其中最讓熊砭受不了的,便是他們時常扔給他的那種鄙視的眼神。


    楊昊此刻的眼神和語氣,瞬間讓熊砭想起了幼時曾經受過的那些白眼和欺辱。尤其是楊昊那句話,竟然和熊砭的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們曾經挑釁和鄙視他的話如出一轍。


    霎那間,熊砭炸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人間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近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近鄉並收藏人間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