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神?”


    盤古緩緩開口,看著‘天’,疑惑道。


    蒂露露立刻炸毛,齜牙咧嘴道:“什麽父神?!你不許叫父神!我喊父神是因為我體內擁有父神的血脈!”


    盤古浮於半空,輕輕搖頭:“吾亦然也。”


    張自成撓撓頭,確認了盤古的話:“算是吧,蒂露露,他的名字叫做盤古。”


    他說著,想起最開始的一幕,不禁有些感慨:“原本隻是我降維的精神分身,但在賜予他這個名字之後,那名字本身帶有的力量也認可了他,甚至讓他出現了獨立的人格……”


    果然以後不到真正重要的場合,可不能再瞎給低維人起廣為傳頌的名諱了。


    說實話,也就幸好是盤古,雖然在神話中屬於開天辟地的一號神,但真正流傳的時間並沒有特別漫長。就算大家對其非常敬重,也沒有幾個地方真的給盤古開廟宇燒香祭拜。


    並且盤古本身的人設當中,主要也是犧牲、博愛、開天地之類的詞匯,所以沒有造成什麽不可預料的後果。


    但名字本身具備力量這件事,也讓張自成有點心裏發虛……


    身為一名唯物主義者,在發現有關神明的傳說居然真的具備某種力量的時候,他理所當然地不敢太過造次了。


    誰知蒂露露聞言,立刻一副如遭雷擊,大受打擊的模樣。


    她無力地跌坐在半空,咬著漢服的袖子,無比不甘心道:“可惡,那豈不是血脈比我更加親近麽?!啊啊啊我好嫉妒啊!”


    張自成頓時有些無語,誰知蒂露露忽然眼前一亮,言語錯亂道:“父神,要不你把我殺了,再用您的力量重塑一次吧?這樣我就比他更接近您了!”


    “你正常點。”


    不再理會失心瘋了的蒂露露,張自成看向盤古,開口道:“我有任務要交給你們。”


    盤古還沒說話,蒂露露立刻跳起來嚷道:“保證完成任務!”


    虛空中凝聚出一個金色的手,“啪嗒”一聲,在蒂露露腦門上彈了個腦瓜嘣。


    蒂露露頓時如願以償,滿意地不再鬧騰。


    張自成歎息一聲,有點懷念最開始遇到的那個還算沉穩的月神。


    隨後他整理好思緒,開口道:“洪荒位麵剛剛成型不久,如果自然等待其穩定,至少需要幾億年的沉澱。”


    “我會給你們願力的使用權,盡可能在短時間內,創造出一片能夠提供給凡人生存的土壤,並且搞好晝夜時間問題。”


    盤古終於疑惑道:“凡人……是什麽?”


    蒂露露哼了一聲,雙手抱胸不屑道:“你不是生而知之麽?怎麽這個都不知道?”


    盤古輕緩搖頭:“我腦海中最明確的,就是斬開混沌,然後將自身的一切迴饋給宇宙萬物。其他的事情,零零散散,並不成型。”


    蒂露露頓時得意起來,哼哼哼了好幾聲。


    然而見盤古並不追問,她頓時撇著嘴,不滿的解釋道:“凡人,就是父神最喜歡的一種生物,非常脆弱,長得和我們的模樣差不多,喜歡鬧騰、有點自私、有些混亂、非常愚蠢,但父神就喜歡他們的傻樣。”


    盤古聞言,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翻蒂露露,眼神頓時深邃了起來。


    張自成也懶得糾正,反正貌似大概意思還真沒偏離多少。


    他最後總結道:“我不會給你們限製死時間,總之不要留下太多後患,盡可能的滿足我的要求吧。”


    “我這段時間不會看你們的進度,因為我的觀察會鎖死你們的時間流速,過段時間我會迴來查看進度的。”


    盤古和蒂露露同時表示收到了命令。


    張自成滿意地點點頭,蒂露露雖然愛鬧,但自己每次吩咐的事情基本上都做得漂漂亮亮的,從來沒拖過後腿,自己對她還是很信任的。


    洪荒位麵的事情,交給盤古和蒂露露兩位佃農開荒屯墾,張自成要開始自己的殖民業務了。


    既然細胞飛船將蒂露露保護得非常完美,想必轉移一群普通人也沒什麽問題吧?


    ————


    還真有問題。


    首先蒂露露就不畏懼高溫,不畏懼輻射,不畏懼真空。但這些對凡人來說,都是非常要命的。


    張自成隻能繼續使用願力,對這艘細胞宇宙飛船內的空間縫縫補補,順便觀察一下這幾天三國宇宙的情況。


    對三國宇宙來說,距離開啟黃天係統,已經過了將近20天了。


    雖然黃天係統是張自成創建的,但本質還是三國宇宙本身的願力凝聚而成,屬於高維的成分隻有其中的操作係統,所以時間流速變得相近,卻也沒鎖死,還是比高維快了一些。


    首先,張自成無比好奇的,自然是當朝皇帝,漢靈帝劉宏。


    在天下間的所有暴力,全都從人類手中被剝奪,完全歸於黃天己身之後,人類的政權是否能繼續存在,這也是張自成十分好奇的。


    結果視角轉移過去後,他驚訝的發現,對方仍然高坐在玉座之上,朝堂中依然在進行著似乎一切如常的早會。


    隻不過,劉宏的麵色無比的難看,朝堂上的大臣也站的稀稀拉拉,堂中的侍衛更是幾乎一個也無。


    朝堂上,正有一名公卿,手持芴板,看著上麵要啟奏的內容,恭敬道:“陛下聖明,臣奉旨稟報。”


    “自淮南、北地、扶風至遼東,所有礦場均已停擺,礦工勞役盡皆離散不知去向。”


    “且包括幽州在內,各州郡財稅征收也近乎停滯。雖有些許賢德之鄉繳納稅賦,然已無人將其運至洛陽。”


    劉宏氣的渾身發抖,忍不住重重一拍玉座扶手:“荒唐!荒唐!這什麽黃天?這是要亡我大漢!亡我大漢啊!”


    忽然,大殿之中,一名大臣上前一步,昂首挺胸,語氣冷硬道:“陛下慎言!”


    如此衝的態度,倒是讓劉宏真的噎了一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而那大臣絲毫不以為意,同樣手持笏板,奉道:“稟報陛下,現如今,民生安康、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天下太平、萬物安寧。縱有聖人教化,亦難及萬分之一也,何故言:天欲亡漢?”


    他語氣逐漸高昂,眼中閃光道:“恰恰相反,黃天已至,承大漢國運,其非昭示著對我大漢之青睞?此實乃吾等畢生之興,生前可見千載難逢的太平盛世!”


    “臣願陛下能深感天賜之恩,恭敬敬奉,大興祭祀,以示感恩戴德之心!”


    “請陛下高瞻遠矚,加強德政,推行善政,維護社稷安危,確保國泰民安,長治久安,不負黃天之恩!”


    劉宏聽著對方的話,氣的胸膛劇烈起伏,張口就想罵無恥。


    加強德政,推行善政?


    說的好聽,如今這漢家天下,又有幾個人聽我這個皇帝調令的?!


    但是話到嘴邊,劉宏無論如何都不敢說出口,不由麵色灰敗,整個人都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般,頹喪了下來。


    張自成眼中閃過了然之色。


    果然,漢朝這個封建體製,在出現自己這個收攏一切暴力的終產者後,已經不可避免的迅速失去威信和統治地位。


    二十天的時間,全國各地擺脫稅負和勞役的消息就傳了過來,說明人民反抗的時間更早,對漢朝失去恐懼的時間也更短。


    但人都是有慣性的,在沒有劇烈衝擊之前,即便是失去了維持政權的一切根基,在原既得利益者當中,他們內心的理念仍然還支撐著這個框架,維持其勉強不倒。


    畢竟黃天對於暴力的收繳,同樣也惠及了這些人,讓他們沒有在失去力量的下一刻就被憤怒的民眾們給燒成灰燼。


    至於殿上發言的那個人?


    張自成都懶得分析,一眼投機分子,還以為在皇帝麵前拍兩句黃天的馬屁,以後就不發配你去其他宇宙挖土豆了嗎?


    黃天係統上,每個家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可都記得一清二楚。在他們沒有自覺的將對普通民眾的剝削利益如數奉還之前,黃天每月的糧食是不會發到他們手裏的……雖然對有些人來說,這種懲罰根本不痛不癢。


    不過就在這時,那劉宏仿佛想通了什麽,肥碩的麵龐閃過一絲堅定。


    他坐直身子,開口道:“既如此……那便將明年的祭祀提前。”


    聽聞此言,朝堂上的眾臣頓時麵麵相覷,小聲議論嗡嗡作響。


    劉宏也不以為意,這半個月他幾乎已經習慣了,他隻是斬釘截鐵道:“黃天仁善,惠及萬民,然未曾見民間已亂象叢生!”


    “黃口小兒可諷大儒,子女媒妁不經父母,人人貪圖安生享樂,不顧道德教化,耕田生產,太平盛世反至禮樂崩壞!”


    “大漢國祚四百年,天命昭昭如日!朕貴為真命天子,黃天為父,事父幾諫,當代天禦民,複倫理綱常!”


    “此乃天經地義!”


    張自成眨眨眼,沒想到人居然還能這麽無恥。


    天子?我可沒你這個倒黴兒子!


    都到這地步了,還看不清形勢,想搞什麽代天禦民?


    真是腦殘無藥醫也。


    不過旋即,張自成又若有所思起來……


    因為這個劉宏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但是,代天禦民的‘民’,究竟是什麽民,就不由得對方來下定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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