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雨過天晴。

    秦崢推門進來的時候,瞧見楚瑜正趴在床上哄兒子睡覺。

    左手邊一個,右手邊一個。

    楚瑜趴在中間,下巴擱在臂彎裏,正用指腹輕輕蹭著兒子柔嫩的小臉,蹭完這個蹭那個,一雙眸子水漉漉的,柔的似三月的春風。水蠶絲的毯被搭在他肩頭,烏黑的長發垂落身側,被子下有致的身段輕輕起伏。

    生產完不久的楚瑜比之從往,竟再平添風情。秦崢幹咳一聲。

    楚瑜頭也沒抬。

    秦崢又咳兩聲。

    楚瑜這才抬頭,瞪了眼秦崢,低聲嗔道:“兒子剛睡著,莫吵醒了。”

    因怕吵著孩子,楚瑜刻意壓低了聲音,這一句似嗔非嗔的話難免沒了氣勢,配著那瞪過來水波瀲灩的一眼,如夏日裏撲麵而來的清風,爽的秦崢一個哆嗦,忍不住撲過去迅速在楚瑜唇邊親了一口。

    楚瑜簡直要瘋了,伸手去推開他:“跟你說多少次了,天熱的要命,那太醫叮囑了千百遍不許我沾水,身上都味兒了,你倒是離我遠些。”

    秦崢忍著笑,拉住楚瑜的手親了又親:“哪有?我可未聞到,分明是你自己心裏不舒服,才覺得有。來,給我抱抱。”

    楚瑜看了眼倆軟軟的兒子:“抱哪個?”

    話音剛落,身上水蠶絲毯一緊,整個人被包住裹了兩圈,落到秦崢懷裏。

    “抱大的。”秦崢將人裹好抱著起來,起身走到一旁側廂。

    “這下不怕吵醒兒子了?”秦崢讓楚瑜坐在自己腿上,熟練的給他揉著腰,道:“今兒個腰上好些沒,肚子還疼不疼?”

    楚瑜將頭抵在秦崢肩頭,掩唇打了個哈欠:“還好。”

    “帶兒子也不必急於這一兩天,都說了等你身子好些再操這些心。”秦崢心疼的摸了摸楚瑜蒼白的臉頰,手感頗好,又輕輕捏了一下:“偏不聽,昨兒熬了半宿吧。”

    楚瑜懶懶的搖了搖頭:“我樂意照看那倆小家夥兒,倒是你,戎盧那邊談的如何了?”

    秦崢冷笑一聲:“還能如何,早不發兵晚不發兵,偏挑你臨盆的時候,險些誤我。這迴不把家底都掏出來不算完。”

    楚瑜拍了拍他肩頭:“掏人家底沒問題,再給我掏出個公主去和親你就不用迴京了。”

    秦崢趕緊親親懷裏人,保證道:“放心,別說送女兒,別迴送老娘都沒用。”

    楚瑜依在秦崢懷裏彎了彎唇角,再次掩唇打了個哈欠,闔眸道:“我睡會兒,若孩子醒了,先替我哄著。”

    “睡吧。”秦崢將楚瑜放在榻上,吻了吻他額角。

    時年八月,楚瑜產兩子的消息傳到了上京,長子記秦家族譜,幼子記楚家族譜。一舉得了兩個世子,這波不虧。

    長子生於晨曦之朝,姓秦,單字朝。

    幼子生於日暮黃昏,姓楚,單字暮。

    次年,大軍班師迴朝。

    秦崢率大軍進京,過承天門,赫赫戰功加身,官拜一品軍侯。

    待從宮裏出來,國公府上下早已經張燈結彩,開了正門迎接楚瑜與秦崢攜子歸家。

    府門前,眾人之首的是一少女,身著白紗綠萼裙,足下芙蓉繡鞋,腕戴青玉鐲,耳著琉璃璫,如墨秀發隻是簡單用一隻木簪綰起。

    那木釵倒是別致,尾端雕這一隻活靈活現的小狐狸,給少女嫻雅清絕的氣質上加了幾筆活潑。

    “姑娘,外麵熱,不若先迴去等著。”秋月道。

    真兒搖了搖頭:“我想快些見到大爹爹和爹爹!”

    剛說完,遠遠瞧見了街頭的動靜。

    一人策馬先至,隨即是一華蓋軟轎,後跟親兵。

    “是大爹爹!”真兒驚喜道。

    策馬先行的自是秦崢,玄衣銀甲,朱紅披風於風中獵獵作響,沙場上磨礪出的是無與倫比的堅毅氣度和氣吞山河的英姿,讓萬丈霞光都做了布景。

    秦崢翻身下馬至身後轎前挑簾,方才還如百煉鋼,眨眼化作繞指柔:“清辭,到家了。”

    一隻素白修長的手搭在他腕上,楚瑜探身出來,隻一個抬眸俱是眼波流轉,如星辰皓月,不減風華。

    “女兒恭迎爹爹和大爹爹迴家。”真兒已經迫不及待走上前,忍著心裏的喜悅,款款一禮。

    “真兒。”楚瑜看著眼前的女兒,心裏亦是歡喜極了。

    真兒聽見楚瑜喚她,當即拋了所謂閨秀風範,一頭紮進楚瑜懷裏:“爹爹!真兒好想你!”

    楚瑜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我的真兒長成大姑娘了。”

    真兒欣喜的抬起頭,一手拉住秦崢,一手拉住楚瑜,道:“大爹爹和爹爹累了大半晌,當迴家再說,莫站在門前。我那倆弟弟在哪,我備了小禮物與他們!”

    彼時秦崢和楚瑜欣慰於女兒出落的如此懂事可人,還不曾想過這兩年閨女在上京掀起多少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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