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禮炮聲響起,賓客湧上皆立於兩側笑言恭喜。

    “大爹爹!”真兒緊隨著楚瑜,伸手拉住秦崢袖口一角,始出轎。

    秦崢一本滿足,焦急了多日的心定了下來,他捏了捏楚瑜的手,壓低聲音道:“清辭,我瞧不見你。”

    楚瑜忍著笑意,道:“瞧不見才是對的。”

    秦崢在蓋頭下彎了彎唇角,正要說話,忽然聽見外頭傳來動靜。

    “戶部尚書楚瑜,雲麾將軍秦崢接旨——”

    香案上擺,竟是聖旨到了,來到的賓客皆行了大禮,楚瑜攜秦崢一並跪下領旨。

    來頒旨的是燕承啟身旁大太監,這個時候自是為了應陛下的意思將賞賜一並送來。那手中長長的禮單,單是唱下來足用了兩刻鍾。

    楚瑜險些跪不住,卻不能在這種時候失態,強忍著腰上的悶痛聽完了禮單,且琢磨著讓人再去辟個庫房出來,不然怕是放不下了。

    待領了旨後,兩人謝了恩,差人塞了頗有分量的紅包給大太監,又讓人好好招待。

    眼瞅著眾人剛起身,卻又是一聲傳報。這次來的竟然是燕承啟和楚茗。

    陛下親臨,眾人先是驚訝,後又覺得理所當然。楚瑜是君後唯一的弟弟,作兄長的怎會不來?倒是楚瑜既驚又喜,未曾想到哥哥真的會來。

    帝後兩人皆是常服,燕承啟一身玄色金邊廣袖長袍,楚茗則是一身黛藍雲紋大氅,在眾人前更顯沉穩肅靜。兩人上座後,燕承啟才道:“朕與君後今日私服來賀楚卿大喜,諸位愛卿皆不必多禮。”

    眾人齊道了聲謝陛下,這才起身。

    “哥哥,你怎麽來了?”楚瑜像個孩子般雀躍,拉住楚茗問道。

    楚茗歎息一聲,輕笑著道:“你大喜的日子,我自是要來的。”

    “哥……”楚瑜心裏有些酸,忍不住又彎唇笑了起來。上迴出嫁時險些同家裏鬧翻,他孤身從家裏出來,未有親人相送。這迴雖不至於如此,可到底也是忤了兄長意思,也不敢奢求過兄長會來。故而,此來著實驚喜。

    楚茗忍不住笑道:“吉時都到了,還不和你那心肝兒拜堂去?總拉著哥哥不撒手像什麽話。”

    楚瑜這才想起來秦崢,兩人上前對燕承啟道:“陛下是君,奉君為父,兄長亦為父,瑜鬥膽恭請二人做高堂之首,受我與秦崢一禮。”

    燕承啟欣然:“當如此。”

    炮竹聲起,禮樂再奏,滿園披紅,天地為證。

    先跪廟堂,再拜高堂,夫妻三拜,統共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最後讚禮者唱道:“禮畢,送入洞房——”

    隨著編鍾一個敲響,兩個小儇捧龍鳳花燭先行,眾人歡鬧著將秦崢迎入了新房裏。楚瑜宴請賓客,敬了酒席。旁人知楚二爺身子不好,往日裏一直有服藥,怕酒衝了藥,也都心知肚明讓他以茶代酒。

    待酒宴散去時,天色都已經晚了。

    楚瑜累得不輕,麵有倦色,便揮退了一幹仆役,隻差人待會兒將合巹酒送來就行。方一推門進去,腰上驟然一緊,隻聽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不等楚瑜反應過來,眼前一紅,竟是被龍鳳蓋頭給蓋住……

    “夫君,讓我好等……”秦崢帶笑的聲音響起。

    楚瑜眼前先是一亮,蓋頭被挑起一瞬,秦崢帶笑的眉眼驟然放大,唇上一熱,已被吻住。楚瑜闔眸,兩人在龍鳳呈祥的大紅蓋頭下糾纏一起,紅燭映著那蓋頭上的金線,龍鳳仿若已成真,蜿蜒交疊……

    環在腰間的手已經輕車熟路地解開了腰帶,肩頭長袍滑落,楚瑜輕喘一聲,抬手推了推秦崢,道:“急的哪門子,待會兒還有合巹酒……”

    “清辭,別動。”秦崢扣住楚瑜的手腕,壓在玉屏風上。楚瑜隻覺肩頭一沉,秦崢鬆開了楚瑜的手腕,將喜袍重新為他穿好。

    秦崢扶著楚瑜坐下,輕輕掀開蓋頭,挑起楚瑜下巴,仔細端詳著。

    楚瑜勾了勾唇角:“又在倒騰什麽?”

    秦崢笑了,鬆開手。

    楚瑜垂眸,忽地怔住。身上仍舊紅衣烈烈如火,卻不是方才那件。錦緞絳紅純粹,織金雲霞雙鳳振翅欲飛,左右各綴東珠有九顆。袖口是描金纏絲石榴花、鴛鴦紋。

    “眉黛奪將萱草色,紅衣妒殺石榴花。 ”秦崢含笑,喟歎道:“清辭才是真國色,本以為這嫁衣足夠豔麗,可到了你身上到底還是失了三分顏色。”

    楚瑜抿緊唇,縱然有萬種風情,也隻能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紅透了臉。半晌才深深歎氣道:“這可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秦崢問。

    楚瑜連連歎氣,指尖一寸寸拂過袖口石榴花,無奈道:“娶了你這樣的夫人,規矩還沒立下,就想將你寵得無法無天了。”

    秦崢笑出聲來,輕撫著楚瑜側臉,道:“那我以後在府裏是不是可以橫著走?”

    楚瑜挑眉笑道:“自然,不信你現在就可以走一圈,且看看有誰敢攔你。”

    “我不。”秦崢輕咬住楚瑜下唇,含糊不清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休想將我騙出去……”

    倆人剛剛糾纏一處,正情動時,外頭傳來敲門聲。

    “二爺,侯爺,請飲合巹酒——”

    秦崢正情動難耐,假裝沒聽見,可外頭敲門聲不斷,無奈隻能猛地竄起身去開門。

    秋月正要再敲門,門忽的大開,風掀起門外丫鬟們的衣裙,就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秦崢似殘影一閃,托盤上的兩杯酒被他一並飲盡,下一刻門砰地被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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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留下一鴛鴦托盤,兩隻空空的龍鳳金杯,還有一臉懵的眾人。

    ……

    楚瑜和衣斜倚在榻上,支著額頭,含笑道:“又壞我規矩。”

    秦崢風一般跑過來,伸手輕扣在楚瑜腦後,貼唇上去。清冽的酒灌入口中,兩人唇舌交纏,酒香縈繞。

    “這不算壞了規矩……”秦崢扶著楚瑜腰身,將吻沿著唇向下引去……

    楚瑜麵色緋紅,眼如水波,似嗔非嗔地橫了秦崢一眼,柔柔道:“心肝兒,莫壓褶爺的嫁衣……”

    秦崢倒抽一口涼氣,伸手拽下了懸起的紅簾,遮掩住滿室春色。

    第六十六章、

    熹微晨光闖破窗上紅綾紗,點點滴滴漏入室內,清早的鳥雀喝飽了露水一聲一聲鳴叫就顯得格外悅耳。哪怕是驚醒了床上人的清夢,也叫人厭惡不起來。

    昨夜的龍鳳喜燭已經燃盡,金梅燭台上落滿了蠟紅。空氣裏還留著歡好後的殘餘味道,應著帳中人露在錦被外的一截滿是紅痕的手臂,更顯旖旎。

    楚瑜睜開眼的時候,有一瞬間簡直記不得自己身在何處了,等所有的感覺緩緩迴到身上,才體會到其間滋味多令人難受。腦子裏昏昏沉沉使得胃裏直犯惡心,渾身上下無一不酸痛,難以啟齒之處尤甚。

    “秦崢……”楚瑜伸手摸了一下,身旁沒人。他皺了皺眉,積攢出幾許力氣,強撐起身來。這一動彈牽扯了身下,連帶著小腹都跟著悶痛起來。

    “二爺?可是醒來了?”秋月本就候在外頭,聽見動靜小心詢問了一句。

    楚瑜緩了會兒,暫且壓**上的不適,開口道:“侯爺呢?”

    秋月站在外頭,隔著屏風道:“侯爺大早上換了朝服上朝去了,他叫我們在外頭候著,若是二爺醒來好有人照顧。”

    楚瑜道:“上朝去了?昨兒個才成親,不是該休沐嗎。”說這話的時候他約莫也是忘了自己休沐從來都是不分時候的。

    秋月迴道:“好像是早上有北門的軍爺來傳信,讓侯爺早朝過去一趟。”

    楚瑜心道若是北門軍專門來人,怕是上麵那位的意思,隻是不知道出了什麽事連婚假都沒讓過完。

    “二爺,可要讓人備水?”秋月問道。

    楚瑜暫且壓下了疑慮,應了秋月。聽著外頭丫鬟開始忙活,這才倚在床頭休息,他一手搭在小腹上揉著,卻遲遲壓不下腹中的酸痛。思來想去怕是昨個同秦崢纏綿床笫,將那東西弄去裏麵,才惹得身子不適。

    “二爺,水備好了。”秋月道了句。

    楚瑜應聲:“你們先退下。”

    “是。”

    便是不低頭看,他也猜得出自己身上是什麽個樣子,哪裏是能讓幾個未出閣的姑娘瞧見的。待秋月幾人退去屏風外,楚瑜才挑簾欲起身。他先是撐著床沿,反複吐息了幾迴,這才積攢出力氣來顫顫巍巍地起了身子。全身的鈍痛甚至讓他有些頭皮發麻,他咬緊牙,堪堪站了起來。

    “呃嗯……”

    不等楚瑜走出一步,忽的臉色一白,小腹驟然劇痛,身子一軟,跌坐迴去。

    “二爺?”一屏風之隔秋月聽得清楚,心慌之下忍不住探了一眼,隻一眼當即嚇得閃身進去,攙住搖搖欲墜的楚瑜。

    楚瑜俯**去,壓住小腹,額頭起了一層冷汗。

    秋月見楚瑜隻穿著裏衣擔心他受涼,忙從一旁扯了袍子給他披在肩頭,垂眸間不經意瞧見地上有血跡。待仔細一瞧,方才看見楚瑜雪白的中衣上已經暈了紅,不斷有血沿著蒼白的腳踝蜿蜒滴落……

    “來人!快請醫工來!”秋月大驚,再看楚瑜那邊竟已經疼得直不起腰了。

    沉屙病體,家裏招募了多個醫工,用起來也方便。不過片刻就有幾個醫工進來,為首的是常駐國公府的沈太醫和府裏的老人良大夫,倆人一觀楚瑜氣色就知不好。待切脈一看,心下更是大驚,楚瑜何時竟是有了月餘身孕?

    因一直服藥的緣故,脈象時常不穩,前些日子診脈竟是未曾摸出,如今再探卻已隱約有了滑脈之象。可如今明顯是要小產,幾人不敢耽擱,當即熏了艾草,又書了藥方去抓藥。良大夫尤擅針法和灸法,叫人備了針,先施以針刺來保胎。

    楚瑜的狀況來得兇險,不管是針刺,熏艾,還是藥方都下的極重。若非如此,這胎怕是十有**難保。

    秋月用帕子不停地去擦楚瑜額上的汗,心都揪做了一處。

    楚瑜咬緊牙,手死死攥著身下的床褥,眼前模糊一片,小腹裏像是生了一把鉤子,拽著五髒六腑的血肉拚命朝下撕扯。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心裏慌張又難過,不住地抬眸往外麵看,想要秦崢迴來……

    此時,大殿之上。

    燕承啟高座明堂,道:“我燕國四方,東夷南蠻,西戎北狄,屢犯我邊境,擾我民生,猶如豺狼。朕欲派大軍相討,護我邊境,安我萬民!如今朝中幾位龍虎老將皆鎮守再外。”他頓了頓,看向秦崢道:“雲麾將軍赤膽忠心,驍勇善戰,又熟悉西戎一帶,可堪大任。國若不安,何以家為?今封秦崢為征西大將軍,率大軍即日出征。”

    皇命如天,秦崢當場怔住。

    三息之後,秦崢跪下道:“臣,願為前驅,效犬馬之勞。”

    ……

    朝罷,禦書房。

    燕承啟將邊關戰報一並推到秦崢麵前,歎息道:“這些日子你忙著籌辦婚事,朕也體諒你與楚卿不易,未曾與你細說過邊境戰事。”

    秦崢看著手裏一份接一份的戰報,神色愈發凝重。

    燕承啟耐心等他看完,才開口道:“如今你與楚卿完婚,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當定下心來了。”

    秦崢垂眸,俯身跪下道:“陛下苦心,臣不敢有分毫怨懟。”

    燕承啟伸手扶起他:“於公楚卿是朕的戶部尚書,在此位子幾年,他所費的心血朕都看在眼裏。於私清辭是我妻弟,病體難愈,朕又何嚐不想留你在京照顧他。可是柏鸞,唯有海晏河清日,才是修文偃武時。老祖宗的江山交到朕手裏,朕怎能不見它四海升平。”

    秦崢為之動容,叩首道:“臣定不負陛下厚望,衛我大燕邊疆,護我大燕子民,舍命而不渝,天地知我,唯願家國無憂。”

    ……

    藥香幾重,留蒼白一縷。

    靜。

    許久,楚瑜才輕輕點了點頭,極為虛弱道:“此事,我心中有數了。”

    沈太醫遲疑一瞬,道:“二爺的意思是……”

    楚瑜被褥下的手緩緩放在小腹上,因著他的疏忽,險些失了這個孩子。如今承蒙天憐他一分,艱難保住了,又怎麽能舍了去。

    沈太醫見楚瑜這幅神情,自然明白了他是什麽意思,不由得皺眉道:“二爺方才應該也聽得明白了,依您現在的身子留這胎怕是不妥。”

    楚瑜歎息道:“若是不留,今後我可還能再有子嗣?”

    沈太醫頓了頓,如實道:“怕是難有。”

    楚瑜指尖堪堪定在小腹上,苦笑道:“兄長為君後,所衍子嗣皆是天家血脈。國公府後繼無人,真兒到底是個姑娘,若我百年之後留她一人,無兄弟幫襯,她可撐得下去……這個孩子,無論如何一定要留住。”

    沈太醫知道楚瑜心裏有了定奪,隻得道:“二爺既然這般吩咐,我等自當竭盡全力。隻是二爺如今不比從前,今兒個這般兇險也隻是個開始,往後的日子怕是更難。二爺當靜心休養,勿要操勞,盡量臥床安胎才是。”

    楚瑜頷首,十分乖順道:“今後一切都聽沈太醫的。”

    沈太醫若是打聽一下之前貼身照顧楚二爺的幾位太醫就該知道,這話說了形同沒說,若是遇個什麽事兒,楚二爺從來都不是個肯讓別人拿主意的人。

    到底也算個喜事,楚瑜特意讓小廚房多加兩道秦崢愛吃的菜,待他迴來好叫他也高興一番。

    直到傍晚,秦崢才迴府,彼時楚瑜已經扛不住睡了過去。

    屋子裏還殘留著藥香,秦崢揮退了伺候的丫鬟們,獨自沿著床邊緩緩坐**去。楚瑜睡得不大安穩,眉心微蹙,臉色也白得使人心疼。

    “清辭……”秦崢輕喚一聲,指尖緩緩撫過楚瑜臉側。

    楚瑜驀地驚醒,定了定神,待瞧見是秦崢迴來了,眸子不由得亮了起來。他側了側身子,故意推開秦崢的手,不冷不熱道:“怎麽才迴來。”

    秦崢捏住楚瑜指尖,勉強笑了笑:“朝中有些事耽擱了,清辭怎麽還沒起身,可是昨晚累著了?隻怪我……當仔細著你身子的,有沒有叫太醫來給你診脈?今兒個胃口怎樣,有沒有按時用飯,按點服藥?”

    楚瑜繃不住笑了:“囉嗦。”

    秦崢眼裏有些泛酸,俯身吻了吻楚瑜眉心:“清辭,我有事同你說。”

    楚瑜含笑道:“正巧,我也有話同你講,看在你是我夫人的份上,讓你先說。”

    秦崢看著眼前的人,貪戀著每一眼,他沉默良久,才艱難道:“今日在朝中領命,率領大軍,平定邊疆,即日出征。”

    燭芯驀地爆開,發出清脆的聲響,卻像是炸在心中。

    楚瑜唇角的笑容像是燭淚,漸漸消融。

    “來人。”楚瑜喚道。

    有丫鬟打外頭進來,福了一福:“二爺吩咐。”

    楚瑜淡淡道:“將侯爺的東西收拾一下,從今兒個起不準宿在我房裏。”

    秦崢怔住,無措道:“清辭……我……”

    楚瑜闔眸,背過身去,不再理會他。

    直到秦崢被連人帶東西轟出去,楚瑜才讓人喚秋月來。

    “二爺……”秋月不太明白秦崢怎麽一天就失寵了。

    楚瑜道:“秋月,你吩咐下去,將我有孕的事壓下去,仔細把口風封嚴了。”

    秋月皺眉道:“二爺不肯叫侯爺知道?”

    楚瑜搖頭:“不止是侯爺。”

    “秋月明白了。”

    昨兒個尚且新人紅燭兩執手,今兒個卻是獨枕孤燈,不信人間別有愁。

    家國若不顧,何言子與妻。楚瑜不是不明白,可如今秦崢不隻是他的男人,亦是真兒、是他腹中孩子的父親,叫他如何舍得。

    將心比心,秦崢又何嚐舍得?戰場瞬息萬變,若有分毫瞻前顧後,就是生死關頭。若知曉他腹中又有了自己的骨肉,秦崢可還能一往無前?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倒不若就此相敬如冰。

    ……

    出征在即,秦崢的時間並不寬裕,時常白日忙得腳不沾地,晚上迴來的時候楚瑜已經睡下了。留給他的仍舊是閉門羹,實在忍耐不住,隻好半夜翻窗子進去,在楚瑜床邊坐上半宿。天不亮,又往校場去。

    這樣僵持了六日,秦崢接了出征的指令,明日大軍將離開上京。暮色沉沉,秦崢方才歸。楚瑜屋子裏每天都滿是濃鬱的藥味,揮散不去。

    秦崢仔細詢問了太醫可是楚瑜近來舊疾複發才加重了用藥,太醫早得了楚瑜的叮囑,自是不敢多言,隻是借口氣候不穩才換了幾味藥。

    楚瑜有孕後常有嗜睡之症,服了藥早早就睡下了。秦崢悄悄翻窗進去的時候,隻看見楚瑜睡得沉沉。他守了一宿,從月上柳梢至晨曦將至。

    臨到走時,秦崢長長歎息一聲,道:“清辭,保重……”

    淺吻落在唇上,許久才戀戀不舍地離去。

    秦崢轉身,自是看不見楚瑜眼角落的淚,悄無聲息地浸透了繡枕。

    ※

    燕自開國,一掃八荒,築城牆以鎮九州。天子定守國門,君王寧死社稷。眾將士定遵太祖之誌,守土開疆,掃平四夷,安燕國萬世之基。若亡,謹以此身做英靈一縷,佑燕國永世不衰。日月為證,天地共鑒,仙魔神鬼共聽之!

    “萬勝!萬勝!萬勝!”

    隨號角聲,大軍啟程!

    銀甲在晨光中折作無數熠熠光輝,秦崢身披戎裝,腰懸寶劍,身側是數十萬大軍,身前是坦蕩征途。他驀地迴首,巍巍皇城盡在身後。

    似風吹萬裏雪落心頭,又平底引驚雷,秦崢猛地瞪大眼睛。

    城牆之上,楚瑜嫁衣勝火,眉目如畫,風勾墨發一縷飄搖。

    連理分枝鸞失伴,又是一場離散。

    風中傳來大軍離去的歌聲。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楚瑜看著大軍漸行漸遠,直到秦崢的身影再也尋不見。他闔眸,心道:秦崢,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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