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別列夫如果放在後世一定是位業績斐然的推銷員,或者是思想工作相當出色的政委, 總之打破了伊薇特對毛子的一貫刻板印象——以前她總以為戰鬥民族都是又勇又二的。

    總之, 這幾天先在旅店租個房間,把這個小拖油瓶安置在裏麵, 等狼人首領為他找好合適的養父母吧……

    這些瑣事忙完, 也該做點正事了,由於伊薇特答應了自己的請求, 科別列夫自然特別賣力,不僅在地圖上勾畫出伊薇特需要的店鋪地址, 還詳細向她說明了各個店的業務範疇、風格特色等等。

    “這裏是漢克老爹的典當鋪, 他以前是一位豢養‘魚鷹’的小偷教父,現在手下還有很多少年扒手, 店裏的隱藏菜單大多是扒竊所得, 比如懷表、手絹等等,他雇傭的金銀匠和裁縫手藝不錯,能夠打磨和拆掉物件上的物主名字字母,並且翻新得和剛做出來一模一樣。”

    “這間店屬於紅胡子拉姆齊, 他的同夥是一群膽大妄為的夜盜, 專門晚上入室劫掠,但凡伯明翰的警察稍微有點作用, 他們早應該上絞架十次了……”

    一家一家店對比下去, 伊薇特勾選了幾個“業務範圍”比較符合的, 在地圖上製訂出路線, 準備先和科別列夫去查訪它們。

    “喲, 這不是血帽子幫的‘剃刀’老兄嗎?今天來店裏有什麽需要我效勞?”

    這是伊薇特和科別列夫來到的第三間店,前麵兩間的店主也都認識他。黑幫賺錢方式中總免不了偷雞摸狗,固然狼人擔任打手一般隻需要解決幫會的暴力衝突,不負責賺錢,但既然店主人都認識他,看來他的外號“剃刀”在伯明翰的灰色世界也算是聲名遠播。

    畢竟科別列夫是帶了氏族十幾號狼人來到伯明翰,阿爾比恩底層民眾極端排外,認為外來者搶走了他們的工作機會,沒有點權力傍身很容易在生活中遇到刁難,但狼人親子必須分離的特性和情緒波動的特質注定無法走上層路線,如此一來,加入黑幫反而是最優的選擇。

    按照他們討論好的說辭,科別列夫露出略有幾分無賴的笑容,親昵地錘了錘店主肩膀:“這不是有以前的朋友來找我了嘛……這位先生的長輩是我在基輔羅斯時的恩人,如果不是他出手幫助,我早就被沙皇的爪牙扔進烏拉爾山脈的某個礦洞當奴隸了,現在他的侄子到伯明翰來遊玩,遇到了麻煩我也不能不管。”

    店主看了伊薇特一眼,隻見是個俊秀的少年,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孩子,也沒怎麽懷疑:“那位先生遇到了什麽麻煩,需要大名鼎鼎的‘剃刀’親自一起來?”

    “唉……這也怪我。”科別列夫壓低聲音說,“我本以為他第一次出門在外,也許沒見過女人,就帶他去開開葷,結果他被一位姑娘迷住了,那婊|子向他賣弄風情,哭訴自己不久前才被暴徒搶劫,我這位單純的朋友立馬被那柔弱的姿態打動,拍著胸脯吹噓他和本地幫派關係多麽好,你知道的,很多男人都有這種衝動,希望自己被女士用崇拜的目光注視,可誰也不會像他那樣對聖靈發誓一定要幫心上人找到失物。鑒於我這位朋友又是位榮譽感強烈的紳士,我就隻好陪他跑一趟了,我說你這有沒有什麽新到的二手首飾,快全部拿出來讓我們找找。放心,錢少不了你的,隻要東西對,我這位朋友可從來沒有討價還價的習慣。”

    能幫得上本地黑道界出名的打手,又有錢賺,店主痛快地從櫃台下方暗格中取出幾個箱子。

    “我這隻收首飾,最近的貨除去已經賣掉的,幾乎全都在這裏了。”

    狼人挨個把它們拾起來,卻暗自用嗅覺去辨認。兇手完全沒有留下氣味,那麽有兩種可能:第一是他擁有某種收斂氣息的能力或者奇物,這樣超凡能力隨時間消逝後,氣味也會再度出現;第二種可能是兇手像橡皮擦那樣“擦除”氣味,如此一來,贓物上味道特別幹淨的同樣也有問題。

    所以答案就在這兩種中。而且兇手在盡情破壞完屍體後,用帶血的手去碰死者財物,然後步行離開,在這期間血液幹涸凝固在首飾上,就算清洗也會在寶石鑲嵌的縫隙中留下一些黑色碎屑,狼人這種感官特別靈敏的並不難找到。

    “你看看這個是不是你的小甜心丟失的戒指?”科別列夫隻要找到一個可疑的,就會把它遞給伊薇特,然後伊薇特再根據警方從證人那得到的線索,對比究竟是不是死者的物品。

    “很像,先買下吧,一會讓她挑挑看。”伊薇特目光一凝,把這枚戒指放到一邊的手帕上,那裏還躺著一對流蘇鏈子略微變形的耳環。

    “好了,按你說的特征看起來就這些了,希望你今晚能給佳人一個驚喜。”科別列夫粗略鑒別完畢,給伊薇特打出了撤退的暗號。

    “如果是真的話,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在付給眉開眼笑的店主絕對的溢價後,伊薇特隨口打聽起前來銷贓的人的特征。

    “我想知道究竟是哪個混球欺負我心愛的女人?你看,這枚耳環都快被扯壞了……一想起她玫瑰花瓣般的甜美耳垂曾受到如此殘酷的對待,就讓我怒火中燒,我要找到這個人,狠狠地教訓他!”伊薇特假裝憤怒地咒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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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靜點,先生,我國很久以前就禁止決鬥了……不過揍他一頓倒是可以的。”店主對慷慨的顧客格外寬容,雖然自己這行按理來說不能泄露銷贓者的身份,但既然是“剃刀”帶來的,那自然是伯明翰灰色世界自己人的事,反正對方也是圈外人,告訴他也算不上什麽出賣。

    “那應該是一位剛入行的家夥,我對這一帶的扒手和強盜都比較熟,可從來沒見過有這一號人。”當鋪老板語速放慢,像是在迴憶:“他須發是有些發灰的棕色,留著邋遢的八字胡,雙頰深陷,眼神躲閃,穿著有些肮髒的夾克,身上很臭,胸前還係著一條皮圍裙……”

    “我想你知道,該怎麽得到它。”伊薇特點點頭,在桌上擺上一鎊硬幣,給了老板極大的鼓勵。

    “老實說,我很討厭他,那一看就是個懦夫、孬種,那天他在我店鋪外踟躇了半小時,遊移不定的目光假裝在打量櫥窗,仿佛一位老爺打算買點鑽石項鏈這類‘微不足道’的東西似的。”老板尖酸刻薄地說:“那個傻瓜,他差點引來巡警的關注,他們疑心他是竊賊在踩點,在藍皮魔鬼將懷疑付諸現實之前,他終於走了進來,向我兜售他的戰利品。由於之前他的遲疑差點讓警察來到我的店鋪,我對他相當不滿,於是給了個打發叫花子的價格,也許他的良心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過錯,也不敢爭辯,灰溜溜拿著錢滾蛋了!”

    當鋪老板得意地向伊薇特邀功,順利得到一枚金閃閃的小硬幣。

    看著喜形於色的店主,伊薇特不禁感歎,這家夥要是知道他敲竹杠的對象是午夜殺手目前最大的嫌疑人,不知道是什麽感想。

    灰棕的發色,邋遢的八字胡,雙頰深陷……這些外貌特征無一不和警方懷疑的皮爾斯對得上,同樣皮圍裙也是屠宰行業的標配,因為宰殺牲畜時血液飛濺,布製作的圍裙會被浸濕弄髒衣服,根本起不到保護的作用,而別的行業比如麵包師、手藝人也用不著更加昂貴、用牛羊皮製作的圍裙。

    “這些東西上麵的氣味怎麽樣?是有血腥味,還是味道很淡,隻有當鋪店主的氣味?”當清查出銷贓窩點現存的所有遺物,伊薇特詢問狼人。

    “是前者,而且是非常濃鬱的血腥味,就像在血泊裏泡過一樣。看這枚水晶耳環,透過水晶你還能看到底座縫隙裏殘留的黑色血塊。”

    伊薇特依言拿起耳環,主石圓形的球麵仿佛一個放大鏡,透過它十分容易觀察到底托的清潔程度。

    大多數女性喜愛各種閃亮亮的首飾,而煙花女子更是如此,為了吸引恩客,總要把自己好好打扮一番,首飾比衣服保值,萬一生病急用也可以很快變賣,所以不管多麽窮的流鶯,有了閑錢總會購置幾件至少是白銀的小裝飾。

    如今,這些遺物已成為偵破兇手的重要線索。

    “有濃鬱的血腥味嗎……”伊薇特若有所思。

    “會不會哪裏出錯了?我親眼見過白獅大院附近的一具屍體,那裏根本沒留下她自己以外的氣味。而在這枚耳環上,我聞到了一種肮髒的惡臭,就像曾經很長時間放在一個裝過臭肉的袋子裏似的。”科別列夫懷疑地說。

    “你見過的屍體屬於第八位受害者,而我們今天找到的所有首飾都出自前幾位。這是巧合嗎?我覺得不像。”伊薇特低聲說。

    “什麽意思?”科別列夫皺眉。

    “你聽說過‘模仿犯’嗎?科別列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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