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特從夢中驚醒, 她感到自己心髒依舊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從床上爬起來, 把壁爐一顆火星移到蠟燭燈芯上, 淡淡的黃光照亮了臥室。她拿起床頭茶幾的牛奶，轉換壁爐的爐溫使其迅速溫熱, 然後咕咚咕咚咽下幾口。
加了砂糖的新鮮牛乳醇厚甘甜，甜味也能很好地放鬆心情。
她使自己鎮定下來，一邊迴憶夢境中所見的景象。
原來紅發男人竟然直接從眷族那裏獲得升揚的知識, 他難道不知道這樣做十分危險嗎？一旦被它們的低語蠱惑, 也許隻有落得畸變的下場。
但仔細想來，好像那個長著老人頭、不知道是畸變超凡者還是眷族的怪物告訴他，斷定他一定能獲得晉升的知識, 事實也許正如怪物所言，畢竟她遇到的敵人十分健康, 身體找不出有畸變的狀況，證明他也的確從匪夷所思的冒險行為中獲益。而且從紅發男人的舉動來看, 他簡直把老人頭的怪物當做聖靈來敬仰, 這是否能說明，老人頭怪物的判斷十分準確，所以才能積累這麽高的威信？
至於那老人頭的怪物……伊薇特總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它形貌無疑是十分扭曲恐怖的, 頭部以下看起來就像一隻放置了上千年的畸形死胎，而腦袋的人麵形態更增添了它的褻瀆與邪惡。
但這感覺又不同於眷族, 譬如不久前才經曆過的紫色流星事件, 如果乍一眼看去, 要說一顆流星哪裏可怕, 幾乎是感覺不到的，但如果凝視它的時間過久，就會有一種麵對未知的恐懼。
那種感受，也許隻有成為了超凡者才能夠體會，因為超凡者接觸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暗示比普通人多得多，能夠察覺很多表麵尋常的事物下隱藏的惡意。就像嬰兒一開始不知恐懼為何物，陰暗樓道盡頭倒著一把歪斜的凳子，垂下一根結成環、剛好能容納腦袋伸過的繩索，孩子不會明白它的含義，隻有大人才會因這些看似無害的尋常物什心驚膽戰。
如果說眷族是不管一開始形貌如何，隻要超凡者沒瘋，越接觸就會越感到異常和可怕，那麽老人頭的怪物就與這截然相反，最初它古怪的外形讓人驚駭，但隻要與之交流，心情就會趨於平穩，因為它所展示出的邏輯和理性將逐漸衝淡一開始的惡劣印象。毫無準備陡然目睹它的時候驚嚇度是最高的，接下來怎麽也不會超過這個初始巔峰值。
這種經曆伊薇特之前也似乎有過，仔細想了想，卻是在麵對紡錘的時候。一開始，他像一坨正在融化的蠟似的外貌讓她誤以為是畸變者，隨即對方友善禮貌的舉動讓她打消了疑慮。
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那老人頭的怪物想來一定是某個秘密結社的重要人物，就連紅發男人也是聽他號令，這樣邪惡的人，自己為什麽要把它和紡錘閣下聯係起來。
隻不過伊薇特又迴憶起紡錘提到過“命運”與“時序”領域的差別，倘若自己的理解沒錯，紡錘的命運能力主要是預測條件，要說的話有些像是前世看過的小說《封神演義》裏麵，元始天尊和薑子牙說，你下山誰叫你也不能迴頭，一迴頭就有多少路兵馬來打你。他隻知道滿足了某些條件可能發生什麽事，但不知道事情最終究竟會不會向這個方向發展，而以老人頭怪物的話來看，它好像可以直接看到未來得到結果。
難道這就是“時序”領域的能力？
不管是不是，紅發男人的組織看起來十分危險，他們竟然掌握了直接從眷族身上探尋超凡世界的秘密，也許這就是紅發男人設計讓普通人引來眷族降臨、自己再陰謀搶奪星之使徒的目的吧？雖然他們能這樣做的依仗是老人頭怪物的精準預測，但放任不管的話，很可能將來會引起□□煩。
得想個法子提醒組織注意到紅發男人有同夥。
想到這裏，伊薇特咽下了最後一口甘甜的牛奶。這奶品質很高，喝完掛杯濃濃的一層，每一口都是滿滿的醇香。
她家使用的乳製品、家畜家禽肉和一些時令蔬菜都是尤利西斯名下的農莊產的，每天都會送新鮮的過來，也就魚類、野味、水果林產什麽的需要在外麵商店購買，這倒不是她擺譜非要特供，實在是這個時代的食品安全不容樂觀。就拿牛奶來說，走街串巷售賣的奶車常常有樓上居民扔的垃圾、鳥糞、車輪濺起的泥漿撒入奶桶，這已經是良心商人的無意之失，還有一些更惡劣的摻水摻白堊土，以及前段時間報紙曝光的吝嗇鄉紳用牛奶洗澡後再把用過的奶裝桶出售，簡直讓人看了就惡心。
在這些堪比巫婆坩堝裏的混合物喂養下，通常喝牛奶的孩子大約有三分之一都活不到一歲生日。
好在尤利西斯名下產業送來的食物要經過他這位分析大師的檢驗，所以幾乎不存在問題，也是這個時代少見的放心食品。
算起來，艾莉森的女兒也半歲多一些了，因為伊薇特不限製女仆工作期間去哺乳，所以小瑪麗現在還沒有和這個時代的孩子一樣早早斷奶，對比早已開始吃糊糊的其他嬰兒，她長得白白胖胖的，圓滾滾的手臂和腿像是一節節蓮藕，看起來活潑又健康。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不過算起來，艾莉森應該也差不多快停止母乳分泌了，而且繼續哺乳似乎對母親身體傷害也比較大。
後世的孩子一般都是吃奶粉到一兩歲再斷奶，但艾莉森多半不會那麽做，她大概率接下來會喂給小瑪麗麵糊糊，這樣對孩子可談不上什麽好處。幹脆讓莊園的管事再多送些牛奶來，讓她再用這種品質有保障的奶再喂一段時間。
伊薇特把這些事記下，熄滅了燈，縮迴被窩開始迴籠覺。
第三天，就在農莊送來今天的新鮮農產品後不久，阿爾托竟然緊隨其後登門了。
這時候伊薇特穿著晨服剛下樓，沒想到竟然遇到意料之外的人來拜訪。
“阿爾托先生，要一起吃早餐嗎？”伊薇特問。
一旁的艾莉森表情有些古怪，確實，按照阿爾比恩風俗，中午之前來拜訪都是不太禮貌的，除非是最最最親密的朋友才可以這樣，所以她現在盯著阿爾托先生，一定認為他是位不通人情世故的呆瓜。
“謝謝你的好意，伊維斯，不過不用了，剛在路上吃了幾塊三明治。我這次來找你是有工作上的事商量……”他猶豫著說。
艾莉森明白他的意思，默默退出去並把門帶上了。
“阿爾托先生，才過了一天就隨意走動，你的腿已經完全康複了嗎？果然爵士先生的治療很有用吧！”伊薇特微笑著說。
“呃……的確……非常有用……”阿爾托臉色一變，吞吞吐吐地迴答，不知為什麽，他剛剛還行動自如的腿卻莫名地崴了一下。
阿爾托定定神，像是在驅散什麽不美好的迴憶，然後嚴肅地說：“關於流星事件的報告，我已經按你說的遞交給了組織，倫敦塔讚許我們的功績，同時讓我們不要把這件事的經過告訴任何人，從今以後都要當做完全沒有發生過。”
“怎麽會這樣？！”伊薇特從來沒有收到過如此奇怪的指令。
不對，雖然她沒收到過，但有別人遇到過同樣的事！
伊薇特想起不久前沙爾小姐透露的。她因為在查案過程中受到其他自由超凡者的詛咒，不得不藏匿在安全封閉的地點等待詛咒效力結束，雖然後來施咒者的死去讓詛咒提前消散，但她緊接著也收到了同樣的緘口要求。
這兩起事件中究竟有什麽共同點，讓組織都做出了保密的決定？
見她沉默不語，阿爾托大概會錯了意，安慰她：“隻是不能提及而已，但獎勵是不會少的。那可是一隻幾乎完好的眷族，我已經在報告上說，這次得到的收益大部分都交給你，我敢打賭，一定可以製造出一件相當不錯的奇物吧！哈哈哈~”
一般這種成功捕獲目標，而且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和輿論影響的，幾乎屬於完美解決任務，除了可以得到眷族或是畸變超凡者的材料用以製作奇物外，組織還會視情況而定給與一些凡俗的好處，比如錢、莊園或是土地什麽的。
但對於超凡者來說，在夠用的情況下，凡俗的利益已經沒那麽重要了，沉溺享樂反而會增加畸變的風險，隻有那些保持一二層源質、因為懼怕帷幕後的真實根本沒打算進階的超凡者才會追求聲色。
所以錢對阿爾托來說，其實上是沒什麽用的獎勵，他說的把大頭交給伊薇特，顯然就是把星之使徒製作的奇物讓給她。
“阿爾托先生，它是我們共同的成果，我認為你應該謹慎考慮……”
“反正我報告已經交上去了，事實已經無法改變，而且這次本來就是你出力最多，從偵查到戰鬥方便都是。如果我攫取了不屬於我的利益，那將影響我的信條，讓我罹患畸變的風險。”阿爾托故意說得很嚴重，“好了伊維斯，不要斤斤計較這些小事，大不了下次再合作的時候，我拿出我真正的實力，讓你看看組織的‘獵犬’是怎麽抓歹徒的！哼，到時候我可不會讓你！”
阿爾托豪爽地說著，一邊起身從衣帽架上拿下自己的帽子，似乎準備迴去了。
“阿爾托先生，我們抓的眷族是活的，組織會把它殺死用來製作奇物嗎？會不會活著的眷族更加有用？”
“真是奇怪的想法，伊維斯。”阿爾托迷惑地皺眉，“隻有死掉的眷族才是最好的眷族，它們是危害這個世界的害蟲和災厄，一旦抓住必須盡快處死。當然，並不是活的就沒用，在精確短暫的分析後，它們會被做成具有魔法效力的奇物道具，一隻活著的眷族經由專業人員采集素材製作的物品，一定比上交屍體得到的奇物效果更好。”
※※※※※※※※※※※※※※※※※※※※
當時的牛奶確實比較毒，而且歐洲還作死喜歡給孩子喂牛奶，尤其有錢人，上流社會的媽媽覺得喂奶有失身份，請奶媽又怕賤民的因子通過奶影響了他們家高貴的血統，然後選擇喂牛奶，很多小孩子早早就死了，當時還有專門給早夭孩子攝影的產業，打扮得跟睡著一樣，就可以給父母留作紀念。
瑞典印在鈔票上的一位科學家叫林奈的說過“不知廉恥的女人，胸口永遠淌著乳汁。”
為了不讓人覺得粗俗，好多媽媽都去買奸商的黑心食品，但當時的技術條件又達不到，雀巢在19世紀中期開始生產母乳替代品，估計毒死了不少小孩，1912年發表在波士頓醫學和手術期刊上的文章說，早夭的孩子大多是吃替代食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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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老人頭的怪物……伊薇特總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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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感覺又不同於眷族, 譬如不久前才經曆過的紫色流星事件, 如果乍一眼看去, 要說一顆流星哪裏可怕, 幾乎是感覺不到的，但如果凝視它的時間過久，就會有一種麵對未知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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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經曆伊薇特之前也似乎有過，仔細想了想，卻是在麵對紡錘的時候。一開始，他像一坨正在融化的蠟似的外貌讓她誤以為是畸變者，隨即對方友善禮貌的舉動讓她打消了疑慮。
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那老人頭的怪物想來一定是某個秘密結社的重要人物，就連紅發男人也是聽他號令，這樣邪惡的人，自己為什麽要把它和紡錘閣下聯係起來。
隻不過伊薇特又迴憶起紡錘提到過“命運”與“時序”領域的差別，倘若自己的理解沒錯，紡錘的命運能力主要是預測條件，要說的話有些像是前世看過的小說《封神演義》裏麵，元始天尊和薑子牙說，你下山誰叫你也不能迴頭，一迴頭就有多少路兵馬來打你。他隻知道滿足了某些條件可能發生什麽事，但不知道事情最終究竟會不會向這個方向發展，而以老人頭怪物的話來看，它好像可以直接看到未來得到結果。
難道這就是“時序”領域的能力？
不管是不是，紅發男人的組織看起來十分危險，他們竟然掌握了直接從眷族身上探尋超凡世界的秘密，也許這就是紅發男人設計讓普通人引來眷族降臨、自己再陰謀搶奪星之使徒的目的吧？雖然他們能這樣做的依仗是老人頭怪物的精準預測，但放任不管的話，很可能將來會引起□□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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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尤利西斯名下產業送來的食物要經過他這位分析大師的檢驗，所以幾乎不存在問題，也是這個時代少見的放心食品。
算起來，艾莉森的女兒也半歲多一些了，因為伊薇特不限製女仆工作期間去哺乳，所以小瑪麗現在還沒有和這個時代的孩子一樣早早斷奶，對比早已開始吃糊糊的其他嬰兒，她長得白白胖胖的，圓滾滾的手臂和腿像是一節節蓮藕，看起來活潑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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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艾莉森表情有些古怪，確實，按照阿爾比恩風俗，中午之前來拜訪都是不太禮貌的，除非是最最最親密的朋友才可以這樣，所以她現在盯著阿爾托先生，一定認為他是位不通人情世故的呆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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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托定定神，像是在驅散什麽不美好的迴憶，然後嚴肅地說：“關於流星事件的報告，我已經按你說的遞交給了組織，倫敦塔讚許我們的功績，同時讓我們不要把這件事的經過告訴任何人，從今以後都要當做完全沒有發生過。”
“怎麽會這樣？！”伊薇特從來沒有收到過如此奇怪的指令。
不對，雖然她沒收到過，但有別人遇到過同樣的事！
伊薇特想起不久前沙爾小姐透露的。她因為在查案過程中受到其他自由超凡者的詛咒，不得不藏匿在安全封閉的地點等待詛咒效力結束，雖然後來施咒者的死去讓詛咒提前消散，但她緊接著也收到了同樣的緘口要求。
這兩起事件中究竟有什麽共同點，讓組織都做出了保密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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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這種成功捕獲目標，而且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和輿論影響的，幾乎屬於完美解決任務，除了可以得到眷族或是畸變超凡者的材料用以製作奇物外，組織還會視情況而定給與一些凡俗的好處，比如錢、莊園或是土地什麽的。
但對於超凡者來說，在夠用的情況下，凡俗的利益已經沒那麽重要了，沉溺享樂反而會增加畸變的風險，隻有那些保持一二層源質、因為懼怕帷幕後的真實根本沒打算進階的超凡者才會追求聲色。
所以錢對阿爾托來說，其實上是沒什麽用的獎勵，他說的把大頭交給伊薇特，顯然就是把星之使徒製作的奇物讓給她。
“阿爾托先生，它是我們共同的成果，我認為你應該謹慎考慮……”
“反正我報告已經交上去了，事實已經無法改變，而且這次本來就是你出力最多，從偵查到戰鬥方便都是。如果我攫取了不屬於我的利益，那將影響我的信條，讓我罹患畸變的風險。”阿爾托故意說得很嚴重，“好了伊維斯，不要斤斤計較這些小事，大不了下次再合作的時候，我拿出我真正的實力，讓你看看組織的‘獵犬’是怎麽抓歹徒的！哼，到時候我可不會讓你！”
阿爾托豪爽地說著，一邊起身從衣帽架上拿下自己的帽子，似乎準備迴去了。
“阿爾托先生，我們抓的眷族是活的，組織會把它殺死用來製作奇物嗎？會不會活著的眷族更加有用？”
“真是奇怪的想法，伊維斯。”阿爾托迷惑地皺眉，“隻有死掉的眷族才是最好的眷族，它們是危害這個世界的害蟲和災厄，一旦抓住必須盡快處死。當然，並不是活的就沒用，在精確短暫的分析後，它們會被做成具有魔法效力的奇物道具，一隻活著的眷族經由專業人員采集素材製作的物品，一定比上交屍體得到的奇物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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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牛奶確實比較毒，而且歐洲還作死喜歡給孩子喂牛奶，尤其有錢人，上流社會的媽媽覺得喂奶有失身份，請奶媽又怕賤民的因子通過奶影響了他們家高貴的血統，然後選擇喂牛奶，很多小孩子早早就死了，當時還有專門給早夭孩子攝影的產業，打扮得跟睡著一樣，就可以給父母留作紀念。
瑞典印在鈔票上的一位科學家叫林奈的說過“不知廉恥的女人，胸口永遠淌著乳汁。”
為了不讓人覺得粗俗，好多媽媽都去買奸商的黑心食品，但當時的技術條件又達不到，雀巢在19世紀中期開始生產母乳替代品，估計毒死了不少小孩，1912年發表在波士頓醫學和手術期刊上的文章說，早夭的孩子大多是吃替代食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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