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山竹樓小院。


    天女瑤從笸籮裏抓出一把曬幹的金銀花,扔到茶壺裏慢慢煮著。


    壺中水沸,花草茶散發出清雅的香氣。


    “迴來了,先喝杯金銀花茶,消消火氣。”


    天女嵐沒說話,拖過一張竹榻,坐到茶爐邊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啜飲。


    “給你,”天女嵐隨手從儲物空間取出玉盒和一團黑得發亮的球體,扔到對麵道,“井欽的劍意指環,還有魔族精血。”


    天女瑤接過兩樣東西,擺弄一下就收了起來。


    這些東西代表著麻煩,等將來井曉迴來給她就是了。


    (井曉:喂,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井欽魔尊隻是表明一個態度,他要做的事情,並不會因為與井曉的血脈關係,而有所不同。


    “魔族不死心啊,高等魔族還是喜歡人間繁華。”


    “那也是人間的事情了。”天女嵐淡淡應聲,“三界融合,人間動蕩。梧桐山不僅推廣優質糧種,還把這些年的存糧都分給人族,助他們渡過難關。管了這麽多年還不夠,難道還要沒完沒了嗎?”


    天女瑤:“夏頌的事情,你真不管了?我看他可不像會放過你的意思。”


    “瑤不是想把梧桐山與仙山岱輿合為一體嗎?搬家吧。”


    天女嵐放下茶杯,覺得喝茶不夠勁兒,扯過天女瑤的袖子,從她的儲物空間中掏出一壺猴兒酒,舉到嘴邊直接對著酒壺灌了一大口金色酒液。


    “還是這個對味。”天女嵐滿意地喟歎一聲,“將來仙山浮於四海,隱於虛無,誰都找不到。”


    天女瑤看著放下神明架子的天女嵐,搖了搖頭。


    “人族的命運,確實需要人族自主選擇。已經給人間界爭取了數十年的緩衝時間,要是還立不起來,也怨不得別人。”


    一壺猴兒酒下肚,天女嵐放軟身體靠到竹榻的椅背上,卸去三分威嚴,多了幾分灑脫。


    她伸出白皙的手掌,擋住透過竹林灑落地麵的稀疏陽光,眼神悠遠空明。


    “井曉去哪了?”


    天女瑤:“在某個小世界的星河裏浪著呢,還有隻虎憨憨陪著她。”


    “陸寅君?嗬,她倒是逍遙自在。”


    “你原本也可以,誰讓你選了一條先入世,再出世的修行之道。”


    天女瑤手執竹筒給茶壺加水,看著壺蓋上方水汽緩緩蒸騰,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帶著奇特的韻律感。


    天女嵐仿照當初井曉的姿勢,懶懶散散地躺著,沒有迴答天女瑤的話。


    修行從來不是端坐高台,隔岸觀火、霧裏看花,就能修為精進的。


    不入世,如何出世?


    她選擇的這條路,看似艱難,其實已經是多方比較之後的最優解。畢竟她不想成為三界融合的基石。


    琮蒼太子當年是沒得選,她有選擇的餘地,為什麽要按別人的要求去修行?哪怕那個別人,就是她自己的本體。


    咚……噠……


    接滿水的竹筒敲在下方的水缽上,發出空靈的聲音。


    天女瑤從茶桌邊起身,舒展一下身體,問:“我去做晚飯,你想吃什麽?”


    “牛油火鍋,以前總看井曉吃,我還沒嚐過。”


    天女嵐懶得動彈,指使起本體來理直氣壯。


    天女瑤詫異:“你在皇宮也沒吃過?”


    “吃得滿嘴流油,那多不雅。”


    “你可以繼續當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


    “我不,我現在要學井曉的隨心自在。”


    天女瑤瞥著偶像包袱甚重的某仙女,生硬地轉移話題:“你家那位太子處境可不太妙。”


    “那是夏頌的兒子,又不是我的孩子。”天女嵐嘴角挑起一個漂亮的弧度,“沒被廢後之前,我是他嫡母。現在我們沒關係了。”


    “世人都以為是你親生的。”


    “一點小障眼法而已,他是我的婢女和夏頌生的。”天女嵐仰頭看向端莊的少女,不知道對方一嘴油是何模樣,“喂,別轉移話題,牛油火鍋。”


    “等著。”


    天女瑤輕哼一聲,甩著衣袖轉身進入廚房。


    身後傳來天女嵐悠悠的聲音:“人生七苦,勘破不易啊!”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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