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董昭跟林萍相擁躺在了一張床上。


    忙了一天的董昭,此刻居然沒有任何疲憊之感。他攬著林萍的肩膀,嗅著她的發香,眼睛望著上頭,若有所思。


    “昭哥,你在想什麽?”林萍好奇問道。


    “我在想,怎麽了結這一切。”董昭道。


    林萍望著他的側臉,身子又靠近了些:“這一天很快就會來到的,如今的你,這世上應該已經沒有對手了吧?”


    “難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還沒找到師傅,我想跟她重逢,如果可以,再跟她比試一番。”董昭想起了沈落英。


    胡長眉曾說,沈落英下了西洋,董昭迴到這邊後,想過去問伊寧,可他卻一直都沒有開口……他害怕知道真相,或許不知道,不明了,反而更好些吧……


    “你一定會找到的,我相信你!”林萍溫柔的聲音在他耳畔迴響。


    董昭沒有作聲,依然睜著眼睛望著頭頂,似乎又在想什麽。


    “昭哥,你還有心事?”林萍又問道。


    “阿萍,我還是睡不著……”董昭看向了林萍。


    林萍頓了一下:“那你要不要那個?”


    董昭問道:“哪個?”


    林萍抿著嘴唇:“就是……就是你跟大姐二姐的那個……”


    “今晚還是不要吧……”董昭別過了頭。


    “你……為什麽?是我不如大姐二姐嗎?”林萍似乎有些生氣了。


    “沒有的事,你不要瞎想。”


    “那你跟大姐二姐都可以,跟我為什麽不可以?”林萍質問了起來。


    董昭輕歎了一聲,強行解釋道:“我跟白梨,是結發夫妻。而幽蘭,她是練了溯源神功,那方麵旺盛,如果多年不交合,她會內息紊亂……”


    “你又又搪塞我……”林萍嘀咕了一句。


    “而你,現在還是完璧之身,你值得我明媒正娶。我要把你用八抬大轎抬進家門,讓你風風光光的嫁進我家。現在,不急,還不是貪歡的時候。”董昭解釋道。


    “那你抱著我睡。”林萍隻得這麽說了。


    “好。”


    董昭將林萍摟進了懷裏,閉上了眼。


    可林萍卻睡不著,又問道:“昭哥,你真的要娶寧姐嗎?”


    “嗯,要娶。”董昭想都沒想就說道。


    “那寧姐,不就成了老七了?”


    “什麽老七?你聽誰說的?”


    “三姐四姐這麽跟我說的,說青芷是老六,寧姐是老七……”


    “噗嗤……”董昭笑出了聲來,“別搞這種排名,你們在我心裏都一樣重要。”


    “哼,你個花心蘿卜!”林萍掄起拳頭在董昭胸口捶了一拳。


    “睡覺睡覺。”董昭在林萍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又摟緊了一些。


    今夜,是個涼爽的夏夜,很快,兩人唿吸漸漸變得平穩起來,安然的睡著了。


    有人睡得著,可有人卻睡不著。


    陝北榆林,在軍營裏的一座營房之內,一個中年男子在床榻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他正是辛元甫。


    這陣子以來,他由於犯錯挨了三十軍棍,又被降級成了伍長,日子過得相當不好。不僅夥食裏少了一碗肉湯,就連許多新兵蛋子都對他指指點點,說三道四,讓他很不舒服。


    他這些天,趁著無事的時候,就跑到榆林城外的古柳坡去找那兩位“大俠”說話。那兩位“大俠”非常同情他的遭遇,也對他相當認可。那兩位“大俠”不僅胸襟開闊,閱曆豐富,而且說話還好聽,這讓辛元甫感動不已。


    於是辛元甫就將這兩人視為了知己。


    今夜難以入眠的辛元甫,索性從床上爬了起來,他穿好衣服,就出了門,準備出去吹吹風。


    可是當他走出營房,離開軍營三百步左右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聲貓叫。


    他立馬警覺了起來,軍營是不養貓的,而且跟百姓住的地方隔的很遠,這地方平日裏鳥跟耗子都沒有,哪來的貓?


    他轉頭,看向了左側的一處高坎,那聲貓叫正是從那高坎之後發出來的。


    “喵……”貓叫聲再次傳來,辛元甫心頭一震。


    他一把拔出佩刀,貓起腰,壯著膽子朝那高坎走了過去,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麽玩意!


    他慢慢靠了過去,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音,甚至屏住了唿吸。他走到高坎之後,定了定神,猛地一舉刀,一個轉身,一刀朝高坎後邊劈了過去!


    “叮!”


    辛元甫一刀劈下,居然被兩根手指夾住了!而辛元甫的麵前,出現了一個臉色煞白的人,用一雙如鷹一般的眼睛正冷冷的望著他。


    “你是誰?”辛元甫驚恐無比,這人能徒手夾住他的刀,功夫不知比他高多少。


    “辛元甫,咱家找你找的好苦啊。”那臉色煞白的人鬆開了他的刀,冷冷的說了一句。他的聲音相當尖銳,像個女人。


    辛元甫一下就明白了,來人是個太監!


    “你是……你是朝廷的人?”辛元甫脫口而出。


    “嗬,還不笨嘛……”


    辛元甫一驚,手裏拿著的刀不覺抖了一下,朝廷的人居然找到這兒來了嗎?


    “咱家名叫鄭桐,乃是謝院長的心腹。”那人自我介紹了一句。


    “你想幹嘛?”辛元甫聽得他這身份,心頭一緊。


    “辛元甫,你可記得你答應過院長的事嗎?”鄭桐開門見山道。


    辛元甫沒有迴答,他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眼見辛元甫不開口,鄭桐語氣尖銳了起來:“辛元甫,你躲在這不毛之地當個小兵,吃盡了苦頭,受了這麽多委屈,你難道甘心嗎?”


    辛元甫低下頭,收起了刀:“當然不甘心……”


    “哼,你爹辛吉,為了他們出生入死,可到頭來,你得到了什麽?他們這麽對你,難道不是褻瀆你父親嗎?”鄭桐再次說道,言語間充滿了一副為他打抱不平的不滿。


    “謝天讓你這個時候來找我,是想讓我為你們做什麽吧?”辛元甫沉下心來問道。


    “不錯,很快就要打仗了,院長想讓你做點事。事成之後,你不僅可以當上高官,手握軍權,還能享受一輩子榮華富貴!”鄭桐循循誘惑了起來。


    “可我現在隻是個小卒,又無法離開這軍營,我能做什麽?”辛元甫大聲道。


    “嗬嗬嗬嗬……你能!”鄭桐用肯定的語氣道。


    “我能?”辛元甫一臉不可置信。


    “對!”鄭桐忽然神色一變,一手探出,一下就掐住了辛元甫的喉嚨!然後另一手手指閃電般一彈,便將一粒藥丸打入了辛元甫的嘴裏,再一抬他下巴,便讓辛元甫吃了下去……


    鄭桐手法極快,等到辛元甫反應過來時,鄭桐已經收手,而那粒藥丸,也進了辛元甫的肚子裏……


    “啊……你給我吃了什麽?”辛元甫捂著脖子,氣急敗壞問道。


    “這是滿月殤!一個月之內,若是沒有解藥,你就會毒發身亡!而解藥,天底下隻有院長有!你若不想死的話,就照咱家說的做!”鄭桐冷冰冰道。


    “做什麽?你說!”辛元甫隻得問道。


    “等朝廷跟北鎮打起來的時候,你潛入府州百花穀,那裏邊一定有著青鋒門最重要的東西或者人!你進了裏邊後,就想方設法毀了那裏!讓他們後院起火!”


    “啊?這……”辛元甫一臉為難。


    “做不到你就等死吧!可你若是能做到,不僅解藥會到手,你要的高官厚祿,院長都會給你!”鄭桐滴水不漏道。


    “我……”辛元甫心中大駭,那時候種下的惡果,沒想到現在結出來了……


    “想明白了沒?”那人冷冷盯著辛元甫問道。


    “若你們不給我解藥怎麽辦?還有,我一個人,勢單力孤,去百花穀,隻恐有死無生。”辛元甫將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


    “放心好了,我們在百花穀外的茂林村已經潛伏了一批人,他們會幫你的。”那人笑笑道。


    “那你們自己怎麽不殺進去?”


    “蠢貨!我們都是生麵孔!那青鋒門在三晉之地的掌控力極強!這陣子朝廷的人不知被他們抓了多少!我們的人豈能貿然露麵?隻有你這個熟麵孔,他們才不會懷疑,你不明白嗎?”鄭桐劈頭蓋臉罵道。


    “我……”辛元甫還是怕做不成。


    “嗬嗬嗬嗬,辛元甫啊辛元甫,你忘了嗎?七月二十七,正是你父辛吉的誕辰,你不該迴去祭奠一下他嗎?你用這個理由,他們一定會放你迴去一趟的。到時候,你路過百花穀,反戈一擊……”鄭桐居然給他找了個無懈可擊的理由。


    “可是百花穀防衛森嚴……”


    “放心好了,到時候,他們的主要人物都快完了,百花穀也會大亂,你趁機帶著我們的人殺進去就好了!”鄭桐說出了計劃來。


    計劃自然是謝天定的,他料想董昭等人都應該中了滿月殤,而七月二十七八左右,就應該是他們毒發的時候……隻要自己前邊大軍壓境,後邊再讓辛元甫再燒一把火,大事不就成了?


    辛元甫驚呆了。


    “嗬,你迴去的時候,先以祭奠王烈的名義進穀一趟,趁機刺探裏邊虛實。等你出來之後,匯合了我們的人,再殺進去……”鄭桐說到此處眯了眯眼,“怎麽樣?敢不敢?”


    辛元甫品味著鄭桐的話,最終似乎是下定了決心,點了下頭:“好!我幹!”


    “哈哈哈哈……識時務者為俊傑!咱家就知道你會答應的!”鄭桐露出了滲人的笑容來,隨後丟給了辛元甫一個銅牌,“你到了茂林村,將這銅牌掛上,自然有人找你的!”


    辛元甫接下了那銅牌,皺起了眉。


    兩人達成了協議之後,鄭桐很快就離開了。


    鄭桐離去後,辛元甫站在原地,握了握拳頭,雙眼一眨不眨……


    他,已經沒有選擇了。


    當初救了謝天一命,招惹上了這個惡魔,他就注定難以獨善其身……


    時間到了七月二十一,這天,辛元甫來到了趙騁的帳中,說了起事來。


    “啟稟將軍,卑職有一事相求。”


    辛元甫恭恭敬敬跪在了趙騁麵前,低頭說道。


    正在批著軍務的趙騁眼都不抬:“什麽事?”


    辛元甫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深吸一口氣:“七月二十七日,是家父的誕辰,家父今年死於湟州……作為兒子,我想迴家一趟,祭奠家父一番,還望將軍準允!”


    聽得此話的趙騁抬起了頭,雙眼盯著辛元甫,眼神裏透出了一絲憐憫之色來。他沒想到辛元甫說的居然是這個事……


    “將軍請放心,卑職並非不滿軍中的艱苦……卑職實在是思念父親……”辛元甫再度說道,他甚至磕起了頭來。


    趙騁放下手中毛筆,歎了口氣:“辛大俠乃是英雄……他過世後的第一個誕辰,理當祭奠……”


    辛元甫聽得此話,頓時抬頭,麵露喜色:“這麽說,將軍您準了?”


    趙騁笑了笑:“準了,給你二十天假,夠你來迴了吧?”


    辛元甫頓時大喜過望,連連磕頭:“多謝將軍!多謝將軍!”


    “你去收拾一下,即刻就啟程吧,順帶也替本將軍燒一炷香。”趙騁淡淡道。


    “是!卑職一定做到!”辛元甫站起身,再度對著趙騁一拱手,然後快速離去了。


    望著辛元甫離去的背影,趙騁微微垂下了眼簾,捋起了胡須,沉思了起來……這辛元甫,居然有這等孝心?當初他老子去湟州打仗的時候怎麽沒見他跟著去呢?


    不行,得趕緊派人告訴晉陽方麵,不管這小子是不是真心迴家祭奠辛吉,總得說一聲才行!


    穩重的趙騁立馬就開始寫信,寫完之後命人快馬帶往晉陽!


    辛元甫迴到自己的營房內,便開始收拾起行裝來,可是收著收著,他又停了下來,怎麽著也得跟那兩位“大俠”告別一聲啊……他們兩個跟他情投意合,又是救命恩人,怎麽能一言不發就走呢?


    辛元甫這麽想著,然後繼續收拾起了行李。他決定,臨走的時候,再去一趟古柳坡,見一見康大俠跟陽大俠。


    很快,辛元甫收拾好了行裝,翻身上馬,挎上刀,然後縱馬出了軍營,便朝古柳坡而去。


    古柳坡就在榆林城外,原本是一個村子,裏邊有幾十戶人家。可是後來雪災,這些人都逃離了此處,這兒就成了空村。康朝陽闕如今正住在這村裏。


    七月二十一日午時,辛元甫抵達了古柳坡,見到了他的兩位“摯友”。


    “辛兄!”


    “康兄,陽兄!”


    三個人拱手做禮,而後辛元甫被兩人邀著進了一處舊院子裏,坐了下來。


    落座之後,三人寒暄了一陣後,康朝問起了正事:“辛兄,今日為何這般打扮,我看你馬上還有包袱,可是要離開此處了?”


    辛元甫點頭:“不瞞二位兄長,辛某正是前來告別的。”


    “告別?辛兄要去何處?”陽闕問道。


    辛元甫歎了口氣:“七月二十七,乃是家父的誕辰,家父雖然已經過世,但是這過世後第一個誕辰,還是要上香祭奠一番的……而我二弟也已經過世,家中更無什麽親人,所以我便跟趙將軍告假迴去一趟。”


    “原來如此……”康朝捋了捋胡須,眼神裏劃過一絲異樣。


    “二位,等辛某迴來,不知二位可還在此處?”辛元甫問道。


    陽闕搖頭:“我等在此並未尋到親人,恐怕也得離開了……”


    “哎……”辛元甫歎了口氣,“沒想到二位也是為了親人而奔波四方啊……”


    康朝心中冷笑不止,這辛元甫,簡直跟個傻子一樣……隨後,他給陽闕使了個眼色。


    陽闕點點頭,立馬就起了身:“辛兄,你此番迴飛狐莊,快馬四日便可到,不如咱們離別之前,痛飲一番如何?”


    辛元甫大喜,他好久都沒喝過酒了,於是道:“此處有酒乎?”


    “當然,我等江湖好漢,豈能無酒?”陽闕大笑,隨後轉身便朝屋內去了。


    不一會,陽闕拎來了兩個大酒壇子,往桌上一放,然後又取來三個陶碗,置於桌上,隨後手一擺:“辛兄,咱們今日大醉一番,你在此住下,我們抵足而眠如何?”


    “這是不是太麻煩……”辛元甫還想客氣一番。


    “辛兄莫非是嫌我們這屋舍簡陋?”康朝趁機說了一句。


    “康兄哪裏的話,你們這清雅的院落,比起那軍中的營房可好了太多了!”


    “那就不要推脫!來,喝酒!”


    陽闕揭開酒壇蓋子,頓時酒香就飄了出來。辛元甫聞得酒香,頓時饞蟲大動,這酒還不是一般的酒,這可是正宗的汾酒佳釀!


    陽闕很快就倒滿了三碗酒,三人端起陶碗,一碰!


    “篤!”


    “哈哈哈哈……”三人大笑起來,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隨後,三人又連喝了三碗,三碗酒下肚,辛元甫臉頰已經微紅,他笑道:“好酒,好酒啊!”


    “酒是不錯,可是少了下酒菜啊……”康朝來了一句,又對陽闕使了個眼色。


    陽闕心中明了,立馬拍了拍胸脯:“要下酒菜那還不容易,我去一趟榆林城,等我兩刻鍾!”


    陽闕說罷,大步一踏,便施展輕功掠出了牆,很快就消失在了兩人視線之內!陽闕施展起輕功,飛速的奔踏著,哪消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榆林城。


    陽闕大步進了榆林城後,直奔將軍府,見到了趙騁。


    “趙將軍,辛元甫在我們那飲酒,他說要迴飛狐莊祭奠辛吉,可是真的?”陽闕跟趙騁對起了信息來。


    趙騁點頭:“他是這麽說的,但我有些不信。”


    “那我們要不要跟著他一起走?”


    趙騁沉吟了一下,而後朝陽闕一笑:“你們將他灌醉,看他會不會吐真言……”


    陽闕點頭:“是,我們一定照做!”


    “那你就去吧……好生做事,昨晚有哨兵看見辛元甫半夜出了軍營,他迴來時一臉倉惶,恐怕他有跟朝廷的人接頭的嫌疑,你們務必打探清楚!”趙騁拋出了這個事來。


    陽闕點頭:“是!我兄弟二人一定讓他說真話!”


    陽闕跟趙騁稟報完後,立馬就走了。


    當他帶著燒雞花生米以及一些吃食迴古柳坡時,辛元甫已經喝的臉色通紅了。


    “來來來,康兄,我再敬你一杯!”臉色通紅的辛元甫再度舉起了陶碗,嘴裏哈著酒氣就朝康朝湊了過去。


    康朝臉上帶笑,可內心卻嫌棄不已,這孫子,酒癮這麽大,酒品這麽差……


    “來,辛兄,喝!”康朝跟辛元甫碰了一下碗,看著辛元甫仰起脖子喝酒,他悄悄將碗裏的酒往地上一傾。


    這時,陽闕的聲音響起:“辛兄,慢點喝,下酒菜來了!”


    “陽兄,來得好啊!”


    辛元甫站起身,搖搖晃晃,又要給陽闕敬酒,可陽闕卻手一推:“誒,不忙,酒有的是,咱們邊吃邊喝!”


    “好!”辛元甫大喜。


    三個人再次坐了下來,吃起了下酒菜,一邊吃一邊喝一邊聊,就這麽過了一個時辰後,辛元甫的臉已經成了豬肝色了。


    “哎……可恨呐……自從我被降為伍長,那些新兵居然開始嘲笑我……你們是不知道,我在那破軍營裏過得有多憋屈……”辛元甫喝多了之後,終於是開始吐露心聲了。


    康朝將一粒花生米塞進嘴裏,也附和道:“將軍打仗如此英勇,不曾想如今卻淪落成了這般……”


    “是啊,辛兄,你這麽好的人,他們居然看不起你,這是何道理?”陽闕也做出為辛吉打抱不平的態度來。


    “哎……他們說我是仗著父親的名聲,才當上校尉的……可是才當沒多久就原形畢露……”


    “豈有此理!”康朝罵了起來,“那幫丘八居然這麽惡心辛兄你!”


    “就是啊,辛兄在陝北賑災的時候,哪次遇事不是衝在最前頭,他們憑什麽這麽說你?”陽闕也道。


    辛元甫歎氣:“不怪他們,也是我有些地方沒做好……”


    “辛兄,不必沮喪,你是英雄,頂天立地,早晚有出人頭地的一天!”康朝安慰道。


    “嗬,在這北鎮軍裏,出什麽人,頭什麽地啊……”辛元甫悠悠說了一句,帶著滿滿的惆悵,又開始喝酒。


    “辛兄,此處不行,便換一處嗎!難道天下就沒有賞識你的伯樂?”陽闕試探了一句,然後又給辛元甫倒滿了酒。


    辛元甫再度拿起陶碗,歎氣道:“我還能去何處呢?”


    “總有地方去啊!像我們一樣,做個閑雲野鶴難道不行?”康朝又試探道。


    辛元甫再度搖頭:“家父是山西大俠,我來投軍,若是背棄他們而去,隻恐汙了家父英名啊……”


    “哎……”康朝陽闕裝模作樣歎起了氣來。


    臉紅泛紫的辛元甫喝著酒,歎著氣,跟兩人訴起了衷腸,這一喝,又喝了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後,辛元甫已經醉的差不多了,他開始說起了胡話來,隻見他拉著康朝的手:“康兄啊,我跟你們二位真是相見恨晚呐!若是日後咱們還能相見,辛某一定跟二位拜把子!”


    康朝聽得這話嘴角直抽,誰他媽要跟你拜把子?你老幾啊?


    “陽兄啊,你可知我這輩子過得多窩囊啊……”辛元甫又拉起陽闕的手,衝他臉上來了一口酒氣。


    陽闕別過頭:“我知道,我知道……”


    辛元甫拉著兩人的手,許是真的悲從心來,他居然流下了眼淚……


    “辛兄啊,不必如此!”


    “辛兄,莫要悲傷啊……”


    兩人連忙勸了起來,辛元甫忽然彎下腰,大聲嚎啕,他眼淚鼻涕口水一起流,那副狼狽的樣子,將康朝陽闕兩人驚的直打哆嗦……


    “爹啊!”


    辛元甫彎腰大哭了起來,一手捶著胸口,一手擦著口水,那樣子,好像他爹辛吉今天才死一樣……


    忽然,一個東西從他胸口掉了出來,正是昨夜鄭桐給他的那塊銅牌!


    康朝眼尖,立馬就撿了起來,一看之下,心中一驚!


    這是樞機院的牌子!雖然上邊什麽字都沒有,但是造型跟紋路是一模一樣的!


    “辛兄,這是何物?”康朝立馬問道。


    辛元甫也吃了一驚,連忙從康朝手裏拿起那塊銅牌,說道:“這是家父留給我的……”


    “嗬嗬嗬嗬……”康朝不裝了,“辛兄,這是朝廷樞機院的牌子吧,你怎麽會有這個東西?令尊隻怕也沒有吧?”


    辛元甫聞言大驚,居然露餡了嗎?但是他轉念一想,康朝怎麽會知道呢?


    “康兄……你……你怎麽會知道?”辛元甫瞬間嚇的酒醒了。


    陽闕見狀開了口:“辛兄,北鎮軍與朝廷,是勢不兩立的,你身上拿著這東西,什麽意思啊?”


    辛元甫一張豬肝臉瞬間變得慘白……


    康朝冷冷一笑,隨後手一翻,也拿出一塊同樣的銅牌來:“辛兄,實不相瞞,我等,也是朝廷的人!”


    看著康朝亮出銅牌,辛元甫震驚了,指著康朝:“你……你……”


    陽闕笑道:“辛兄,你想投朝廷,早說啊,我們兄弟有門路!”隨後陽闕手一翻,也拿出了一塊銅牌來。


    辛元甫傻了。


    “辛兄,說實話吧,咱們既然是一路人,就都不要藏著掖著了。”康朝直白道。


    辛元甫心一沉,見這兩人都有銅牌,於是心一狠,做出了決定!


    “好,我說,既然大家都是朝廷的人,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辛元甫隨後將昨夜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甚至包括了謝天的那個計劃……


    康朝陽闕聽完之後,臉色大變!


    好你個辛元甫,果然是個奸細!董昭猜的一點都沒錯,你他媽就是個內鬼!


    辛元甫還不知道,這兩人表麵上是朝廷的人,實際上早就成了董昭的人!


    他徹底露餡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青鋒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刀鋒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刀鋒冷並收藏青鋒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