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上百年的清源教,一朝便被傾覆。


    但這隻是謝天震懾江湖的第一步而已。


    留在夜明宮的人沒有一個人活下來,而逃往龍羊峽的,也遭遇了不幸。


    日月山西南麵,一片陡峭崎嶇的山穀之中,血戰仍在繼續!


    “快走啊!”


    滿身是血的慕容熙揮著刀,砍殺著攔路的官兵,掩護著自家人往龍羊峽口撤退,但是官兵在此足足有上千人,他如何砍的完?


    “弩箭,給我放!”


    隨著將官的下令,而後一排排弓弩手紛紛持起軍弩,對著那逃竄的清源教人就是一頓亂射!


    “呃啊……”


    “救我……”


    慕容家的男子揮刀拚命打落空中的箭矢,可女眷就沒那麽幸運了,不少女子紛紛中箭,或傷或死,迤邐一地,哀嚎不絕……


    慕容幽蘭拿起煉魔刀,一刀砍翻兩個官兵,而後又被更多的官兵圍上來,她左砍右殺,一手揮刀,一手用絲線纏人,在官兵群裏殺紅了眼!


    “姐姐,我弟弟他們被圍了!”滿臉血的慕容青芷殺進來大喊道。


    “青芷,不要慌,有我在!”慕容幽蘭一刀劈死一個兵,擦了一把血水唿應著她。


    慕容青芷環顧一眼,看著西南邊被追殺的慕容家人,大聲唿喊道:“官兵太多了,我弟弟他們快跑不掉了!”


    “你跟我走,我們去引開官兵!”


    “好!”


    慕容幽蘭看了看四周,鎖定了東南方一處陡峭山壁,如果翻過那山壁,就可以抵達那山後的高塬之上,就可以逃出生天。而且這樣一來也可以減緩其他人的壓力,隻是自己便成了官兵的首要目標!


    “往那邊衝!”


    兩人不顧一切,朝東南方殺去,果然很快就引起了官兵的注意。


    “他們想分散逃走,給我分兵追!”負責堵路的將官喊道。


    於是乎,官兵分了一大隊人馬出來,前來追殺慕容幽蘭兩人,這讓往西南逃跑的慕容家人稍稍緩了一口氣。


    “抓住那個兩個女的,那是院長要的人!”


    “她手上有煉魔刀,去追!”


    官兵們朝著慕容幽蘭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兩姐妹邊殺邊跑,可是後邊官兵越來越多,甚至弩箭兵都上來了,追著她們兩個就開始放箭!


    “叮叮叮!”


    慕容幽蘭將射來的弩箭盡數打落,將慕容青芷一推:“快往上爬!”


    “你呢?”


    “我武功比你高,我能追上來!”


    慕容青芷衝到那山壁下,屈膝提氣,猛地一躍,一躍丈餘高,一腳踩在岩石上,一手抓著一株灌木,而後再度往上攀登!而慕容幽蘭則在下邊替她擋住追兵!


    可是圍過來的官兵越來越多,慕容幽蘭見狀,左手一伸,幾根絲線撒出,一下纏住了一個士兵的脖子,她大喝一聲!手一發力,將那士兵拉離地,而後將他當成一個鏈錘一般,朝著四周猛地一甩!


    “啊!”


    “喔啊!”


    周圍士兵被人肉錘砸倒一片,慕容幽蘭絲線一收,正準備折身就爬山時,忽然一支利箭破空而來!


    “噗!”


    “呃……”慕容幽蘭一個趔趄,臉上一皺,她的後肩中了一箭。


    她連忙一伸手拔掉那支箭,俏麗的臉龐扭曲起來,她一迴頭,看見了一排的弓箭手,正在她身後二十餘步處站定了……


    “姐姐,你快啊!”爬到一半的慕容青芷大喊道。


    “青芷……你先走!”慕容幽蘭將背上包袱一摘,奮力朝著慕容青芷一扔,然後準備折身去殺掉那些弓箭兵!


    “嗖嗖嗖!”


    可弓箭兵比她動作快,很快,一大撥箭矢就朝她迎麵飛來!


    “叮叮叮叮!”


    慕容幽蘭奮力用刀撥打著箭矢,可這箭矢太密集,她本就廝殺了很久,力氣都快用完了……


    “呲!”


    一支箭矢劃過她的顴邊,在她臉上劃過了一道血痕,她一偏頭,可是很快,大腿上又中了一箭!


    “唔……”


    慕容幽蘭打落其餘箭矢,看著大腿上那根箭,再抬頭看著那頭重新張弓搭箭的官兵,心中升起一股絕望……


    “幽蘭快走!”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血人衝進兵堆裏,揮著一把卷刃的刀朝著那隊弓箭兵就是一頓橫掃!


    “呃啊啊!”


    “嗚啊!”


    那隊弓兵瞬間就被那個血人殺得七零八落,死傷一地,慕容幽蘭定睛一看,那人是慕容熙。


    “二爺爺!”


    “快走啊!幽蘭,二爺爺已經活不成了,你快走!”


    慕容幽蘭看著在兵堆裏廝殺的慕容熙,她看到慕容熙隻有一隻手在舞刀,他的另一隻手已經沒了……


    慕容幽蘭滿麵淚流,她咬牙,一下拔掉大腿上的箭矢,朝著慕容熙大喊:“二爺爺,幽蘭一定給你報仇!”


    “二爺爺聽到了,你快走!”


    慕容幽蘭不敢遲疑,她忍著傷痛,手腕一翻,絲線射出,纏住凸出的岩石,腳一蹬,一躍,如壁虎一般,在山壁上遊動起來,她爬著爬著,很快,身後的山腳下便傳來了慘唿……


    她的心刺痛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又失去了一個親人。她不敢迴頭,她強忍著悲痛,奮力爬著,很快就快到頂了。


    “篤篤篤!”


    幾支利箭射在了她腳下的山壁之上,但是沒插穩,紛紛掉落了下去。


    “姐姐,手給我!”


    慕容青芷一伸手,拉住慕容幽蘭,奮力一提,將慕容幽蘭拉了上去。


    慕容幽蘭這時才轉頭看向山下,在那一堆屍體裏,一個血人安靜的躺在中間,身形早已沒了人的樣子,死的極其淒慘……


    “爺爺……”慕容青芷大哭了起來。


    慕容幽蘭目光一掃,發現官兵已經開始爬山而來,她大怒,搬起一塊石頭,朝著山下那些爬山的官兵猛地一擲!


    “砰!”


    爬的最快的一個官兵登時便被大石砸中,嗚唿一聲,掉落下去,而後又被隨之壓下的大石砸成了肉餅……


    “走!”


    兩姐妹相互攙扶著,往沒人的地方跑去!


    兩人拖著一身傷,跑了十幾裏,跑到一個峽口時,兩人實在沒了力氣,往地上一坐,大口喘著氣。


    “姐姐,我們往哪走啊?”慕容青芷喘著氣問道。


    “去南岩……”慕容幽蘭也想不出好地方了。


    忽然,一道聲音傳來:“慕容姑娘,在下在此等候多時了。”


    兩姐妹聞聲大驚,慕容幽蘭往前一看,隻見一個黑白條紋道袍的年輕人,帶著五六個人,出現在前方的路口。而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正一門的穀明。


    “穀明,你是來殺我們的嗎?”慕容青芷握住卷刃的刀,沉聲問道。


    穀明沒有作聲,輕輕走來,自懷裏掏出一瓶藥,朝慕容青芷一拋過來,慕容青芷一伸手接住。


    “什麽意思?”慕容幽蘭問道。


    “我奉掌門之命,特在此地,放你們離去。”穀明淡淡道。


    “張青玄,放我們?他有這麽好心嗎?”慕容青芷怒道。


    “不錯,我正一是被朝廷所裹挾的,我們並不想來此。”穀明淡淡道。


    “你們正一門也不是好東西,我為什麽要相信你?”慕容青芷一臉怒氣。


    穀明並不生氣,隻是笑了一聲:“我與董兄是過命的交情,你們是他的……家眷,對吧?我可得讓董兄欠我個人情。”


    慕容幽蘭露出一絲苦笑:“原來如此,那就多謝穀兄好意了。”


    “好了,快走吧。”


    兩姐妹看了他一眼,起身往山口而去,路過穀明身邊時,穀明忽然說道:“不要往南岩去,你們兩個如今是朝廷要犯,去了南岩會給董兄帶來麻煩的。”


    慕容青芷道:“那我們該去哪裏?”


    穀明輕聲道:“去府州百花穀,找王夫人,那兒有青鋒門的人庇護。而且一旦真的有事,出塞也方便,塞外可就不是朝廷的地盤了,懂嗎?”


    慕容幽蘭一思忖,這個穀明說的有道理,她們現在確實不能去南岩。


    “多謝穀兄!”


    “不客氣。”


    慕容幽蘭沒有遲疑,忍著傷痛,帶著慕容青芷飛快衝過山口,消失在了穀明的視線之內。穀明望著那山口,悠悠歎了口氣。


    而衝過了山口的兩姐妹,到了僻靜處時,慕容青芷拿出那瓶藥,聞了聞後說道:“姐姐,這是上好的金瘡藥!”


    慕容幽蘭點點頭,穀明到底是個好人,也不枉兩人曾經並肩作戰過,也好在守山口的是他,而不是張詠張瑤……


    兩姐妹抹完金瘡藥,簡單處理傷口後,很快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南海,無名島的海邊。


    董昭忙碌個不停,他在海邊那艘船上,這裏弄一下,那裏搞一下,不斷弄出“梆梆”的響聲。他的身邊堆滿了木板,他在給船加固,準備啟程迴去。


    他已經弄了好幾天了,這艘小船在他的鼓搗之下,船板厚了很多,船欄也高了很多,他甚至把船翻了過來,在那平底下弄了一排長板,讓這船變成了尖底船。


    船弄的差不多了後,他開始著手準備帆,可這島上沒有帆布,於是他便摘下椰子葉,用椰葉編織船帆,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行,但他還是不斷嚐試著,經過幾天的努力,終於是做出了一麵小帆來。


    他將小帆固定在船頭,伸手抓著搖了搖,還行,還算牢固。


    “師姐!師姐!”


    他興衝衝的去找伊寧,一般這個時候,伊寧都會坐在海邊那塊高高的礁石上發呆,她已經發呆好幾天了。


    自從她噤口禪破了之後,她說話是沒有停頓了,不再四個字四個字說了,可是說話的時候卻少了很多。一般都是董昭喊她吃飯,喊她喝椰汁,她才會說幾句,平時沒事就坐那裏發呆,木木訥訥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果不其然,伊寧還坐在那礁石之上,董昭興奮的跑了過去,邊跑邊喊,可是伊寧卻沒有迴應他。


    董昭跑到她身邊,卻見伊寧閉著眼睛,低著頭,似乎睡著了,他伸手,拍了拍伊寧的肩膀:“師姐,我把船弄好了,你去看看吧?”


    伊寧沒有迴應,董昭用力拍了拍,伊寧被他一拍,身子忽然一歪,往一邊倒去!董昭大驚,連忙扶住她,看著她那有些蒼白的臉,董昭心中一驚,將手往她額頭一放,怎麽有些燙!


    董昭一驚,師姐這是發燒了嗎?


    “師姐!師姐!”


    伊寧沒有迴應,董昭給她把脈,這一把不要緊,她脈象平中帶虛,這明顯是病了。


    師姐怎麽會生病呢?董昭大為不解,印象中,她可從來沒生過病啊!


    他將伊寧打橫抱起,一路小跑送到平時她住的椰樹小屋裏,將她放在椰葉席子上。待她躺平後,董昭再次把脈,這脈象他從未見過,奇怪無比,又像是病,又像是毒……


    他放下伊寧的手,目光一轉,看見了地上的一個果核,他撿起來,看著這個扁平的果核,這是什麽果子?這個果核很新鮮,看來是最近留下的,也就是師姐吃過的。


    他拿著這果核,在島上找了起來,走了不遠,到了那個小潭邊,找到了長在離潭水不遠處的一顆果樹,果樹上掛滿了黃色的果子,果子拳頭大,黃澄澄的,看上去很誘人。


    董昭走過去摘了一個,一剝開,裏邊是新鮮的黃色果肉,香味誘人。他沒吃,繼續剝,發現裏邊的果核跟自己手上那果核差不多,看來師姐吃的就是這種果子了。


    難道是這種果子導致師姐生病的嗎?


    他思索起來,想著想著,目光就看向了那個水潭。剛上島時,師姐就說過,這個水潭不要碰,這水裏散發的氣味很刺鼻,而這些天來兩人都沒碰過這個水潭裏的水。


    他走向水潭,可走著走著,腳似乎踩到了一個硬物,他撿起來一看,是個開裂的木勺子,年份很久,都快爛了。


    這裏為什麽會有木勺?


    他想了想,難道是郭長峰留下的?除他之外,這個島應該沒人上過吧?


    於是乎,他想到了不得了的事!


    郭長峰遺言中所說,他是患了熱疾而死,而那南海派的陳素也說是熱疾,那麽這熱疾是怎麽來的呢?


    他之前在天盡島,那條河也是熱的,山口的白煙也是帶著刺鼻的味道,難道說,這兩人是飲了這種有異味的水才得病的嗎?


    郭長峰是聞不到氣味的,那麽他喝這潭水的可能性相當大!而陳素所在的天盡島,也隻有那條熱水河……


    董昭不覺看向了這個島的四周,這個島上,雖然生機勃勃,但是卻不存在任何小動物,甚至海鳥都沒有,這就很可疑了!


    於是董昭得出了一個推測,這個島,是個毒島!這島水土有問題!


    不行,得趕緊離開此地!


    他扔了木勺,想了想,摘下一個果子,跑迴到伊寧身邊,有些事他要弄明白。


    等到伊寧醒來,她麵前擺著兩個果子,一個是開好殼的椰子,一個是那黃澄澄的果子。而伊寧看了兩眼後,居然選擇了去拿那黃色果子。


    她拿起那果子,熟練的剝開皮就準備吃,這時,董昭走來喊住了她:“師姐,這黃色果子你是不是吃過?”


    “吃過啊。”伊寧抬頭答道,聲音不大。


    董昭皺起了眉:“師姐,你吃完之後感覺怎麽樣呢?”


    伊寧無力搖頭:“吃過兩次,這兩天感覺頭暈暈的……”


    “師姐,你知道你發燒了嗎?”


    伊寧搖頭,她好像不知道。


    “師姐,你想過沒有,郭大俠為何患上熱疾?陳素為何也是因熱疾而死?”董昭問道。


    伊寧搖頭,現在的她有些頭暈眼花。


    “師姐,是這島上的水土有問題,天盡島也是!你沒發現這島上沒鳥沒野獸嗎?那潭水還有刺鼻的氣味,有沒有可能,郭大俠是喝了那潭水才生病的呢?”董昭問了出來。


    伊寧這才反應過來,他們聞得到那刺鼻的氣味,郭長峰可聞不到啊!


    “師姐,這果子,它的樹就長在那潭邊,所以這個不能吃!”


    “好,不吃了。”伊寧點點頭,放下了那果子,現在的她完全沒了以前那股精氣神,就像變了一個人。


    董昭看著無精打采的伊寧,看著她額角掉落下來的那一縷白發,心中一痛:“師姐,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


    “如何離開?”


    “我已經把船給加固了,我們現在就走!”董昭急切道。


    “好吧,聽你的……”伊寧聲音很輕,看上去很虛弱。


    “走!”董昭走到伊寧麵前,把身子一轉,背朝她,說道:“師姐,我來背你。”


    “不用背……”


    董昭不由分說,一把將她背在背上,然後拿起她的秋霜劍跟郭長峰的骨灰盒,就朝海邊走去。他步伐很輕,他生怕顛簸了她,而伊寧趴在他背上,安安靜靜。


    “師姐,你以前背過我那麽多次,這次,換我背你了。”董昭輕聲道。


    “好……”


    海風迎麵吹來,董昭踩過沙灘,走到船邊,踏上船,將伊寧輕輕放下,而放下的地方,他也早就備好了一個椰葉編織的軟墊,以及一張掛在船舷上的軟草席子。


    “師姐,我去準備東西,很快我們就啟程。”董昭輕輕一笑。


    伊寧坐在軟墊上,身後靠著軟草席子,朝他笑笑:“好,我等你。”


    董昭動作很快,他開始收集椰子,椰子是長在海邊的,沒有吸收島中那些潭水,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除了椰子之外,這個島上其他東西他可不放心,沒辦法,還能怎樣呢?


    東西一樣一樣被送上了船,湛明劍,長英劍,龍血草,除此之外,還有郭長峰的玉佩,田攸的金牌,甚至伊寧的火折子都被董昭收了起來,最後還裝滿了一船艙的椰子。


    準備完了之後,董昭上船,發現伊寧已經抱著那骨灰盒又睡著了。


    董昭用手摸了摸她額頭,這一摸,他大驚,伊寧的頭比之前更燙了,這該怎麽辦呢?


    師姐前些天才吃下龍血草,想來這龍血草隻能治寒,不能治病。而這個島上的東西,除了椰子外,他都不敢用。師姐的病該怎麽辦呢?


    等等,師姐不會是患了郭長峰所說的熱疾吧?


    這該如何是好啊?


    董昭心情複雜,可他又不通藥理,該去何處找藥呢?


    隻能先離開這個島了,但願師姐能挺住吧,茫茫大海上,還能看到希望嗎?


    董昭撐起小帆,劃著槳,小船緩緩駛出,駛向了波濤平靜的大海,隨著小帆漸漸鼓起,船也快了起來,很快,這個小島就消失在了視線之內……


    船在海上行駛了一天一夜,還是沒有看見任何船隻,任何島。期間伊寧一直發著燒,中間隻醒過幾次,董昭在她醒著的時候就喂她喝下椰汁。在她睡著的時候,就撕下自己衣服上的布,當做毛巾,沾上海水擰幹,放在她額頭給她降溫。伊寧醒來的時間每次都不長,董昭跟她說話她也是有氣無力答應著,這讓董昭很心痛。


    無論如何,都要師姐活著迴去,好好過下半輩子!


    生怕迷失方向的董昭不敢合眼,好在這幾日天上不是有太陽就是有月亮星星,給他指引著方向,他一路往西北而行,航向沒有改變過。


    第三天的時候,董昭已經雙眼皮打架了,他疲憊不堪,卻仍然盯著船的航向,忽然,一條大魚躍出水麵,讓他轉過了頭!


    “跳跳!”他興奮起來,困意一下子就沒了。


    那頭逆戟鯨很快到了船邊,探出頭來看著他,發出嚶嚶聲。


    “跳跳,你知道這海上有其他船嗎?”


    逆戟鯨鑽進水裏,往前遊去,遊向了西邊,董昭趕緊劃槳,轉帆,跟上這頭逆戟鯨,現在的他,已經把希望寄托在這海中生靈身上了。


    可是到了一片海域的時候,那逆戟鯨停了下來,在海麵遊蕩,不斷朝他叫喚,董昭吃了一驚,感覺到了不正常。


    那逆戟鯨不斷探頭朝他叫喚,董昭心想肯定是出了事,於是褪下上衣,往水中一躍!“噗通”下了水。


    到了水下,他才看清,原來是另一頭逆戟鯨被一張大漁網纏住了尾巴,而漁網的那頭纏在一塊暗礁上,導致那頭逆戟鯨跑不脫。


    原來它找他是求救啊!


    董昭點點頭,迴船上取下一把劍,迅速遊到被困住的那逆戟鯨身邊,用劍一點一點割斷漁網,換了幾次氣,終於將那被困的逆戟鯨放了出來。


    你們幫我這麽多次,也該我幫你們了!


    董昭做完一切,濕漉漉的迴到船上,被救出來的那頭逆戟鯨朝他高興的叫喚,而後兩頭逆戟鯨探出水麵,背鰭一動,繼續朝著西邊遊去。


    董昭連忙駛著小船跟了上去,走了大概半個時辰,一艘巨大的海船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那是一艘大船,從南洋而來的商船……


    董昭鬆了口氣,得救了!


    當董昭抱著伊寧,走上大船時,船上的人驚訝的看著他。董昭也看著船上這些人,有些居然是黃頭發,卷胡子,他沒見過,而有些則是一副中原人的打扮,看起來像閩南人。


    “多謝相救!”董昭對著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人點頭道,他懷裏抱著人,不方便拱手。


    “小夥子,你從何處來?為何用這麽一艘小船在海上飄啊?還帶著個姑娘?”那個商人問道。


    董昭答道:“我們原本是去天盡島找人的,後來遇到了海難,流落荒島,後來找到一艘小船,想著迴家,就駕駛小船迴來了,幸好遇見了您。”


    “什麽?你去天盡島?還迴來了?”商人吃了一驚。


    “對啊,但是我師姐,她生病了。”董昭有些無奈道。


    “無妨,我船上有大夫,還有藥材,快帶去給大夫看!”


    “大恩不言謝!”董昭感動不已。


    他抱著伊寧從那商人旁邊過,那商人鼻子一吸,忽然聞到了一股香味,而後瞪大眼睛看向了董昭後腰的那布包的匣子,臉上神色變了變……


    很快,伊寧就躺在了船艙裏的一個榻上,有個長胡子大夫在給她把脈,把著把著,那大夫臉色一沉:“是熱疾,這位姑娘患上了熱疾。”


    “何謂熱疾?”


    “你們去過天盡島對吧?”


    “對。”


    “那一帶水土不正,去了那裏的人活著迴來的多半都會染上這種病,人會發燒,脫力,若長時間得不到救治,則會死。”大夫說道。


    董昭連忙道:“還請大夫施以援手,救我師姐一救!”


    那大夫笑了笑:“小夥子,救她可要用名貴藥材啊,你有錢嗎?”


    “錢?”董昭懵了,現在的他,身無分文,但是隨即他想起了什麽,一手自懷裏掏出田攸那塊金牌來,遞給那大夫。


    “這個夠不夠?”


    那老大夫看見金子,兩眼冒光:“夠!老夫這就給她煎藥去!”


    老大夫笑盈盈的捧著金牌,往嘴裏咬了一下後,然後藏進了懷裏,滿意的跑去煎藥了。


    董昭坐在伊寧榻前,看著昏迷中的伊寧,不由握住她的手:“師姐,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


    他多希望師姐恢複以前高傲的樣子啊,可眼前的伊寧,瘦了一圈,臉色蒼白,頭發都白了一縷,讓他心痛不已……


    誰料那剛走出船艙的長胡子大夫,快步走到那商人麵前,悄悄對那商人道:“這小子去過天盡島,他腰後那個匣子包的很緊,我聞到了沉香木的香味,他身上一定有龍血草!我們要不要做了他?”


    “果然我猜的沒錯,但是能去天盡島而且還能迴來的人可都是狠角色,你有把握嗎?”


    “有!”


    那個老大夫露出一臉奸笑,對那商人附耳道:“我們隻需如此如此……”


    商人聞言,笑了一聲,點了點頭。


    此刻的董昭根本不知道,他上的不是商船,而是,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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