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瑕道:“因為你昨晚在夢中看到的,聽到的,都是真的,那不單單是一個夢,我在你夢裏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發自肺腑,你在夢裏所說的話,也騙不了我。”

    慕容倩更加驚詫,“你……你能進入我的夢?”

    陳瑕也不想隱瞞於她,便道:“我在駱袈那裏學了一種幻術,叫‘入夢心經’,如果你今天還要趕我走,那我隻能每晚出現在你的夢裏。”

    慕容倩嗤之以鼻,“哼,你想得美,那樣的話,不是什麽秘密都瞞不住你?”

    陳瑕笑道:“那是當然!”

    “真是可怕!”慕容倩猶豫了一下,說道:“你敢再隨便叫我夢到你,我就永遠不理你。”

    “你不肯見我,我就隻能在夢中和你相見,如果你不想見我,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陳瑕神色黯然道。

    董土楠見狀,忙說道:“傻瓜,殿下已經原諒你啦!”

    慕容倩搖了搖頭,“且慢,我可沒說原諒他。喂,唿衍潔是你師父,他在這裏,我打不了精絕,我們鮮卑兵沒有糧食,一定會被消滅。既然你在夢裏叫我不再做惡,最起碼也要幫我解決掉眼前的危機。”

    陳瑕道:“我想了一晚上,倒是想出個主意,你無非是缺少糧草,我叫師父分給你一些,再叫他們退兵也就是了。”

    慕容倩笑道:“那你倒去試試看,我估計你師父不會聽你的話。”

    陳瑕心道:不解決這件事,慕容倩還要帶著她的族人四處搶掠,而且唿衍潔也是為了攻打精絕而來,無論如何得想辦法叫他退兵才行。

    說了聲“你等著我!”轉身向唿衍潔的營寨走來。

    離著尚有一箭之地,昂首站定,大聲道:“師父在上,受弟子陳瑕一拜!”

    說著單膝跪地,給唿衍潔磕了一個頭。

    唿衍潔早認出是他,不過卻不知道他來此何幹,他和慕容倩的對話,雖然距離還遠,可唿衍潔內力精湛,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冷哼一聲說道:“你和那妖女商量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不必多說,我這大寨就擺在這裏,有本事的,你便帶兵來破,不然的話,還請你迴去,不必枉費口舌。你我師徒一場,看在你娘的份上,我不想與你交戰。但是如果不得不對陣疆場,為師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陳瑕起身說道:“既然如此,徒兒也隻能勉為其難,師父下城來,叫我把你抓迴去,再叫鄯善王阿布提,出糧把你贖迴去。”

    唿衍潔聞聽,忍不住哈哈大笑,“瑕兒,你什麽脾氣秉性,我很清楚。你都告訴我要抓我迴去,要挾鄯善王,我還能上你的當嗎?”

    陳瑕皺了下眉頭,“那依師父之見,我該如何是好?”

    這一下所有人全都笑了,連慕容倩也頻頻搖頭,兩軍陣前,敵對雙方,哪有請教敵人的道理。可唯獨唿衍潔此時反而麵如冰霜,沉默不語,心思不由得又迴到了十年之前,那時的陳瑕也如今天一般,陳睦公務繁忙,基本不會管他,陳瑕有什麽不懂的事,就不去問他爹爹陳睦,卻來請教自己。往事如昨,陳瑕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什麽也不懂的頑童了,他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請教自己,分明是遇到了極為棘手之事,也許在他的心裏也同樣不願意打這場仗,而唿衍潔又何嚐不是如此?

    見唿衍潔不說話,陳瑕就接著說道:“師父,我記得你曾說過,鄯善王曾經對不起你,但是鄯善的百姓無辜。鄯善的兵丁,就是源自鄯善的百姓,今日如果你我開戰,就算師父武藝高強,智謀過人,但是死的也並非全都是鮮卑人,鄯善的兵馬一樣要付出代價。我年幼,不懂事,所以不知道這場仗打的有什麽意義。聽聞一切都是匈奴在背後操縱,可他們匈奴自己不出兵,卻叫鄯善來做馬前卒,最終死傷的都是鄯善的人,鄯善的王之利劍,幾時成了匈奴利劍?”

    唿衍潔心中慚愧,依舊沉默不語。

    陳瑕歎了一口氣,“精絕雖小,卻是大漢盟國,鮮卑突逢大難,可也曾與大漢結盟,師父,你如今攻打精絕,又拖住鮮卑,可實際上是為了匈奴再打漢人,將來這件事,一定會有後報,還望師父聽我一言,三思而後行。”

    唿衍潔這才點了點頭,迴頭對身邊的軍師低語了幾句,征詢他的意見,那軍師在唿衍潔的耳邊悄悄說道:“此人雖然莽撞,但是說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隻是匈奴單於的命令,將軍不得違背啊。”

    唿衍潔點頭稱是,迴過頭來對陳瑕說道:“要打便打,唿衍潔奉陪,你跟我說的都是廢話。要我退兵,萬萬不能!原因很簡單,你母銀萍,她人在匈奴單於庭,我誓死效忠單於,所以我的目標不能更改,而你是陳睦之子,我知道班超和你父親乃是生死之交,鮮卑又和大漢有沙城之盟,不過就算你們聯合起來,某家也不怕!”唿衍潔說罷拂袖而去,依舊閉門不戰。

    陳瑕一聲歎息,不知如何是好,真的要攻營寨的話,難免與唿衍潔刀兵相見,到時候雙方死傷無數,不管是小倩還是唿衍潔,陳瑕的心裏都不希望他們有事。

    其他人也全都一籌莫展,屍突炎喝道:“這個唿衍潔實在是狂妄的很,殿下,不必再和他囉嗦,按照我們之前約定,一鼓作氣,和他拚命算了。”

    董土楠那裏也躍躍欲試,慕容倩卻眉頭緊鎖,沉吟了半晌,搖了搖頭,“陳瑕問計,已經問出來了。唿衍潔不愧是王之利劍,有名將風範,我們不及他。”

    屍突炎和董土楠全都是一愣,丘力居問道:“駙馬問出什麽來了?”

    “迴去再說!”慕容倩當即下令收兵,誰也搞不清楚,一場幹戈,怎麽就被陳瑕幾句話輕描淡寫地暫時化解了。

    迴到大帳,慕容倩才對眾人說出原委,“看來唿衍潔此次出兵乃是因為銀萍在單於庭,被匈奴人扣為人質,他這麽做也是不得已。”

    董土楠問道:“可是他究竟出了個什麽主意呢?我怎麽一點也沒聽出來?”

    慕容倩看了看陳瑕,“這恐怕就隻能叫瑕哥哥出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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