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過了兩天。雪卻依舊未停,隻不過比前兩日小了一些,可陳瑕卻再也等不得了,也不管江浪是否想出什麽辦法來,陳瑕都決定冒死迴去。

    江浪依舊勸阻,“你現在迴去,沒有用啊。他們不會信你的。還是趁早離開大鮮卑山的好。”

    陳瑕道:“就算要走,也必須把消息告訴喜兒。如果他們不信……那我也沒有辦法了,到時候,咱們立即上路,去找小倩。總之,我們仁至義盡,做到問心無愧也就是了。”

    問心無愧這四個字是陳瑕被鐵鏈吊住的時候,墨奇對他所說,陳瑕始終牢記在心。他心想:就算那些墨家弟子冤枉他,對不起他,但他總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如果他們實在不信,那陳瑕也無能為力了。

    江浪聽他這麽一說,這才勉強同意:“罷了罷了,你自己要死,我也攔不住,不過我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問心無愧了。既然如此,那徒弟就跟你走一趟……”

    陳瑕大喜,“早知道你鬼主意多。”

    江浪卻苦笑道:“可惜這次,我一點主意也想不出來。其實送消息的方法有很多,難就難在,人家不會信你的話。畢竟他們所有人都當你是仇敵,那些墨門的糊塗蟲,你要他們相信自己人容易,要他們相信外人可就難了。如果說有主意,那也隻是見機行事。不過你我事先說好,消息送到即可,不管結果如何,你和我都不再管墨家的閑事,速速離開。”

    陳瑕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冒著風雪下山,不多時便到了地道入口處,果然就如江浪所說,這三天來,墨門的弟子幾乎就沒有出過地道。那雪地上連個腳印也未曾留下。

    陳瑕道:“看來他們真的暫時無法攻打木瘴菩提壇。既然如此,我們見機行事,應當進去,就對著那個鐵門說:巫仙來了。你看如何?”

    江浪白了他一眼,“那你以什麽身份去說這件事呢?”

    陳瑕想了想,“當然是以我的身份,要不用你的身份?”

    江浪鼻子裏輕哼了一聲,“嗬嗬,以我倆的身份,人家隻當是放屁,還是奇臭無比的大臭屁。聞都不會聞。”

    陳瑕無奈,隻好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江浪想了想,說道:“反正雪停了之後,他們也要攻打木瘴菩提壇。要去木瘴菩提壇,必然經過神清峰,所以我看不如在神清峰下做一個標記,以巫仙的名義給他們來點警告,就說巫仙到了。正在法壇等著墨奇,如此一來既不暴露這裏的入口,又可通知到他們。”

    “做標記?他們看不到怎麽辦?”

    江浪笑道:“有你在,他們一定看得到。你跟我走就是……”

    陳瑕也不知道江浪要怎麽做這個標記,不過他既然想到了主意,總比沒主意要好,兩人一起來到神清峰下。之前的濃霧早已消散,此時雪峰上的冰層早已脫落,下了這麽多天的雪,又積攢了厚厚的一層。

    江浪便指著神清峰道:“你看到沒有,那山峰高聳入雲,它的對麵便是木瘴菩提壇,你就在這山上寫上四句話:巫仙真主,蠱祖為奴,菩提法壇,雪怪伏誅!每一個字務必一丈寬,一丈高,一般大小,一樣深淺,否則就顯不出巫仙的厲害。你看那塊石壁,光滑如鏡,如果你要能在那上麵寫下這四句話,就由不得那些蠢貨不信。他們不會知道是你暗地告知,而是以為巫仙所為。如此一來便可救他們一命。”

    陳瑕皺了下眉頭,“之前有冰還好一些,但是現在要我在這雪山上刻字……”

    江浪笑道:“小子,你現在的武功已經今非昔比,如果你這個都做不到,那我看報信的事,就沒什麽希望了。”

    陳瑕望著那塊石壁,隻覺得這件事實在太難,“如果有飛梟還好一些,雖然要上那石壁,我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要把這十六個字全都刻完,恐怕墨奇他們早就死了。”

    江浪擺了擺手,“你放心,咱們早有準備。”說著唰地一聲,抽出青冥寶劍,“有神兵在此,就是不知你的輕功以及劍法如何?”

    陳瑕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你早就想好……”

    江浪笑道:“那倒沒有,不過神清峰最高,我剛才在入口處一眼望見它,方才想到這個主意,原來我之前忘記了一點,那就是五座法壇破了四座,已經沒有那些惱人的霧了,所以隻要墨家的人經過此地,就能看到你留下的字。”

    陳瑕皺眉問道:“那……他們要看不到怎麽辦?”

    江浪一擺手,“嗐!十六個大字,起碼四丈高、四丈寬,就算是瞎子也看到了!”

    陳瑕點頭稱是,接過青冥寶劍,便要上去刻字,江浪又把他攔下,“別著急,那字的深淺、大小不好控製,我又怕你書法不好,沒有什麽把握一次刻好,不如先在雪地裏練習幾次。”

    陳瑕覺得江浪說的有道理,便先在不太高的地方寫了一遍,全當試劍,寫到一半的時候,卻從山壁之中挖出一條人腿來。原來那日雪崩,許多墨門弟子慘死,被大雪埋葬,此人便是其中之一,那積雪和冰混在一處,正好將他壓進山壁的夾縫,當時此人還有一寸氣在,隻是那冰塊實在巨大,他無論如何推不開,想叫救命,又因傷勢過重,沒有力氣。一天之後,恢複些許力氣,卻再沒有墨門弟子到此,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也無人知道他被活埋,都以為他失蹤,結果他便活活餓死。

    陳瑕還以為那山壁是一整塊,青冥寶劍削鐵如泥,幾劍下去,竟把那屍體的腿給砍了下來。陳瑕大驚,將冰塊的上的積雪拂落,這才看到那人的樣子。見他是個屠戶的裝扮,與墨門的其他弟子大不相同。陳瑕記得墨喜兒曾說過:她是師門裏的大師姐,所以沒有大哥,卻有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七哥。再想一想段愛、費惡、梅怒等人的裝扮,全都是如此人一樣與眾不同。

    陳瑕忽然想到一件事,他驚恐地說道:“他是一定是墨家七賢裏的人,喜兒是大師姐,梅怒是二師兄,所以……他……他是三師兄吉哀,他……真的死在這裏,是被我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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