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人群大嘩,卻沒有人想到:江浪又怎麽會把萬毒指環的事告訴段愛。這其中的是是非非,人們根本不想去理,他們隻知道這封信便是證據。

    有人說道:“陳瑕也還罷了,怎麽神醫也成了細作?”

    “是啊,正是因為神醫,我們才能解了毒霧啊。”

    “如果神醫也是奸細,那我們這場仗怎麽可能打得贏?”

    早有段愛的親信抓住神醫胡古,怒道:“就算打不贏,也不能叫奸細活命!”

    受此牽連,連胡古也覺得意外,不過此時此刻他忽然明白了一切,有一個大陰謀正在醞釀之中,自己無論怎麽辯解也敵不過這麽多張嘴,他反而氣定神閑,微微一笑:“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是愚者,分不清是非。少數的聰明人,往往就是利用這一點,混淆視聽,就好像大鮮卑山散不開的霧,叫人迷失方向。”

    “你胡說什麽?”段愛怒道:“難道一個死人還會說謊騙人?”

    胡古大笑道:“死人如果能開口說話,那可真是千古奇聞,不過有人故意要死人說話,結果當然是鬼話連篇。”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段愛問道。

    胡古笑道:“看來你不是那個聰明人,不過老朽猜測你知道那個聰明人是誰。他要的恐怕不是陳瑕的命,也不是我胡古的命,而是你們這裏所有人的命。”

    段愛眉頭緊鎖,把牙齒咬得咯嘣直響,“哪有這個人,你倒說說看他是誰?”

    胡古輕哼了一聲,“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應該就是一個會說謊的死人。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梅怒說道:“一派胡言!你根本說不出他是誰!會說謊的死人,那不就是樓環?如今死無對證,你怎麽說都可以了!”

    胡古其實已經猜到幕後之人,隻不過他沒有任何證據,而且也不想連累旁人,所以笑而不語。

    段愛喝道:“何必跟這個冒牌的神醫客氣,他之所以救我們,也無非是要我們的《先天機關術》,你們這些外人真是不擇手段。幹脆把他殺了再說!”

    胡古隻是笑著看著他,卻再也沒言語。

    墨喜兒知道胡古也一定是被人冤枉的。

    她不相信陳瑕會是通天教的人,也不相信胡古這麽好的一個人,會是內奸,“大家聽喜兒一言!”墨喜兒靈機一動,大聲喊道:“通天教也好,萬毒教也好,他們最擅長的是用毒,而我們這裏,除了神醫之外沒有一個人可以解他們的毒。如今另一個懂得毒術的人——梅麗絲不知所蹤,而這裏百毒不侵之體就隻有陳瑕一人,現在又有人在打神醫的主意,要知道,信中所說的人都是可以克製毒物的。你們隻說陳瑕用了苦肉計,為什麽不想一想,我們也可能中了敵人的反間計?所以胡古前輩不能死,陳瑕也不能死。不然毒霧再起,我們拿什麽與之抗衡?”

    段愛道:“我們有機關術,這些日子,那些受損的機關獸已經修複了不少,難道我們墨門弟子打仗,還需要親自上陣?隻需要一百隻機關獸,再加上師父的神功,足可以抵千軍萬馬!”

    墨喜兒冷笑道:“說的好聽,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你忘了一點,”墨喜兒輕笑了一聲,“通天教的目的並不是要把我們所有人斬盡殺絕,而是要得到我們祖上的《先天機關術》。所以你之前所說的一切,什麽要把我們一網打盡,什麽用苦肉計引我們去破木瘴菩提壇再下手,都是騙人的。段愛!究竟你是受何人主使,來破壞我們大鮮卑山?”

    段愛沒想到,一向糊塗墨喜兒這個時候居然明白過來。墨喜兒其實聰明伶俐,否則又怎麽可以學會機關術?她隻是閱曆不夠,不如段愛那麽狡猾而已,此時她忽然想明白了,通天教不會殺掉爺爺,更不會叫墨門弟子全軍覆沒,至少在沒有得到《先天機關術》之前,他們絕不會這麽做。所以這件事一定另有內情。

    段愛被墨喜兒一聲斷喝,嚇了一跳,一時想不到什麽理由來反駁,墨喜兒接著說道:“所以說,陳瑕和胡古都不能死。這件事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如果有人想要加害他們,便是……便是做賊心虛。如果錯殺了兩人,真的導致我們地下迷宮失手,那他便是千古罪人。”

    段愛道:“喜兒,你不是掌門,你不能左右大鮮卑山村民的決定。就算是師父,也要聽取大家的意見。”

    墨喜兒冷笑道:“你說的沒錯,我不是掌門,但是你也不是掌門……”她猶豫了一下,對眾人說道:“各位叔叔、嬸嬸,兄弟,姐妹,神醫救死扶傷,很多人都是他把你們從鬼門關裏救迴來的,而我爺爺的命、祖懼的命都是陳瑕救迴來的,陳瑕連破四座法壇,出生入死,更不知挽救了我們多少人的性命,就算他之前確有過錯,功過相抵,也罪不至死。諸位鄉親,我們怎麽可以做那些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我們的敵人不是通天教嗎?不是那個冒牌的蠱祖耿珊海嗎?為什麽我們現在要自相殘殺?隻因為一封來曆不明的書信,就要對恩人恩將仇報嗎?難道這就是我們墨門所講的‘義’字?”

    這時,人群的最後有人說道:“大師姐說的不錯……”

    眾人迴頭一看,卻是吳欲,他有傷在身,由兩個弟子攙扶著到此,“吳欲的命是陳瑕和神醫聯手救迴來的。而他們又都是對抗通天教的得力高人,遇到高人,我們不可失之交臂,更不該以仇報德。陳瑕更是喜兒的夫君,我理應盡釋前嫌,不把這件事說出來。如今我已經是個殘廢,就算死了也無所謂,可是我們墨門不能輸。機關術雖然強大,可我們之前終究在毒術上敗了一陣,現在大鮮卑山也是用人之際,依我之見,不如就放過陳瑕和神醫吧。”

    “你說什麽呀?七弟!”段愛道:“放了他們,要是他們通風報信怎麽辦?”

    “要通風報信,陳瑕早就做了,何必等到今日?”墨喜兒嗤之以鼻。很多人便又覺得墨喜兒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眾人議論紛紛,基本上要殺陳瑕的人,和要放陳瑕的人在數量上持平。而且吳欲的話更有分量,他終身殘疾,均是拜陳瑕所賜,他都可以不去追究這件事,其他人又怎麽好再去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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