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離還在猶豫,一旁投鹿侯卻說道:“尊駕所說也不無道理,想我投鹿侯雖然也是聯盟的一份子,卻並不受慕容廣重用,出征在外的都是我們這些冒死殺敵的勇士,坐享其成的反而是慕容廣。那大鮮卑山何其兇險,賀若部落的人也全都因而慘死。如果可以與通天教聯手,我看注定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又何必與漢人結盟呢?”

    這番話與投鹿侯之前的態度大相徑庭,連獨孤離都是微微一怔,“投鹿侯,你說的什麽屁話?大家既然都是聯盟的一份子,自當對鮮卑王唯命是從。大丈夫就算戰死沙場,又能如何?何必向這奸賊告饒?當初是你極力主張慕容氏稱鮮卑王,現在說這番話又是什麽意思?”

    投鹿侯道:“人家說的有道理,我現在的狀況,不是和丘麟一樣,所謂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隻是不想落得和丘麟一樣,最後家破人亡暴屍荒野。他有護法相救,我又有誰相救?”

    “田碧恆將軍難道不能救你?”

    投鹿侯笑了笑,“可他畢竟是我外祖……”

    言外之意,投鹿侯在田碧恆的部落裏也未受什麽重用。

    “慕容家待你不薄,你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獨孤離怒斥道:“簡直豈有此理!”

    陳瑕也氣得咬牙切齒,心中暗道:“想不到投鹿侯居然是這種人,就在前幾天還與我稱兄道弟,沒想到生死關頭,他居然要投靠通天教!”

    投鹿侯不慌不忙,說道:“我和你們獨孤家不同啊,兵沒你多,糧比你少,明知道大鮮卑山乃是禁地,可我們還是不得不前來送死。不錯,慕容廣的確給我一處封地,可那又如何?丘麟、烏珠兩大部落,也是我剿滅的,我理應得到兩處封地。隻是沒想到慕容廣卻把丘麟的萬頃良田以及烏珠部落的牧場全都納為己有,卻隻分給我一個河邊的小漁村,此事難道公平?想你獨孤父子,也曾立下汗馬功勞,但是卻依舊要受他差遣,這還不算,屢次三番悔婚,但不知你們獨孤父子的顏麵何在?”

    獨孤離本來也不善言辭,那投鹿侯口若懸河般誇誇其談,說得投鹿侯啞口無言,“你……”

    “怎麽,難道我說的不對?”投鹿侯反問道。

    獨孤離終於大聲歎了一口氣,“哎!事實的確如此,但是我們獨孤家,世世代代與慕容氏同氣連枝,我又能如何?”

    投鹿侯偷偷眨了眨眼睛,笑道:“那便要問問護法大人又何高見了。”

    獨孤離抬頭看了投鹿侯一眼,見他神情古怪,似乎欲言又止,卻不知道他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其實投鹿侯知道,這次落入敵手在劫難逃,恐怕通天教對部落聯盟另有企圖,而慕容廣對此毫無防範,既然淳於炎有意招降,莫不如將計就計,一來可以保存性命,二來,也能從他的口中得知通天教下一步計劃是什麽。

    隻是獨孤離並不是大智大慧之人,根本不知道投鹿侯的用意,見他使眼色,也不明所以,既然投鹿侯這麽說,他便問道:“那護法大人,你要怎樣?”

    淳於炎哈哈大笑,“好,既然兩位小將軍這麽爽快,那我就當兩位是自己人,咱們進帳詳談!來人,給二位將軍鬆綁。”

    安羅巴忽然說道:“慢著,護法大人,這投鹿侯坑殺了我們通天教二百多弟兄,難道就這麽放了?”

    淳於炎斜睨了他一眼,笑道:“難道你們地南部的那二百多人,又比得了丘麟一整個部落的人多嗎?兩軍交兵,死傷再所難免。豈能因小失大?別忘了,你們的地南部的頭領於大成新敗,是我助你們反敗為勝,從今往後,我看大鮮卑山也是兇險之地,你們就不要迴去了。我已經派我旗下八大金剛去聯絡當年北匈奴失散在這一帶的舊部,到時候我們兵合一處,不愁慕容廣不破!”

    他這番話表麵上是說給安羅巴等人聽,實際也是說給獨孤離和投鹿侯二人聽,他要叫這兩人知道,通天教的計劃,不僅僅是一個大鮮卑山,到時候你們鮮卑聯盟能否存在還是兩說,現在投降才是最佳選擇。

    安羅巴等人不敢忤逆,給投鹿侯和獨孤離鬆了綁繩,淳於炎請兩人進帳內詳談,至於是什麽內容,陳瑕和梅麗絲距離太遠,便再也聽不到了。

    墨喜兒道:“現在人家已經投降了,那我們還要不要救他們?”

    梅麗絲冷哼道:“都死不了啦,又何必我們出手?多此一舉!”

    陳瑕卻眉頭緊鎖,“就是不知道他們安排什麽奸計要對付慕容廣。”

    梅麗絲道:“如何對付慕容廣也不關你事!”

    “可是……慕容廣有恩於我們陳家,我不能見死不救啊,更何況他還是小倩的父親。”

    墨喜兒這次和梅麗絲的口風一致:“又是那個小倩,那個小倩的事比我的事重要,人家已經許配給獨孤離了,你再惦記也沒有用!”

    “我哪有……”陳瑕還要解釋。

    梅麗絲卻打斷了他,“現在最要緊的可不是慕容廣的生死,而是喜兒的爺爺雪怪墨奇!”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去大鮮卑山救人?我還有傷在身呢,你可別忘了!”墨喜兒催促道。

    陳瑕左右為難,“你怎麽可以這麽不講良心,慕容廣派兵助你,他現在有危險,你怎麽可以置之不理?淳於炎詭計多端,武藝高強,絕非善類,這件事還是盡快通知慕容廣知道的好,也好叫他早做防範。”

    梅麗絲道:“也罷,我們走了一天也餓了,賀若部落離此不遠,瑕兒,你就把這個消息通知那個索勒,由他向慕容廣轉達,也就做到仁至義盡,我們順便也休息一晚。那個淳於炎內力高深,以你的武功我看現在也不是他的對手,我和喜兒又有傷在身,不便節外生枝。既然那兩個叛徒已經投降,你也就不用再管他們的生死,我們這就走吧。”

    陳瑕無奈,隻好按照梅麗絲的主意行事,三個人不敢多做停留,星夜趕往賀若部落。

    好在投鹿侯隻是帶了一部分兵馬出去,因此部落裏大多數人都還活著。陳瑕見了索勒之後本想說明此事,可梅麗絲卻又阻攔,“如今投鹿侯被擒,即便是賀若部落內,你又是否知道有沒有丘麟的探子?此事不必當麵講明,我們住上一晚,啟程之前,給索勒留書一封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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