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陳瑕一骨碌站起,把嘴裏的汙物吐掉,再把那條腰帶扯過來一看,已經短了一截,再也不能係在樹上了,索性打了個結,重新係到身上,這才說道:“看來這條腰帶不結實,我人又比姑姑壯,那這腰帶肯定是禁不住我了。姑姑,你睡吧,我就站在這守到天亮好了。”

    梅麗絲道:“強詞奪理,你如果覺得是因為你太強壯,而帶子太不結實,所以無法在學我一樣睡覺的話,那我大可以把這條白綾讓給你。”

    陳瑕連連擺手,“還是算了。再把你的白綾也弄斷,那咱們倆就都不用睡了。你好好休息吧,這樣才有精神趕路,我年輕力壯,少睡一會兒也不怕,而且我體質特殊,又學過龜息功,別說這裏潮濕,就算把我泡在水裏,也一樣睡得著。”陳瑕說完就靠上一棵大樹,把眼一閉。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梅麗絲見陳瑕說的一片赤誠,終於被他感動,沉吟一會兒,笑道:“瑕兒,難得你一片孝心,這樣吧,我就傳你一套‘翩若驚鴻’的輕身心法,學會之後,你便可以跟姑姑一樣在白綾上休息,你意下如何?”

    陳瑕大搖其頭,“不學,不學……這又是你們萬毒教的武功,我學會了的話,隻要往白綾上一趟,你便說:這次是你心甘情願地使用萬毒教的武功啦,可別說姑姑逼你。你還不快跪地上磕三個響頭,拜我為師?”陳瑕說的時候又模仿梅麗絲的語氣,板著臉,鼓著腮,雖然夜色不明,隻能大概看清人的輪廓,不過梅麗絲想也能想到他現在的表情滑稽的很。

    梅麗絲笑道:“傻小子,我們打賭是說使用萬毒教的毒功,學‘翩若驚鴻’我不算你失約。姑姑不騙你。”

    陳瑕還是搖頭,“不妥,不妥,我才懶得學什麽武功,太辛苦啦。”

    梅麗絲見他像個石頭一樣固執、呆板,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沉吟了一下,說道:“又不是武功,隻是一個睡覺的法門,既然你那麽懶,睡覺總不會覺得辛苦吧。”

    陳瑕想了想,這才勉為其難地答應。

    “翩若驚鴻”是萬毒教輕功的心法,鴻雁浮在水麵上,那水也不起一絲波瀾,一旦鴻雁察覺有異,便驚得翩然飛走。可以說靜時如止水,動時如波浪,講究的是把內息可以在瞬間收放自如。其中唿吸、運氣的法門,與玉影連環訣的心法大不相同。

    陳瑕自幼所學皆是剛猛的套路,招數簡單,使起來虎虎生威。玉影連環訣、自在羅漢拳,皆是如此。當年在伊吾盧采石場,唿衍潔傳藝之時就曾對陳瑕講過,要他掄大錘時做到能放能收,放時,開碑碎石,收時輕若鴻毛,陳瑕當時悟性不夠,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舉重若輕,再後來,劍神又傳授他碎影無極劍,但畢竟時間短促,陳瑕的資質又有限,無法掌握太多。劍神走後,雖然內力與日俱增,就再也沒有高人從旁指點,陳瑕自行修煉,隻能是走他已經熟悉的路子,以至於剛猛之勁越來越強,而綿柔之勁卻越來越弱,除非不出手,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殺招,尋常人接不住陳瑕一拳,非死即傷。

    梅麗絲早看出這一點,翩若驚鴻的心法正好可以彌補陳瑕在綿柔方麵的不足。陳瑕內力已有雄厚的根基,梅麗絲是蠱祖親傳弟子,武學造詣極深,不是大漠五鬼可以相提並論的,有她指點陳瑕一二,便勝過陳瑕懵懵懂懂地獨自修煉好幾年。

    陳瑕雖然魯鈍,可他之前已經學會了龍吟索命中的“宮”字決,萬毒教的武學雖然博大,可內力總是一脈相承,而龍吟索命又是聚魂魔音功之中的上乘心法,不是什麽人都有機緣學到的。相反,“翩若驚鴻”卻是萬毒教的輕身之術,屬於中上層級的心法,普通的第四、五代弟子,隻要師父允許,就都可以修煉。

    所以說陳瑕所會的萬毒教武功,起點極高,如今由高往低學習,一旦開竅,便事半功倍。也不過一個多時辰,基本上就可以做到把內力收放自如。

    梅麗絲覺得差不多了,便指了指地上的一片荊棘叢,“瑕兒,你用翩若驚鴻的輕功,踩到那上麵試試?”

    陳瑕把嘴一撇,麵有難色,“那些草有倒勾啊,我一腳踩進去,不把我的腿給刮出血嗎?”

    梅麗絲道:“如果荊棘傷到你,就說明你學藝不精。算是我對你的懲罰。還不快去?”

    梅麗絲的語氣充滿了威嚴,不容陳瑕辯解。陳瑕無奈。隻好提了一口真氣,小心翼翼地單足踏入荊棘叢,梅麗絲催促道:“另一隻腳!”

    陳瑕雙腳踏上,那荊棘叢隻是微微晃動,陳瑕的腳卻並不陷入,陳瑕心頭大喜,“奇了,這草連風一吹都要搖晃,怎麽我站在上麵,居然安然無事?”

    梅麗絲見他輕功已成,也大為欣慰,笑道:“總算還沒蠢到家!我萬毒教的武功何其神奇?學了我的‘翩若驚鴻’別說踏上一片荊棘叢,就是走鼓粘綿、登萍渡水也非難事。”

    陳瑕大喜,“那可好了,等我迴到董土楠部落,也騎著我師伯葉長風的大雕耍耍。登山、下水、鑽礦洞,我都試過了,就是沒在天上飛過呢。”

    梅麗絲點了點頭,“好了,你既然已經學會了這手絕技,那這條白綾讓給你。”

    陳瑕忙道:“不必,不必,這套輕功太有意思了,我得好好練習幾次,免得忘了。”

    梅麗絲道:“也好,那我先睡一會兒,到了後半夜再來換你。”

    陳瑕答應著,卻已經跳上一棵大樹。

    從前他行走於樹從之間也不是難事,但是最多站在樹頂,卻無法站在樹梢,如今這些就都不成問題了。陳瑕越跳越高,不多時已經上了樹頂了,到了頂上才發現,即使上到這麽高,可放眼望去,依舊是濃霧彌漫,完全找不到方向和道路。

    陳瑕不禁擔憂起來,這濃霧這麽大,就算走出這片樹林,又如何找路進大鮮卑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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