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是,說的是!”投鹿侯笑道:“小弟今年二十歲,不知陳兄貴庚幾何?”

    陳瑕大笑道:“你老是陳兄,陳兄的叫,我才不過十六歲,應該叫你聲大哥才是。”

    投鹿侯忙一本正經地說道:“陳兄,此言差矣,我們鮮卑族,有能者居長,陳兄你見識過人,武藝超群,正是我學習之楷模,又豈能以年庚論長幼?你想:那大漢天子乳臭未幹,匈奴單於也不過二十出頭,有多少比他們年長的,不都要跪地磕頭?你本事比我大,這聲陳兄就絕對擔得起!”

    投鹿侯舌燦蓮花一般,恨不能把陳瑕捧上天,目的隻有一個,用最小的損失換取在大鮮卑山的勝利。所謂最小的損失,便是想借陳瑕之手,鏟除那些通天教的教徒,即便陳瑕在大鮮卑山戰死了,那也不過是死一個外人,於慕容部落毫無損失。而且大鮮卑山的毒霧,投鹿侯已然見識,的確非人力所能左右,陳瑕卻不懼任何毒物,就算他無法剿滅這裏的通天教徒,作為探路之人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一旦陳瑕得勝,他不是鮮卑人,那功勞大部分便又都是投鹿侯的自己的。此時對稱唿陳瑕一聲兄長,他也不損失什麽,而得到的卻可能極為豐厚。

    陳瑕一片至誠之心,哪裏有投鹿侯那麽多想法,他更不知道他自身在投鹿侯這裏有怎樣的利用價值,隻覺得此人不錯,又有酒、又有肉,對自己殷勤款待,禮遇有加,還說要幫著自己娶小倩,陳瑕真覺得這投鹿侯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大好人了。人家一口一個“陳兄”,他便一口一個“大哥”,反正都是兄長,誰也不占誰的便宜,倒顯得其樂融融。

    投鹿侯心中暗想:此人武功的確高強,可惜毫無心機,小倩卻對他不吝讚譽之辭,足見慕容倩對他的情義。他這次去大鮮卑山,能完成所托就最好不過,如果不幸戰死,那也隻能怪他自己命短了。

    言談之中,陳瑕又問起江浪的下落,投鹿侯隻說不知,陳瑕道:“大哥,小弟去大鮮卑山,就來不及找我那乖徒兒啦,我求你也幫我兩個忙!”

    投鹿侯笑道:“好說,可是叫我尋找那個叫江浪的人?”

    陳瑕點頭道:“是啊,除此之外,請你幫我照顧一下我的朋友阿白,他的腿斷了,麻煩你送他去慕容部落,給他找好一點的軍醫治傷。等他傷好之後,便給他四匹快馬,叫他迴董土楠部落報訊。”

    “這有何難?董土楠部落也是聯盟中的一個部落,理應照顧他們部落的使者。”投鹿侯爽快地答應了。阿白不過一個馬夫,投鹿侯聽陳瑕稱唿阿白是朋友,便說阿白是董土楠使者,這也是捧著說。

    為了取得陳瑕的信任,他酒還沒喝完,便派了一支隊伍,要他們在方圓二百裏之內尋找江浪的下落。跟著又叫軍中的醫生,去給阿白治傷腿,忙裏忙外,好不殷勤。陳瑕看在眼裏,感動得一塌糊塗。心中暗想:投鹿侯如此夠朋友,我說什麽也要報答他,這次去大鮮卑山,必定赴湯蹈火!

    其實,就算投鹿侯不這麽做,陳瑕也會去大鮮卑山的,隻不過他之前一直猶豫,究竟是先去找慕容倩,還是先去找喜兒,跟投鹿侯喝了這一通酒,便覺得投鹿侯的話很有道理,那慕容廣顯然對自己不是很滿意,如果就這麽去拜訪,他隻需說一句不見客,那陳瑕怕是連聯盟的王庭也進不去,就更不要說見小倩了。他雖然武功高強,可這次來是為求親,並非為了打仗,總不能跟慕容廣兵戎相見。

    酒足飯飽之後,陳瑕辭別投鹿侯,又向他討要了一些酒飯給阿白和梅麗絲帶迴去。投鹿侯一路相送,走到半路時,通天教的那些教徒已經斬殺完畢。現場隻留下一個大土包,陳瑕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心想:自己這次去大鮮卑山也不知道會不會殺人,又會殺多少人,不管那些人是好是壞,可陳瑕天生不喜殺戮,再加上劍神有言在先,叫他不要濫殺無辜,他已經數次違背承諾,恐怕此一去,依舊是身不由己。

    到了草屋之內,阿白已經被投鹿侯派人接走治傷。投鹿侯也曾叫陳瑕帶上梅麗絲一起去軍營居住,可是梅麗絲性情孤僻,不喜歡往生人多的地方去,因此斷然拒絕。陳瑕也就隻好留下陪她。

    他把那些帶迴來的食物一一擺在梅麗絲麵前,一邊擺,一邊笑道:“姑姑,勞累了一天,你也早就餓了吧,投鹿侯大哥待我們不錯,給你送來這麽多好東西吃,快點享用吧。”

    梅麗絲冷冷地看了一眼,“給你點吃的,便和人家稱兄道弟了。卻不知道人家想利用你,達到自己的目的!”

    陳瑕一愣,“姑姑你這是說的哪裏話?我與投鹿侯已經結拜為兄弟,叫他聲大哥也是理所當然啊。”

    梅麗絲冷笑道:“嗬嗬,我識人的眼光不差,那個鮮卑人心機頗重,野心勃勃,絕非那麽好相處的,你不要把他看得太好,他有求與你,自然百般巴結,有朝一日,你觸動他的利益,說不定就要你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怎麽可能?”陳瑕不以為然,“他既然是我結義的兄長,自然應該相親相愛,我倆守望相助,也是應該。更何況,我們的目標都是耿珊海,他有什麽理由要對付我呢?”

    梅麗絲道:“兄弟反目,刀劍相向的有的是。更何況他與你並無深交!那個投鹿侯雖然儀表堂堂,可他眼尾上吊,耳後見腮,乃是薄情寡義,天生反骨之相。你對他有天大的恩惠,他也不會放在心上,有朝一日,你若得罪了他,他便會報複於你。這樣的人,隻能共患難,不可同富貴。共患難時,你們互相依存,彼此相安無事,共富貴時,他就隻會想著自己,你要敢與他爭搶,勢必遭其暗算。”

    陳瑕笑道:“看相這個東西,我吳真師父教過我的,雖然我不精通,卻也略知一二,都是江湖上騙人的把戲,豈能作準?如果從麵向能看出誰好誰壞,當初你又怎麽能叫耿珊海有機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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