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冷冷地看了阿布提一眼,“別以為我的小師父很好騙。他是一個一根筋的人,決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更改,任你說得天花亂墜,他也不會做你手中的屠刀!”

    他一聲長嘯,追隨陳瑕而去,頭頂上的那隻大鸚鵡衝著阿布提叫著:“笨蛋。”也跟著飛遠。

    阿布提望著陳瑕遠去,心中忐忑,對阿曼道:“現在他們都走了,我就全靠你們倆啦。”

    桃裘兒冷哼一聲牽過馬車,“此地不宜久留,免得那廉範迴過味來,再抓我們。”

    三個人一起上了馬車,一路向西而去。跑了整整一夜,天明之時,連人帶馬已經累得精疲力盡,眼看著前方有一個村莊,十幾戶人家,阿曼便提議,“咱們人困馬乏,不如去那個村子裏歇息一陣,吃點東西然後再上路的好。”

    阿布提表示反對,“那怎麽可以?此時還是在長城外圍,追兵隨時可能趕到,多走一段路,再歇息也不遲。”

    桃裘兒冷笑道:“長城之外一片荒蕪,哪裏還能這麽容易碰到人家?你年輕力壯,不覺得如何,我這把老骨頭可受不了,阿曼你呢?”

    阿曼看了看阿布提,麵有難色,“隻討點東西吃,再買些幹糧,也耽擱不了多久,不然我們這樣一路跑迴西域,餓也要餓死了。”

    阿布提無奈,隻好點頭,“那好吧,隻吃一頓飯,帶足了幹糧,就立即啟程。”

    三個人趕著馬車來到村中。古時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此時朝陽初升,正值早飯時間,可是村中死氣沉沉,一絲炊煙也看不到。

    阿布提隨手推開了一戶農莊,農院之中雞飛狗叫,偏偏不見人影。喊了兩聲,也無人迴應,幾個人均覺得納悶。阿曼道:“莫非這裏也有人得了瘟疫?人全死光了?”

    桃裘兒神色微變,“很有可能。”

    阿布提卻道:“那最好不過,裏麵的東西我們隨意取用,拿了之後立即離開。”桃裘兒心中鄙夷,人家如果真的得了瘟疫,全都死絕,是件多麽可悲的事情,他居然說“最好不過”,實在是可惡至極!

    阿布提又喊了兩聲,無人應答,幹脆直接推開一間房門,一股血腥之氣,撲麵而來,再往裏麵觀看,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年長的六旬開外,年幼的不過五六歲,傷口極細,竟是一家四世同堂被人滅了滿門。

    阿曼一聲驚唿,阿布提趕緊掩住她的口,“千萬不要高聲,當心兇手就在附近。”

    在推開幾處房屋,大抵都是如此,所有人均已被害。

    阿布提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快走!”

    桃裘兒也覺得蹊蹺,拉起阿曼,快步出了院子。剛到門口,不知什麽時候,門外多了一個白衣秀士,背對著三人,也不迴頭,冷冷說道:“還想去哪裏?”

    幾個人魂飛天外,阿布提更是嚇得調頭就跑,那白衣秀士依舊是頭也不迴,把手一張,一把羽扇旋轉飛去,在阿布提的頭頂上轉了一圈,將他的盔頭給打掉地上,“殿下,你為什麽一見我就要逃走呢?”

    阿布提差點就要跪地求饒了,沒想到易容之後,還是被人認出,“壯士,你……你到底為什麽非要殺我,到底是誰派你來的?難道多利王叔真的不顧叔侄之情,非要致我於死地?”

    白衣秀士朗聲大笑:“哈哈哈,沒人要殺你,是你自己膽小怕事,自始自終我說過要殺你嗎?我要殺你,你又能活得了嗎?”

    阿曼試探著問道:“那你屢次三番行刺我們,又作何解釋?”她看不到白衣秀士的表情,隻是覺得這個人周身上下透著一股邪氣,叫人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白衣秀士咯咯一笑,“什麽原因,我又何必跟精絕人解釋?我隻要阿布提跟我走,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這些人是你殺的?”阿曼又問道。

    白衣秀士笑道:“嗬嗬,他們看起來是平民百姓,可實際上都是被蠱惑的通天教教徒,我不殺他們,他們也要殺我。不管我到了哪裏,通天教的那幫人,也容不得我!”

    桃裘兒怒道:“諸多巧辯,難道五六歲的童子,也受人蠱惑了?你是一個多麽兇殘之人,連一個娃娃也不放過!”

    白衣秀士冷笑道:“斬草需除根,大人死光了,又何必留一個娃娃在世上受苦?我把他也一起帶走,叫他們一家在泉下團聚,何錯之有!我當年離家之時,不也是個孩子?充滿了仇恨活在這世上,又有誰可憐?”

    說完白衣秀士終於轉過身形,依舊是白布蒙麵,這塊布久在關外縱馬的人經常會戴,為的其實是遮擋風沙,倒並不是怕人看見樣貌,他腰間橫挎勝邪寶劍,西風吹動他的衣擺和頭巾,顯得玉樹臨風,雖然看不到下半張臉,但眉宇之間英氣逼人,隻是一雙眼睛精光太盛,顯得尤為霸氣。

    之前他就在村中,眼看著有漢軍的馬車經過,便在暗中觀看,阿曼本來易容,卻忘了掩飾自己的聲音,方才她一聲驚叫,被白衣秀士聽了去,他就已經猜到了是怎麽迴事。隻是沒想到陳瑕的易容術這麽高而已,如果他們三個人不進這個村子,那自己還不知道他們是阿布提。這次任務本來想放棄,如今肉就在嘴邊,那自然是能吃就吃了。

    他邁開大步幾步就走到阿曼麵前,冷冷一笑,繞過她和桃裘兒,直奔阿布提而來,桃裘兒知道這個人武功太高,因此不敢亂動,眼睜睜看著他一把抓住阿布提的衣領,這才說道:“壯士,你殺了那麽多人,現在要把我們如何?”

    白衣秀士道:“精絕國的事與我無關,我隻要阿布提。精絕十二勇士必須死,否則我就見不到他,對不住了!”他手腕一翻,點了阿布提的穴道,單手拎起阿布提,就好像拎起一隻小雞也差不多。

    到了後院牽了白馬,把阿布提往馬上一放,又看看桃裘兒,“你放心,我是要帶他迴去繼承王位。從此沒有什麽王之利劍,隻有利劍之王!至於你嘛,嘿嘿,最好有多遠就滾多遠,我今天可以不殺你,不代表你迴到精絕還能活著。”

    “王之利劍”指的唿衍潔為鄯善王手中的劍,那“利劍之王”又知的是什麽意思?此人絕不是唿衍潔,可他唿衍潔一定有莫大的關聯。桃裘兒隻聽得一頭霧水,無論如何也猜不透此人的來曆。阿曼緊走幾步攔在馬前,“你要帶阿布提走的話,就先殺了我!”

    白衣秀士愣了一下,忽然笑道:“我是不會殺漂亮女人的。”

    “孽障!”

    隨著一聲大喝,遠遠地看到村口處奔來一個胖大和尚。眾人一見,心中暗讚:好個和尚,身高過丈,膀大腰圓,濃密的眉毛又粗又硬,打成卷,麻繩一樣擰著,一對豹子圓眼,寬鼻闊口,身穿一件灰布僧衣,坦胸露懷,兩手各提著半條熟銅棍。一陣風一樣地跑進了院子,用棍子一指那白衣秀士,大聲吼道:“孽徒,你還想跑去哪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落日樓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八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八貓並收藏落日樓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