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日夜策馬趕路,如計劃中一樣,哪個時間到哪個點,精細明確,連半絲差錯都沒有。


    鳳驚雲原本也不想帶那麽多人,但她破壞了君佑祺搶奪浣月國皇位的計劃,君佑祺肯定懷恨在心,難保不給她路上使絆子。


    她與君寞殤即便個人能力再大,一但遇上數千人馬,甚至更多人馬,寡難敵眾,還是會陷於困鏡。而且,他們也浪費不起多少時間。


    因此,她幹脆接受了君寞殤的安排,讓一百精英護衛明著保護,暗中再以強大的勢力接應暗護。


    如此一來,君佑祺再神通廣大,也奈她不何。


    何況,浣月國派出了大批官兵追殺君佑祺,他就是暗中隱藏再多的勢力,明麵上也絕非她與君寞殤的對手。


    十五天之後,一個偏僻的農家,兩名侍衛殺了農家的主人,將屍體拖走,另幾名侍衛在屋中地上鋪了紅地毯,小廝園子在一張坐椅上鋪了精致的軟墊,一襲紫色華裳的君佑祺搖著折扇走進室內,坐在鋪了軟墊的椅子上。


    “主子,您覺得鳳祥國君與鳳驚雲是要去哪?”園子小心地問。


    “他們一路北行,朕已派人查到,其勢力調動暗中隨護,已延擴泛圍至沙漠,他們定是去沙漠塔特拉古城。”君佑祺的麵容有幾分憔悴,連日來他一行人也在趕路,甚至搶拚著趕在了鳳驚雲等人的前麵,著實疲憊不堪。


    “也不知他們這麽日趕夜趕的,要去做什麽……”園子很是不解。


    “定是塔特拉古城有他們想要的東西。”君佑祺若有所思,“可惜,朕隻知道他們要去的城地,卻不知其目的究竟為何,否則,朕一定事先毀了他們要的東西!”


    “……”園子低頭著不敢接話。


    “君寞殤原本就是個魔障,人人都要誅之的邪孽竟然登上了祁天國最高貴的皇位,搶了朕的半壁江山!其恐怖程度,運籌帷幄之精準……世間已難有人匹敵。如今又加上一個才智無雙的鳳驚雲……”君佑祺歎息,“朕想要他們的命,怕是難了。一路上,朕找了無數的機會,想派人偷襲暗算,竟然連針縫都插不進,若派人馬,定是有去無迴。他們顯然是防著朕!園子,你說,朕是不是應該撤離,放過他們?”


    園子是不敢隨意答話,怕惹惱了主子,小命不保,“不……不該。”主子恨死了鳳四小姐,若是肯放過她,也不會在有浣月國瑞王慕容承浩派出大批追兵的情況下,還暗地裏喬裝改扮,追了鳳四小姐這麽遠,並且暗中不眠不休地超趕到了他們前麵。


    “你侍候了朕這麽多年,果然明白朕的心意。君寞殤與鳳驚雲不死,怎麽能泄朕的心頭之恨?”君佑祺一招手,一旁的侍衛會意地取來了地圖,修長的食指沿著路線圖輕劃著,“浣月國的追兵總算在三天前甩掉了。現在,我們在這個位置……”指尖點了下其中一條路的旁係小路,“再過去就是一線峽。峽穀情形如何?”


    一名侍衛稟報,“峽穀兩側山高石凸,兩山之間隻有一條必經之道。往北邊的沙漠若要改道,得繞行五百裏。”


    “他們日夜兼程,顯然在趕時間,不會繞行的。”君佑祺想了想,“若事先派人在山上埋伏,備好巨石,等下頭君寞殤的隊伍路經過的時候,再放滾石砸死他們,再派大批人衝殺,能打他們個錯手不及。可惜……朕能想到的,鳳驚雲與君寞殤那個邪孽必然也能想到。派去一線峽的探子迴來了沒有?”


    話音方落,一名探子風塵仆仆地騎馬趕迴,進屋朝君佑祺單膝跪地稟道,“皇上,一線峽的探子有去無迴。”


    “嗬嗬……”君佑祺不在意地笑了笑,俊秀的容顏看起來甚是溫和,“想必朕還沒在一線峽頂布埋伏,君寞殤倒是派人先在那埋伏了,朕若是從那經過,必會……”


    園子嚇住了,“皇上,看樣子,您率人暗中跟著他們的事被發現了,您可千萬不能經過那裏……”主子還沒派人在山上放巨石呢,倒給人搶先了。


    “他們不死,朕又豈會去送死?朕還得好好地活著把他們的屍體剁了喂狗。”君佑祺指尖一路往地圖上的路線指,“君寞殤暗藏的勢力比朕還大,他既然一路精心布署了,那麽,朕一路上也就沒有機會下手了。他的勢力遍及天下,卻不在沙漠,最多隻能飛鴿傳書派人先去沙漠接應。若要下手,必得在沙漠!可同樣,朕的勢力也伸不到那麽長。”


    “皇上,一線峽的埋伏顯然是衝著您的,您千萬不可上當。”園子怕主子一意孤行。


    “是麽。”君佑祺看似和悅的眸仁中閃過利光,“他們不讓朕過,朕偏要從一線峽過去。他們定然也猜到朕會在苦寒的沙漠下手,那麽……”


    屋子裏所有的侍衛都不由自主地發著抖,總覺得皇上看起來正常,卻跟瘋了一樣。


    一名侍衛恭謹地端著托盤,奉上一杯剛燒好的熱茶。


    君佑祺一手端起茶杯,一手用杯蓋在杯沿輕點著,“園子,十天前交待你暗中飛鴿傳書采辦的藥,怎麽樣了?”


    “迴皇上,已經照您的安排辦妥。”


    君佑祺看似陽光的俊顏閃過嗜血的殘酷,“未到沙漠,朕就要他們殞命!”


    ……


    君寞殤率領隊伍經過一線峽之後,由於山道狹窄,隻能兩匹馬並行。又往前行了五十餘裏,到了荒郊的一家客棧,客棧早就被君寞殤派人事先包了下來,在定好的時間做好了飯菜。


    一大隊人吃了飯,便去歇息,原定睡三個時辰。


    君寞殤臨時改為歇四個時辰。


    所有的護衛都是七八人一間房,包括暗影也與護衛擠在一塊睡,打地鋪的打地鋪,睡床的睡床。平常他們會輪流值守,到了歇息的地點,有人應接,自然由接應的人安排值守。


    君寞殤與鳳驚雲則單獨一間房。


    驚雲知道君寞殤讓多歇一個時辰,是心疼自己,


    哪怕稍擾亂了計劃中的路程,她也沒說什麽。何況也不差那麽一兩個時辰的時間。


    一名暗衛前來稟報,“皇上,附近百裏,並未發現君佑祺一行人的蹤跡,一線峽峰頂的埋伏,還需要嗎?”


    “留著。”


    “是。”暗衛退下。


    鳳驚雲淡然說,“君佑祺肯定在方圓百裏內,隻是他定然喬裝改扮了,又會隱藏,找不到而已。就是找到了,除了你我,也沒人殺得了他。不如等他自己送上門。”


    “他若送上門,必取他性命!”君寞殤血森的瞳仁浮過厲光,目光落在鳳驚雲身上時,又滿是心疼,“連日來趕路,苦著你了。”


    她搖首,“我不累。”動容於他的細心,一路上,他都盡全力照顧嗬護她,到了先安排的歇息地點,也配了最好的膳食與臨時居屋。不得已路宿荒郊的時候,她的睡榻是最暖的,他的懷抱也是最安全、窩心的。


    他對她的疼惜,她明白得很。說是說一切從簡,她知道他依然舍不得她受半點苦,想給她最好的。


    “哪會不累?”他想讓她乘馬車,慢悠悠地上路,卻也心知她不會肯,時間也不會允許。隻能心疼個半死了。


    兩名黑衣侍衛讓人抬了一大浴桶熱水進房,“皇上,洗澡的熱水備好了。”


    還有一名前來侍候的婢子將一籃子新鮮的花瓣放在角架上,角架上已備好了毛巾、香胰子、換洗的衣裳,準備侍候皇後沐花瓣浴。


    君寞殤一擺手,三人會意地退下,殤伸手脫去鳳驚雲的衣裳,“我來侍候你沐浴。”


    她有些動容地抬首凝視他。


    “怎麽了?這麽看著我?”他不禁有些莞爾,僵白若屍的俊顏盡是溫柔。


    “像你這樣的人,竟也會說出侍候兩個字……”


    “怎樣的人?”他一挑濃黑的眉宇。


    她伸手取下他左頰上戴著的玄鐵麵麵,以指腹輕撫著他滿是一塊塊死疤的左臉,他左顏的骨骼異常粗大,就跟獸骨似的,沒了左眼球的左眸眶空洞陰森,正常人見了非得嚇死,她卻絲毫不在意,“在我心裏,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其實,天下間最好看的人,非慕容澈莫屬。即使澈已成鬼,仍然沒人能比得上他的容顏。但,她心之所愛,哪怕殤的容顏如厲鬼,哪怕他隻有右臉好看,仍為她心頭最俊。


    “不是慕容澈?”他想到了那隻鬼。那隻鬼還真是該死的好看,難怪死了。


    “當然是你。”她語氣認真。


    他聽得舒展了眉頭,血森的獨眸裏盡是愛意,“鳳驚雲……”


    “嗯?”


    “你能不能讓我少愛你一點?”


    “皇上……”


    “叫我殤。”


    “殤,伺候我沐浴。”


    “敢使喚我,呆會有你受的!”他脫去她最後一件衣服,探了下浴桶裏的水溫,剛好合適,將她赤-裸的嬌軀抱進龐大的浴桶裏。


    泡進溫水裏,她身個人舒服得長嚅了一口氣,連日來騎馬趕路,骨頭都快散架了,這澡泡得真放鬆崩緊的筋絡。


    他三兩下脫了自己的衣衫,同樣擠進浴桶,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


    “啊!君寞殤你……”


    “趕了半個月的路都沒‘碰’過你,我想要你,想得都快瘋了!”


    “問題是在洗澡……”


    “邊洗邊做,不耽誤。”


    “可是……水裏……”


    “沒有可是!”他霸道地以嘴封住她的絳唇,不允許她再說一句抗拒的話。


    洗澡水隨著兩人的纏-綿蕩啊蕩……


    在澡澡水快冷之前換到到床-上,差不多兩個小時,他才饜-足了。


    看著她累得昏沉地睡去,他血森的瞳子裏蘊著心疼,用質地極佳的濕布巾為她擦了身子,幫她穿好中衣,才抱著她睡了。


    三個時辰,也就是六個小時後,睡著的鳳驚雲睜開了眼睛,其實還沒睡足,但要趕路,她穿越前是殺手,生物鍾就跟個鬧鍾似的,到了時間自然醒了。


    “不多睡會兒?”君寞殤低沉帶著磁性的男性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聽著他性感好聽的聲音,她小臉靠在他沒穿衣服的光-裸胸口,“你什麽時候醒的?有睡沒?”


    “有。”他知道她心疼自己,“我也剛醒。”


    她察覺他又起反應了,覺得這男人簡止鐵打的,像不會累似的,精力好得嚇人,趕緊起身,“該趕路了。”


    “休息個天把二天,無妨的。”


    看著窗外蒙蒙亮的天色,她動作迅速地穿衣。聽他的,她還能下床嗎?


    他血色的獨眸注視著她著裝的快速,動作幹淨利落帶著幾分瀟灑,他不由看得有些入迷了,至今仍覺得,她就像一道迷,讓他永遠讀不透,卻一再深陷在她編織的情網裏。


    她見他躺在床上,被子也沒蓋,又沒穿衣服,身材結實,無一絲贅肉,視線下移,見到他胯間那昨晚差點把她弄死的……


    不由垂下眼瞼。


    白皙絕色的嬌顏紅著淡淡的紅粉,嫩得讓他想咬一口。


    他心念一動,又想狠狠地要她了,想到昨晚她明明很累,卻極力配合著自己,心中被她的體貼柔情占滿,勾唇邪肆地笑了起來,“害羞了?”


    他的驚雲,即便連孩子都給他生了,仍舊像個清純的少女,而又比少女更具風情,讓他連視線都舍不得移開。


    “上次沒把你弄殘廢了,讓你又使了壞。”她嗔道。


    知道她說的是聽到慕容澈等了她千年的那一晚,他迴來要了她一天一夜,後來被她膝蓋頂了下命根子,他微笑,“昨晚你那麽滿意,說明一點問題也沒有。”


    她現在是感覺自己腿間有些腫得難受,都是他害的,“是!夫君。快起床,你的身材有多好、你有多厲害,我知道了。”真是切身感受了無數次啊。也沒跟他強嘴,又正色道,“現在還有七十一天,一定要在七十一天內取到迴魂鏡趕迴浣月國京城。雖然路上隻要不到二個月,萬一一時找不到塔裏克的古墓,得多留些預備的時間尋找。要麽不來,來了,迴魂鏡必取迴。”


    聽她喚自己夫君,他心情愉悅,換了身事先備在房裏的幹淨黑裳,在她光潔的額頭親了一口,與她吃了早膳之後,出了客棧,帶領一大隊人接著趕路。


    兩天之後,一行人進了一片看起來不起眼的林子,林子往裏,古木參天,似深廣無際。


    好在此處乃去沙漠的要塞,林子裏有路,路也常年有人走,別說騎馬,就連馬車也能顛簸著駛過。


    沒到一柱香的功夫,君寞殤拉住韁繩,“籲……”了一聲。


    後方一大隊人馬全都同時勒緊韁繩停了下來。


    暗影不止騎著馬,手中還牽著一匹白馬。


    因為鳳驚雲的坐騎由他牽著,而她本人此刻則與君寞殤同乘一騎,身子倚靠在君寞殤懷裏。


    林子裏路不好,馬兒走得慢,昨晚在野外露宿,鳳驚雲被君寞殤帶離護衛,霸占了她的身子大半夜,她實在累著了,是以就懶得自己騎馬了。


    “情況不對。”君寞殤蹙了下眉頭,“照方才行進的速度,約莫行駛了五裏地。”


    “屬下記得地圖上大約五十裏才能走出此片林子。”暗影之前也認真看過路線圖,“屬下未發現有何不妥?”


    君寞殤環顧了一下四周,指了指其中幾株樹,“這幾棵樹,我們才路過的,是第二次出現了。”


    一百名黑衣護衛與護衛首領暗影全都詫異,因為他們看不出那幾顆樹有何不同,更看不出是第二次出現。


    既然主子那麽說,必然不會錯。


    鳳驚雲睡得有些迷糊,揉了揉有睡惺鬆的睡眼,“發生了什麽事?”


    君寞殤抬手揮了個手勢,一名護衛飛身下馬,查探四周,稟道,“皇上,很多樹後綁著削尖的竹條!每株相隔錯落……”


    還未說完,那名護衛竟憑空消失了一般,沒了蹤影。


    “主子,他人哪去了?”暗影疑慮地問。


    “迷失在林子裏了。”


    眾黑衣護衛崩緊了心弦。


    君寞殤使用特異功能,血森的目光一凜,瞬間透視樹株,環顧一圈,沉聲說道,“竹條三百是按**陣的布局排列,因綁在樹後,進林一時未察覺。以草為盾、以土為攻,配以包藏兇險的偃月陣,一但進了陣法就會迷失,初時隻是找不到出路,重複走同樣的路,越往前走,入陣越深,便會產生錯覺,神智迷失,進而互相殘殺。”


    “此林子屬下已經派了五百護衛駐守,怎麽還會被人布陣……”暗影很是不解。


    “探子向你迴報的時候,林子裏還沒出事。之後被人布了陣,安排在此的五百人都死在陣法裏了。”


    “何人竟然有如此本事?”暗影大驚。


    “普天之下能用八卦**配以偃月陣的,也隻有君佑祺了。”君寞殤冷凝地微眯了眼,“每日路過一線峽的人眾多,朕已下令,但凡近期路過一線峽者,嚴查,看來君佑祺是易容混過了一線峽。”


    “是屬下失職,安排不當,讓君佑祺鑽了空子!”暗影滿臉愧疚,抬掌就往自己天靈蓋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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