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雨也漸漸地停歇了,黃五一夜未眠,腦子裏想的全是昨晚的事情。

    “淩兄,你這是去哪兒?”

    黃五見淩銀起了個大早,便將馬匹牽了出去,身上還背了個布包,立刻焦急地問道。

    淩銀沒有迴頭,淡然道:

    “我到那山海縣城去一趟,拿點藥材,鎮長不必擔心,在此處養傷便是。”

    沒等黃五迴話,一陣馬蹄聲響,淩銀的身影便淹沒在了一片叢林當中,隻留下黃五一個人呆呆地看著淩銀遠去。

    殊不知,淩銀此行的目的並不單純。

    ……………

    山海縣,十裏外。

    此處的清晨還是像往常一般的喧囂。

    熱熱鬧鬧的集市上不時傳來叫賣聲:

    “窩窩頭,一個銅板四個!”“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至尊武功秘籍,神功大力丸。。。”

    不遠處,淩銀騎著馬慢慢悠悠地走來,找了家客棧停下歇息,順便點了些小菜。

    這家客棧,據說是山海縣裏配置最低也是最便宜的一家,所以才被淩銀看中。

    “唿~~”

    淩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好在一路趕來沒遇見什麽窮兇極惡的飛賊,包裹裏麵的東西也沒丟,算是萬幸。

    隻不過,淩銀的包裹裏,除了銀子,還有另外一樣東西。

    淩銀特地挑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以便觀察到門口的情況。

    他在等一個人。

    按照淩銀的判斷,最多一個時辰的時間,此人必然會現身。

    果然,不到一根煙的功夫,一個矮小的身影,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進了客棧當中。

    看來對方也是來吃早點的,點了餐之後,就隨處找了個地方坐下,不過看上去很是焦急。

    淩銀嘴角一咧,從後麵迎了上去。

    “楊威。”

    那人正抿著一口茶,背後突然響起一陣熟悉的聲音,嚇得他差點把口中的茶水給吐了出去。

    轉頭一看隻見淩銀臉上堆滿了笑容看著他,說話也甚是和顏悅色,楊威差點嚇得叫出聲來。

    “你?你沒死!”

    楊威的眼睛頓時變成了兩個燈泡大小,他怎麽也不會相信,自己親眼見到的屍體,現在居然還笑嘻嘻地看著自己說話。

    “哈哈,我當然沒死,那魔頭自以為是,我略施離間計而已,不過,你倒是不厚道,居然提前下山,你讓我怎麽和黃鎮長交代?”

    對方好一會兒,才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弄了清楚,這麽一說,對方的臉上就突然變了顏色,陪著笑臉道:

    “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實不相瞞,小的實在是因為送信之時被那魔頭察覺,這才不得不趕緊逃下山的。淩老,小的真的有難處。”

    楊威開始是想,既然淩銀已死,自己再呆在山上也撈不到什麽好處,所以就提前找了個借口下山。誰想到這淩銀居然詐屍。

    不過楊威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既然事情已經敗露,楊威趕緊拿出自己臨危不懼的演技,隨口扯了個謊言。

    淩銀微微一笑,道:

    “既然你也是被逼無奈,我也不怪罪你,人各有主,你我江湖一場,我今後便要離開這山海縣,當然,不會忘了你的大力相助。”

    淩銀給兩人斟了些酒,隨後舉杯相邀。

    楊威見對方沒有發怒,也笑吟吟地拿起酒杯大口痛飲。

    說罷,淩銀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東西遞給對方,又道:

    “你我在此相識也算是一種緣分,這玉佩也是那魔頭盜來的東西,據說價值不菲,你且拿去賣了,也能換些錢花。”

    楊威接過玉佩,看了一眼,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認得這是件寶物,便放鬆了警惕,便樂嗬嗬地收下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此別過,江湖不老,有緣再會。”

    說罷,淩銀便轉了身向著門外走去,將一吊錢扔在了櫃台上,喊了聲不用找了便轉身離去。

    不一會兒,楊威也吃飽喝足離去,按照淩銀的指點,找了家典當鋪準備將這東西出手。

    “掌櫃的,出貨!”

    聽到外麵傳來的聲響,乒乒乓乓的,老板從一堆雜物當中抽出身來,看著那個年輕人。

    這人身材矮小,皮膚黝黑,一看便知是地道的莊稼人,手上,還有不少老繭。

    那人賊眉鼠眼的亂瞟,似乎生怕有人盯上了他的貨物一般。

    那人用手在布包轉了幾圈,便掏出來一塊漆黑的玉佩,刃口帶血,是為不詳。

    那老板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接過玉佩,在手裏掂量了一番,又煞有介事地打量一下,忽然,一道驚恐的目光從他的眼神當中飄過。

    老板強裝鎮定,伸出了五根手指。

    那年輕人猶猶豫豫的,不好決斷。

    “50兩銀子?嗯。。好吧,賣了!”

    誰知這個時候老板笑了笑:

    “年輕人,是你不識貨還是我不識貨,我說的,是500兩銀子,這東西我聽說過,是前朝留下來的東西,據說有不可名狀的妙用,500兩銀子,夠多了。”

    那年輕人睜大了眼睛,先是有些不敢置信,隨後咽了一口口水,閉口答曰:

    “給錢!”

    “稍等片刻。”

    那老板讓店裏的下人將玉佩拿進房去,隨後又安排了幾句,便讓那人在外麵等著了。

    不料,那年輕人在外麵剛剛等了一會兒,便有幾名捕快猛地破門而入,瞬間將那年輕人給拿下。

    那楊威的臉上頓時變得驚恐,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連劍都沒來的及拔出來,便一下子便滿身大漢。

    這時候掌櫃的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原來掌櫃的早就看出那是飛賊的東西,不可能落到普通人手裏,於是便暗地裏便派下人去報案。

    為首的捕頭走上前來,問掌櫃的要那玉佩。

    “秦大人,給。”

    秦逸接過玉佩之後便笑了笑:

    “想不到這東西輾轉再三,還是要迴到我的手上,如此這般,對縣令大人也算是有個交代。”

    “拷上,帶走!”

    .......

    “秦大人,這迴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把楊威押迴縣衙之後,秦逸便進了內房,張師爺便趕忙笑臉相迎,阿諛奉承道。

    秦逸沒有迴應,而是訕笑了一聲,看向另一邊,王校尉正坐在旁邊喝茶。

    自從上次高管家幾天前帶著高家的車隊來到山海縣城之後,王校尉就一直坐鎮山海縣的衙門,幫助處理朝堂事務。

    可是,王大人的官威,確實很大的。

    其實說是幫忙,倒不如說是掌控,說句不好聽的,此人囂張跋扈,進了衙門之後大小事宜無不要經過其同意才能夠下達,擅自違令者斬立決。

    例如朝堂練武之事,本是早上卯時開始,到辰時結束,每日如此,可是王校尉一來,便將時間延長了兩個多時辰,早退晚到著全部罰俸祿。

    至於這原因嘛,根據王校尉所說,便是為了更好地保護高家的貨物周全,山海縣是非不少,若是有飛賊將這貨物盜了去,那官府豈不是臉麵無存?

    然而屬下們多是敢怒不敢言,隻能便跟縣令大人訴苦。

    縣令大人見其實上頭派來的朝廷命官,對其也不敢指指點點,隻好委屈這幫下手照做不誤。

    時間一長,官府上下怨聲載道,便希望此人早日離去,不要在山海縣久作停留。

    一見到秦逸,對方的臉上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這玉佩本是前朝之物,朝廷一直在尋此物,為保此物不再落入那飛賊之手,明日你我便啟程,一刻也不能耽誤。”

    此舉正中秦逸下懷,秦逸當然得拍手叫好。

    不料,這個時候秦逸卻是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道:

    “明日上路恐怕多有不妥,楊威是朝廷的重犯,我得親自審訊,還請校尉大人再給我幾天時間!”

    欲擒故縱,秦逸知道就算說了這句話,對方也不會改變主意。

    王校尉臉上忽然不悅,繼而用一種嘲諷的口氣道:

    “莫非你想等飛賊養精蓄銳,再圖將那玉佩盜去不成?”

    這句話一出,其餘的人都噤了聲,雖然王大人不過是恫嚇,可是要是真的被懷疑和飛賊私通,那自然是要死無葬身之地。

    這個時候,就算是秦逸也得認慫。

    秦逸雙手抱拳,低頭道:

    “小人不敢,那一切便聽王大人吩咐,我這便去準備。”

    說這句話的時候,、秦逸臉上的表情很是不滿,心裏卻是笑出了聲。

    出了朝堂,秦逸便與陸全一同去審問那楊威,希望能從其口中套出一點飛賊的情報。

    此時楊威已經是被捆在了大牢之中,倒吊了起來,成了一個“木”字形。

    旁邊的刑具一一排列在其眼前,一名衙役正拿著火鉗在旁邊的火堆上炙烤著。

    “姓名,家室,一一報來,省的多受皮肉之苦。”

    秦逸本以為對方會像其他囚犯一樣冥頑不靈,寧死不屈,誰知道,還沒上刑具,這人就把知道的事情全招了。

    “小,小人楊威,也是縣城人,經別人介紹說青牛山上的魔頭有這價值不菲的玉佩。於是我才潛入進去,本想拿來賣點錢花花,沒想到。。。”

    “還請大人相信我,我入教隻不過是想拿那玉佩,我真的和懸龍教毫無瓜葛。”

    秦逸特地拿來了對方的卷宗一查,此人在山海縣名下既無任何房產,也無田契,窮光蛋一個,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倒是在情理之中。

    不過此人無權無勢,既然能夠進入懸龍教,必然有他人引薦,秦逸繼續追問:

    “是何人引你上山?”

    那人支支吾吾地,似乎有些不願意迴答。

    秦逸對方稍微有些猶豫,隨即用手掐住對方的喉嚨,厲聲喝道:

    “是何人引你上山!”

    不料,話音剛落,楊威口吐白沫,雙眼翻白,身上顫抖了一會兒,就沒了下文。

    秦逸用手探了探對方的鼻息,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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