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俊也咽了一口唾沫,看著大樂,猶豫了半天,還是開口了:“其實……我覺得……”

    “覺得什麽?”大樂敏銳的目光又掃過來了。

    “可能是因為我……”

    “爸,你又幹了什麽了?”

    為什麽用個“又”啊……李英俊雖然這麽想,還是乖乖的說:“我……”

    半分鍾後。

    “爸,你可真行。”大樂蹲在地上薅頭發:“惹禍精。”

    二樂看著李英俊:“我是應該站在爸這邊啦……不過‘惹禍精’這個稱號從我頭上挪到你的頭上,我還是挺高興的,所以我支持大樂。”

    “爸,你真是煽情聖手,我敬仰你。”雖然三樂的眼中流露著崇拜的光芒,但是他也毫不猶豫的站在了大樂的身後。

    “不太懂,是去年四樂寫給爸爸的作文,爸爸又還給四樂了嗎?”五樂眨眼睛。

    “對。”大樂咬牙切齒。

    “哦,我也有寫啊,大家一起想的名字嘛,叫‘我的爸爸’,送給爸做新年禮物,還得到了紅包。”

    “是。”大樂嘴裏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隻不過還給四樂啊,為什麽四樂會跑掉?”

    “因為,因為,這個家夥還加了一些肉麻兮兮的評語啊!”

    李英俊本來不覺得自己的評語肉麻的,但是聽大樂這麽說,也不敢辯白,一副垂頭認錯的可憐模樣。

    “四樂本來就不願意跟她媽媽迴去,再看到爸爸批改的作文當然會受不了啊,結果又被她媽媽連著包一塊兒扔了,不就更受不了啦?所以才會出走的!都是你!都是你!”

    李英俊被大樂的拳頭杵的連連後退,終於退到了機場路的邊上,大樂仍然沒有罷休的意思。

    於是在一片“爸爸”的驚唿聲中,李英俊栽了下去,再爬起來的時候,滿頭滿臉都是雪,身上掛著不少碎草。

    “一二三四。”李英俊伸出手指,對著四個孩子挨個點,又搖搖頭:“不對,大樂剛才沒喊。”

    “爸,你怎麽了。”大樂明知道李英俊一切的反常是因為他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人,而不是頭被砸壞了,還是忍不住問:“腦袋摔壞了?”

    李英俊很迷茫,重新點:“一二三……大樂,你剛才沒叫我吧?”

    大樂翻白眼:“我叫你個屁啊,我把你推下去的。”

    李英俊說:“二樂叫了,三樂叫了,五樂叫了,是三個啊。”

    “到底怎麽啦你?我們要被你攪糊塗了!你別弄這些嚇唬我們好不好!”

    “不是不是。”李英俊擺擺手:“你聽我說,大樂,我出現幻覺了,剛才我明明聽到有四個人喊我‘爸爸’。”

    “有人喊了兩次唄,你們誰喊了兩次?”大樂很不在意的問。

    三個孩子搖頭。

    “ok,那就很明顯了,是你幻聽了。”大樂下結論。

    “不是不是。”李英俊拽了拽耳朵:“我好像聽見四樂的聲音了。”

    不提則已,一提四樂大樂就怒了:“你還敢提她!不是你四樂能出這事?”

    於是剛剛爬起來站在路邊的李英俊再一次栽下去了。

    還沒等李英俊爬起來,二樂三樂五樂一起神情古怪的看著神情古怪的大樂。

    大樂說:“你們聽見沒……”

    三個孩子一起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五樂小手一指,指向了李英俊栽倒那塊地方的一個草堆。

    五個人慢慢走近,大樂揉了揉眼睛:“我眼花了?好像在動。”

    “你沒眼花,是在動。”李英俊對著草堆說,“四樂,是你嗎?”

    稻草停止了蠕動,裏麵傳出一個小小怯怯的聲音:“如果還要送我迴去我就不是四樂……”

    大樂大怒,三下五除二把稻草扒拉開,提著四樂的脖領子就把她給拎出來了:“還想討價還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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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你從大年三十晚上落跑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在這個草堆裏?”高露看著狼吞虎咽吃包子的四樂。

    “唔是……吾唔是一直蓋烤堆你……吾是國天才護的……”

    翻譯五樂說:“她是昨天才到草堆的。”

    “喝口湯,吃完了再說。”

    四樂喝了一大口湯,喘了一大口氣:“這些天我一直在以前去過的地方亂走,可是後來發現你們在找我,我又怕爸再把我送迴去,所以我就躲到路上的草堆裏了。”

    “哦。”高露說:“吃完了嗎?”

    四樂點頭。

    “做好心理準備,你爸和大樂在外麵。”

    李英俊和大樂隻張了張嘴的功夫,四樂已經被餘白一把拽過去了。

    “天哪!四樂……你的頭發呢!你好不容易才養長了的頭發呢?怎麽又變成這種假小子的模樣啦?”

    四樂被餘白握著肩膀晃的頭暈:“餘叔叔,對不起,我怕被人認出來。還有……”四樂膽怯的看了一眼李英俊:“以前爸跟我說在外麵混還是假裝小子好,要不危險。”

    “虧你還記著爸的話!”大樂急赤白臉的:“你把我們大夥兒都擔心死了知道不?不願意在那個家就算了,你怎麽不迴來?這麽多天連個信兒都沒有……”大樂的嗓子有點啞啞的。

    四樂嗚嗚的哭了:“我不敢迴來,我怕爸把我送迴去,爸不把我送迴去,我又怕被媽媽知道了告爸爸。”

    李英俊看著四樂不停聳動著的肩膀,所有的埋怨和一肚子想要說出口的教訓都煙消雲散了。

    “好了,四樂,迴來就好。”李英俊蹲下來,看著四樂眼淚汪汪的眼睛:“萬一你出點什麽事……別說是爸了,就是你媽媽……你如果以這樣的方式第二次離開她,她得有多難過?”

    “雲雀……”程思嘉的聲音從通道的那邊傳來,雖然不遠處是她尋找了很久的孩子,卻好像不敢邁步一樣,人影就停在那裏,反倒是四樂跑了過去,張著手臂,仰著頭,似乎在說著什麽。

    大樂看著四樂的背影:“四樂好像說跟她迴去呢。”

    “我們都聽到啦……你不要再強調了……”高露語聲低低的沮喪的說。

    程思嘉低頭看著四樂,一張小臉還沒有好好的洗過,嘴邊還有點兒饅頭渣一樣的東西,頭發也剪短了,亂糟糟的,眼中全是擔心和請求。

    “雲雀,我會和你爸爸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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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餘青之前振振有詞的對打官司好不畏懼,但這時候還真是有些怕程思嘉將李英俊告上法庭,在她來迴不停的轉了成百上千個圈兒以後,高露受不了了,很委婉客氣的開口:“餘青姐,再不你坐下歇一會兒?我替你兜圈。”

    “煩啊。”餘青坐下了。

    餘白說:“我們還是別顯得這麽煩躁,給他們增加壓力。”

    “是啊。”高露看著fe組合的五個人,“應該是比我們壓力大多了……可是為什麽還這麽有型呢?”

    餘白一抬頭,確實。

    四樂坐在窗台上,參差不齊的短發被風吹著。

    大樂又細又長的右腿架在左腿上,一隻長胳膊搭在椅子上,好像看著窗外,又好像什麽都沒看。

    二樂隻露了一個背影,兩手操著兜,這讓餘白很不爽,才多大啊,就酷酷的。

    三樂低著頭乖乖的坐在大樂旁邊,垂著眼簾。

    五樂躺在他的膝蓋上,看著天棚。

    “高露,把我相機包拿來。”

    “喂……他們哪有心情拍照啊?”高露輕輕的說,還是把沉甸甸的器材包放到餘白手裏。

    “不拍以後說不定沒有機會了。”

    餘白從各個角度哢嚓哢嚓的照,五個人卻一點都沒有動過,直到門開的瞬間,五個人偶突然活了。

    “爸!”四樂看了看李英俊身後:“我媽呢?”

    “程小姐她……四樂,”李英俊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她:“你媽媽走了。”

    “這是……”

    “認不出來了吧?我第一次也沒認出來,這個包你媽媽幫你洗了,破的地方也幫你補上了。”

    “她沒扔?”

    李英俊搖了搖頭:“扔了,後來你離家出走,她自己跑到垃圾車去翻,又給翻迴來了,我想你心愛的東西應該一件都沒有少。”

    三樂的書,二樂的衣服,五樂的糖果……還有那本破爛兮兮的作文本。

    四樂抱著那個包包,看著李英俊:“爸,我是不是做了讓她傷心的事情了?”

    李英俊歎了口氣,揉揉四樂的頭發,沒說話。

    “我可以去跟她道歉。可是……我……”四樂鼓起勇氣:“我還是不想跟她去美國,爸,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送給她?”

    李英俊又重重歎了口氣:“四樂,你媽媽她已經起飛了。”

    “起飛?”幾個人一起問。

    “嗯,五點的飛機,我送她和她丈夫去的機場。”

    “什什什什麽意思?她不帶四樂?”高露結巴了。

    “暫時會把四樂留在我這裏。”李英俊說的很簡短。

    在眾人的歡唿聲中,李英俊走到窗邊。

    “雲雀寫給你的作文,還有你的評語……我都看了。我想,跟你相比,我還沒有足夠的資格來做她的母親。等我有了很充分的準備,我會再迴來……這段時間,還是先拜托你了,四樂的父親。”

    這算是程思嘉的認可吧?其實李英俊很想跟這位傷心的母親說清楚,他也隻不過才做了四樂一年半的父親……四樂真正的父親已經不在了。

    可是他不能說。

    “程小姐,對不起,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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