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然突然的出現,惹得全場嘩然。


    雪鳴乖巧地站在沈不然肩頭。


    黑豆一樣的眼睛盯著眾人。


    怎麽看都覺得跟他主人的眼神很相似。


    他身後跟著唐倦,手裏還拎著一個女人。


    在場所有以前跟沈不然打過交道的人都下意識的提高警惕起來,這個瘋子來了,今天估計免不了一場惡戰。


    大家都看向秦向之,畢竟他是東道主。


    -


    秦向之看沈不然的眼神裏帶著憎恨。


    自己的計劃又一次被這個人破壞了,他是算準了自己的想法,故意的吧。


    他又看向李輕,他此刻一臉驚悚,看著不像串通一氣。


    還不等他發言,一直默不作聲的唐謙就跳出來了。


    “唐倦,你大逆不道。”他臉紅脖子粗地指著拎著人的唐倦。


    “那是你母親,你快放手。”唐謙情緒激動,不顧沈不然的眼神,直接跳到唐倦身邊,“你個逆子。”


    眾人這才看清,唐倦手裏拎著的女人正是唐夫人。


    唐夫人神情萎靡,全身軟塌塌的,一雙眼睛緊閉著,有血淚從眼裏流出來,已經幹涸。


    唐倦把人往身後避了避,冷聲道,“你是現在才知道我是個逆子嗎。”


    不應該早就知道了嗎。


    “混蛋,我要你的命。”唐謙吼叫著朝著唐倦撲過去。


    還沒等近身就被沈玨一腳踹出去好遠。


    “唐家主,慎言。”沈玨涼涼地看著他。


    “你們,你們”唐謙氣得上氣不接下氣,仿佛隨時會暈過去。


    -


    “唐倦,你別太過分了。”第一個站出來的是千幻忠,“好歹也是八大派出來的,枉違人倫的畜生行徑你也幹得出來。”


    “千道長還是這麽喜歡多管閑事啊。”唐倦嘴角噙著一點笑意。


    說的千幻忠一噎,什麽叫愛管閑事。


    真是太囂張了,這兩個人太囂張了。


    -


    “唐家主,你的事稍後再說,剛才沈樓主說能證明秦大俠的清白,這話什麽意思?”開口的是厲王殿下,他可沒有這群江湖人那麽多顧慮,一副想起什麽說什麽的樣子。


    誰也奈何不了他。


    沈玨對厲王的上道很滿意。


    “因為滅口的人確實不是秦向之,是我。”


    眾人震驚。


    沈玨大大方方地朝前走了兩步,然後就看見圍觀的眾人,齊刷刷地後退兩步,勢必要跟沈玨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因為他知道了我在秦大俠的後院,為了減少麻煩,我才讓人去滅了他的口。”沈玨抬眼看了下臉色難看的秦向之。


    “秦大俠,今日這身衣裳不錯,比在廟裏好看多了。”


    秦向之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在廟裏的奇恥大辱是他這輩子都不想再提起的。


    在場的人雖然聽不懂,但是聽明白了一個重點,在廟裏,他們見過。


    “大家不要誤會了秦大俠。”沈玨清清嗓子,麵向智源大師的方向,大聲道,“我住進盛陽山,是打著大殿下的旗號混進來的,秦大俠並不知情。”他特意迴頭看了眼秦向之,又接著說道,“秦大俠以為我是大殿下,才對我殷勤招待的,沒想到引狼入室了哈。”


    “這個李輕沒說謊,他確實在進屋送東西時看見了我,但這一切都跟秦大俠無關,還請大家不要誤會。”沈玨對著大家做了個和善的微笑,看得眾人心中發涼。


    秦向之的握拳的手泛著青白,那是用力過度的原因。


    沈玨的語氣半真半假,聽得眾人都不知道該不該信。


    李輕也有點蒙,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你這明顯就是在為秦向之說情,還說你倆沒有勾連,不然你堂堂黑樓樓主,怎麽會為他開解,秦大俠被眾人誤會才是你最想看見的吧。”


    沈玨眨眨眼,沒有反駁。


    有道理啊,有人心中跟著附和。


    但不敢說出來,現在局勢不明,貿然開口很可能把兩邊都得罪了。


    “黑樓已經沒有了,就憑你自己,怎麽可能騙得過秦向之,你說你是大殿下,他就會信?”


    沈玨歎口氣,有些惋惜地看向秦向之,“他們不信,秦大俠,這可怎麽辦?”


    秦向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股血氣哽在咽喉,讓他怎麽說,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沈玨說的是不是實話。


    更不知道後院裏住的到底是誰了。


    如果真的是沈玨,秦向之低下頭掩飾住昏暗不明的眼底情緒,那就說明,大殿下也不清白,方管事是心腹,能給沈玨打掩護,嗬,是準備過河拆橋了。


    又或者,沈玨跟李輕是一夥的。


    在搞他。


    -


    “秦大俠的命也是命,我也不能看著他被冤枉是吧。”沈玨笑眯眯地看向智源大師,“大師覺得我說得對嗎?”


    “阿彌陀佛,沈施主良善之心,難得。”智源大師睜著眼睛說瞎話。


    大家差點一起吐血,連一旁的靜涵師太都一臉老和尚你什麽時候瞎了的扭曲表情。


    “還是智源大師明理。”沈玨笑得更深了。


    “話說,大殿下跟秦大俠認識嗎?”有人小聲嘀咕,“沒聽說啊。”


    “為什麽要偷偷上山,鬼鬼祟祟的。”有人跟著一起嘀咕,還看向坐在不遠處的厲王。


    “這盛陽山什麽時候跟朝廷走得這麽近了。”有人疑惑。


    都是皇室中人,為什麽厲王大大方方地來,另一位偷偷摸摸的,不敢見人一樣。


    但凡不敢見人的,必然不是什麽好事。


    這話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落到大家的耳朵裏。


    -


    “秦大俠。”沈玨迴頭看他,“你也說兩句。”


    秦向之氣結,讓他說什麽,話都讓你說完了。


    “秦大俠不想說,不如讓胡掌門說幾句吧。”沈玨的聲音都是愉悅鬆弛的,一點不像來砸場子的。


    交接儀式還沒完成,現在的掌門還是胡淵鵬。


    秦向之眼底閃過一絲怨毒。


    -


    後院,方管事像個小太監一樣不停地把剛接到的消息說給大殿下聽。


    大典上的一言一句都細細地說給屋裏的兩人聽。


    “看來涉及殿下了,殿下準備怎麽辦。”沈行止抬眼看他。


    “我跟秦大俠做朋友不犯法。”大殿下比沈行止還淡定。


    “也是,跟誰做朋友是殿下的自由。”就是不知道天不收能不能如你的意了。


    “那我就不打擾,殿下給秦掌門做證了。”沈行止起身,竟然是要走了。


    大殿下有些不可置信,“你要走?”在他看來他們之間最重要的事,還沒談。


    “嗯,我跟殿下,已經沒什麽好說了。”沈行止坦然道。


    這讓大殿下很挫敗。


    “你今天在這等我就是為了說這些的?”


    沈不然有一瞬間的茫然,“你進門的時候,我就說過了,我就是想來看看,這麽多年,我到底是瞎的多徹底而已。”其他的都已經不重要了。


    “怎麽,殿下還想攔著我。”沈行止說這話的時候,雙眼微眯,周身泛著殺氣。


    大殿下不是沒想過,把人強行留下來。


    沈行止的武功他當然清楚,他也知道為了偽裝成救曆王身受重傷,武功盡失,沈行止不斷地服用藥物,到現在,武功跟性命都毀得差不多了,想到這兒,他又有些心疼。


    “我若是不見了,關於殿下你的所作所為很快就會傳得天下皆知的。”


    那點心疼蕩然無存,沈行止竟然威脅他。


    大殿下默默地看著他走到門口,感覺心裏好像突然空了一塊一樣,有些難受。


    -


    沈行止緩緩走出門,外麵的陽光晃的他蒼白的臉色跟透明的一樣。


    院子裏的人都低著頭不敢多看,也不敢攔著他。


    陽光真不錯,沈行止想,想要多看看這陽光,正好看見在他身後的屋頂上,伏著一個身影。


    那身影緊緊地貼在剛才他們說話的那間屋頂,是個高手?不然這滿院子的人怎麽都沒發現。


    他不確定,高手有這麽明顯聽牆角的嗎?


    “下來!”沈行止從地上拾起一顆小石子,朝著那個人影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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