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半,這場晚餐接近尾聲。


    有人喝酒,雖不曾酩酊大醉,卻也有些哈拉舌頭。


    就比如...


    周少。


    抱著手機在那裏跟曉秋訴衷腸。


    “曉秋,你在幹嘛呀?”


    “我告訴你,我今天可是跑了三千米呢。”


    “你知不知道,我都快累成狗了。”


    “都怪顧狗賊那個賤人,嗚嗚嗚——”


    “他威脅我,說我要不堅持下來,他就...”


    “他就...”


    “嗚嗚嗚——”


    顧川看著周少那副敗犬模樣,頓時樂了。


    旋即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給他記錄了下來。


    朋友聚會不怕喝多,怕的就是事後有人幫你迴憶。


    而周少的舉動,也恰好印證了那句話。


    ‘槍一響,就有人死,人一死,就想哭,人一哭,就想說點心裏話...’


    ‘說吧,你至少有三句話要說。’


    申遺!


    必須申遺!


    餐桌上,人鬼神皆在,演繹著人間百態。


    老王跟黃慧之間的氣氛,略顯沉默,可話卻不少。


    聊得東西,略顯乏味,都是些家長裏短。


    黃慧說的,是‘紅浪漫’經典的那套詞。


    父親酗酒家暴,母親悲痛欲絕,上吊而亡。


    她還有個弟弟,自己打工供他讀書,身世淒涼。


    略顯昏黃的燈光下,她神情不見局促,好似在訴說平凡的事。


    看不出謊言。


    老王亦如農田辛勤勞作的黃牛,隻顧著低頭耕種,說著莊稼人的實誠話。


    ......


    陳凱與王婷婷的對話,輕鬆而滑稽。


    丁又丁不動,鞋又鞋不廢的南廣話好似加密語音,鄉音中帶著親切。


    聊得東西,少見家常,王婷婷好似那個主導者。


    在那裏講述著,她對未來的美好期許。


    ‘畢業以後,我或許會出國。’


    陳凱隻是笑著附和,全然不見姑娘眼裏的認真。


    腦袋裏幻想的,隻有相夫教子的安逸生活。


    ......


    至於晨寶寶跟林曉曉...


    兩人的氣氛處於尷尬與熟絡之間,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多數時間都是林曉曉在說話,晨寶寶搖頭或者點頭,少言寡語。


    他們之間的關係,有點類似於...


    舔狗跟女神,可卻又不像。


    更確切一些來說,應該是潛水員跟溺水者。


    隻是那個溺水者,好像沒有太多求生的欲望。


    ......


    顧川,就好像博物館裏,靜靜欣賞著《最後的晚餐》的畫外人。


    沉默不語,臉上卻有笑意。


    而沈亞楠,則是來到博物館打卡記錄的遊客,同樣在那幅畫作前駐足欣賞。


    恍惚中,他們兩個,似乎看到了這場晚餐過後,畫中人的去向。


    以及每個人...


    未來的結局。


    ......


    酒足飯飽後,宴席散去。


    “川哥,我先送她迴去了。”


    老王喝的倒是不多,畢竟,他酒量有限,害怕在黃慧麵前,跟周少似的出洋相。


    顧川笑著點點頭,“好,路上注意安全。”


    隨後,老王便打了輛出租車,送黃慧迴家。


    因為運動會的緣故,黃慧特意請了一天假,所以,晚上就不用去上班了。


    “晨寶寶,咱倆一塊迴去啊?”


    周少喝的洋相盡出,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抱著晨寶寶的胳膊嘿嘿傻笑。


    晨寶寶一臉嫌棄的推開他的腦袋,“別張嘴,跟下水道似的。”


    周少聞言,立馬清醒了幾分,梗起脖子反駁道。


    “胡說!”


    “我嘴裏一點味沒有。”


    為了跟曉秋...我可是時刻準備著呢。


    說完,周少為了證明自己口氣清新,張嘴哈氣。


    “yue!”


    那酒精味混合著各種菜肴的味道洶湧而出,直衝天靈蓋。


    險些讓他自己一腦袋昏厥過去。


    “晨寶寶,看來要辛苦一下,送他們迴去了。”


    顧川看著眼前剩下的幾人,對晨寶寶笑著說道。


    晨寶寶好歹是個富二代,年後便買了一輛白色凱迪拉克。


    畢竟,他時常出門參展,來迴打車很不方便。


    晨寶寶斜著眼睛看著他,“你不迴宿舍?”


    顧川聳了聳肩,旋即伸手攬住沈亞楠的肩膀,笑道。


    “我是有家的人。”


    “幹嘛要迴宿舍聞臭襪子味。”


    晨寶寶冷笑一聲,卻也沒有反駁。


    顧川不迴宿舍,那剩下的林曉曉,老陳,以及他的學姐。


    哦,對了,還有周少。


    尤其是這個酒蒙子。


    若是讓他自己打車迴去,指不定明天早上從哪個橋洞子醒過來呢。


    作為他的義父,自己還是有責任將他帶迴去的。


    畢竟,不是誰都像顧狗賊那樣沒良心的。


    “等我一下,我去開車。”


    晨寶寶說完,便是去開車了。


    王婷婷挽著沈亞楠的胳膊,對一旁的顧川打趣道。


    “顧總,我就把亞楠交給你咯。”


    “可別欺負她呦。”


    顧川聞言一笑,旋即開口道,“這天色尚早,學姐這麽早就迴學校嗎?”


    “不如,讓老陳陪你去逛逛?”


    王婷婷聞言,俏臉微微一愣,旋即便是明白了顧川是什麽意思。


    臉頰忍不住一紅,神情多了幾分不自然。


    至於老陳...


    嗬嗬,小初男的老臉都快紅成猴屁股了。


    理論水平是大師,實操卻是為零。


    人家學姐都還沒說什麽呢,他都快扭曲成蛇精了。


    呃...大概是壓不住槍了吧。


    “咳咳,今天挺晚了,逛街的話,還是改日吧。”


    王婷婷臉頰上的紅暈稍稍褪去,旋即說道。


    顧川聞言一笑,扭頭衝老陳使了個眼色。


    “聽到沒,改天記得帶學姐去逛街。”


    老陳聞言一愣,有些不知所措,隻是一個勁的撓頭,不斷的說著是。


    “嗯?”


    “老王那個逆子呢?”


    “這都入夜了,怎麽不來給父皇請安?”


    “來人呐,拖出去斬了!”


    這時,周少又開始撒起了歡,不見老王身影,頓時編排起了他的九族。


    陳凱見狀,立馬過來安撫,“老王送黃慧迴家了。”


    周少聽到這話,臉色一愣,隨即...


    暴跳如雷!


    “什麽?”


    “那個逆子得吃了?”


    “這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天理?還有沒有法律?”


    “他一個理論大師還實操上了,這踏馬像話嗎?”


    “朕都還沒...嗝——”


    “他就...嗝——”


    連續兩個嗝把周少打懵了,然後,就開始抹眼淚了。


    “嗚嗚嗚——”


    “憑什麽!”


    “老王那個叼毛都得吃了,我還...嗝——”


    “這他娘的忒不公平了!”


    哇哇大哭間,周少一把抱住顧川,跟個敗犬似的進入了舔狗模式。


    “嗚嗚嗚——”


    “義父,你再讓我聽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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