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梓曦的壽宴一直是從未有過的隆重,不僅顧相宜沒有見過,向來不參加這些活動的馮端已也有些別扭。

    為了不成馮玄和馮端已和好如初,蕭令天特地讓人將他們安排在了一起。

    可惜兩人依舊是麵麵相覷,無話可說。好在官場裏沒多少人知道極受恩寵的大學士馮端已就是位高權重的丞相馮玄的兒子。

    壽宴快要開始了,顧相思和顧相宜才跟在皇帝後麵緩步走了進去。

    今日的壽星也帶著笑臉迎了上去,好生招唿道:“臣妾參見皇上!皇上來的正巧,臣妾方才還和姐妹們提到了皇上呢!”

    蕭令天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顧相思拉了拉他的龍袍,他才開口道:“曦嬪生辰,理應你最大。”

    溫梓曦沒瞧見顧相思的動作,見一直冷冰冰的皇上搭理自己了,頓時心花怒放,笑意更濃了。

    忽然,她像是才見到顧相思似的,忙笑著道:“妹妹何時來的?姐姐竟沒有看到,該打該打!來,姐姐帶你去認識一下別的姐妹們。”說著也不等她便將顧相思拉到了那群女人中間,顧相宜乖乖地跟在姐姐身後,也一同過去了。

    顧相宜見到那群女人的時候,腦袋都大了!三個女人一台戲,這麽多女人得多少台戲喲!

    不過轉而一想,蕭令天也算是一個勤政愛民事業心杠杠的帝王,後宮的人已經不是很多了,這要是碰到中國曆史上的那些個放浪形骸的昏君,她幾乎就可以休克了。

    直到她陪著顧相思坐在了那群女人的中間,溫梓曦才把話頭交給她道:“這是顧家二小姐吧?”

    顧相宜掛上一臉鬼靈精怪的笑,道:“迴娘娘的話,民女的確是顧家的二小姐。”宮裏規矩真多,她開始想念學士府了。

    “聽聞顧二小姐沒有問過馮大人,便一直住在學士府,這可要傷了多少閨中少女的心啊!”人群中不知道是誰酸了她一句,惹得眾人一陣笑聲。

    想壞她名聲?還沒有問過馮端已?她們當她是飛進去的哦?

    顧相宜在心裏冷哼一聲,麵上依舊笑著道:“各位姐姐多慮了,是皇上下旨讓民女住在學士府的,就算傷了那些人的心,可也是皇上的罪過啊!”讓她們繼續酸去!

    反正她皇帝姐夫說了,有什麽事都推給他,護著她姐姐安好就行了。

    聽說是皇帝的旨意,這群人頓時沒什麽聲音了,她們可沒有資格把皇帝當做護身符。

    溫梓曦見狀“好心”提醒道:“二小姐可不能亂說,皇上哪兒會有罪過呢?”

    說完才發現自己上了她的當,這話等於認同了她住在學士府是理所應當的,洗白了她和馮端已不說,還打了她一眾“姐妹”的臉。

    可惜這是自己的生日宴,她也就不和顧相宜一般見識了。

    見妹妹不好惹,這群人又將矛頭指向了顧相思。

    顧相思方才一直在看著自己的妹妹伶牙俐齒地與她們聊,感慨自己沒有她的伶俐,沒想到這麽快她們就轉移目標,開始針對自己。

    關於這些,她的記憶早就已經不對勁了。除了人沒變,這一世的事情和上一世已經差了好多,前世相宜不在,前世溫梓曦也沒有這麽針對她。

    一切都要從頭來過。

    她們針對顧相思的話幾乎都被顧相宜接了下來,有些人便不無譏諷地說道:“顧二小姐真是心疼貴人,思貴人到現在連一句話都沒說呢!”

    顧相思倒不是有意為之,隻是相宜愛嘮叨,她也樂得清閑。不過既然人家都說了,她也就開口了。

    也許是因為許久沒有說過話,剛一開口,她的嗓子便有些沙啞,相宜忽然扯了扯她的衣服,她心領神會道:“不怪相宜,是妹妹今日嗓子不好,還請體諒。”

    聽這嗓音,她倒是沒有撒謊,溫梓曦也隻好放過她,接下來也許久沒有人找她的麻煩了。

    晚宴到了高潮,自然少不了歌舞助興,這個時代的人都喜歡聽戲,顧相宜對戲曲一竅不通,對這些東西欣賞不來。顧相思又被皇帝召了過去,她趁機便溜了出去。

    溫梓曦的生日宴擺在禦花園,倒是挺會選地方,俗話說人比花嬌,和那些妃子相比,這些花色紛繁的花兒都被壓了下去。

    但現在已經快入冬了,這些花也漸漸快要凋零了,就像那些人以後也會被換掉。

    鐵打的皇帝,流水的妃子。誰知道明年再來的時候,會不會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幸好她沒有穿越成這個妃子那個妃子的,否則她逃也要逃出去。

    站在這裏,她看不到外麵的世界,被剝奪了自由,那還活著做什麽?

    她相信姐姐會選擇進宮,一定有她的理由,或是為了愛情,或是為了別的什麽。她隻能在宮外好好地祝福她,希望她可以和自己愛的人白頭到老。

    從穿越過來的那天起,她就受到了顧家人的寵愛,就連三妹,雖然比自己小,卻也是處處護著自己。

    她可不是一個狼心狗肺的人……所以,她真的很想迴家,很想自己的爸爸媽媽!她甚至想過如果再死一次,會不會就可以迴去了?

    前世,自己的確過得很慘,可是每次爸媽打電話的時候她都會很安慰,可是現在自己沒了,爸媽怎麽辦?

    那些小說裏的都是假的!穿越過後即便日子過得再好,心裏也用會有一塊傷疤難以愈合。

    顧相宜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後的不遠處,站著一個青衣男人——馮端已。

    他身形瘦削且挺拔,很適合穿青色長衫,一臉溫潤的表情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少女。

    早在顧相宜出來的時候他就眼尖地跟了出來,他也不想和那群人虛與委蛇。

    沒想到他都站了這麽久,顧相宜還沒有發現他,他隻好信步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怎麽出來了?”

    等了好一會兒,顧相宜才轉過身來,遠處燈火通明,照的她睫毛上的淚水晶瑩透亮。

    今天的顧相宜也是一身翠色,倚春心靈手巧,給她梳了個雙丫髻,滿臉的俏皮可愛。

    見她哭了,卻不知道原因,馮端已的心像是掉進了一個深淵,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感襲上心頭。

    顧相宜不知道他的感覺,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對著他聳聳肩道:“不想聽戲就出來了唄!她們咿咿呀呀的,我也聽不懂。反倒是你,你怎麽也出來了?”

    他是朝中大臣,理應在裏麵待著的。

    “我也聽不懂她們在唱什麽,就溜出來了。”馮端已隨口答到,頓了頓,他還是問了一句,“哭什麽?”

    這樣很不禮貌,但是,他還是很想知道。是想家了,還是受委屈了?

    沒想到他會看出來,但是自己的事情,和他說了也隻會嚇到他吧。她搖搖頭,故作輕鬆道:“沒事。剛剛花叢裏一隻飛蟲迷了眼睛,弄出來就好了。”

    馮端已有一種被關在她的世界之外的感覺,這種深深的無力感仿佛落入寒潭,不可名狀。

    兩人忽然陷入安靜,略有些尷尬。還是馮端已打破了沉寂,問道:“你什麽時候迴學士府?”好像,她的家就在學士府一樣。

    顧相宜歪頭想了一會兒道:“盡快吧!等壽宴過去了,姐姐沒事了,我就迴去了。”

    她忽然也不想在宮裏待著了,還不如迴去。

    “好。”馮端已深深看了她一眼,沒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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